一年后,小院內(nèi)。
司徒彥盤膝坐在地上,將冷顏劍放在兩膝上,雙手結(jié)印,隱隱可見有絲絲氣流圍繞著他盤旋。
“可惡,為什么又在第二十六周天時斷掉了?!彼脨赖乇犻_眼睛。
氣劍三重要求修煉者可以完美地控制天地靈氣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二十七周天,前些天他隱隱感到有突破的跡象,但無論如何嘗試,每次都在第二十六個周天的時候莫名其妙地斷掉了,甚至斷掉之前沒有出現(xiàn)一絲前兆。
“真是見鬼了?!彼就綇┬÷曕止局鞍吹览碚f絕對不可能啊。若是我控制靈氣的方法或力道有誤,至少也應(yīng)該是逐漸失控才對啊。這么沒點預(yù)兆的一下斷掉是沒道理的啊?!?p> “嘿嘿,小子,世間沒有什么事是沒道理的,這件事情嘛,自然也是有道理的,嘿嘿嘿嘿?!币粋€陰冷的聲音突然在司徒彥的腦海中響起。
司徒彥一驚,馬上站了起來,握緊冷顏擺出了一個防御的架勢:“誰?出來!”
“嘿嘿,小子,你居然想拿著冷顏對付老夫嗎?”那個聲音嘲弄著說,“唉……現(xiàn)在的小輩,怎么都這么沒禮貌?!?p> “再不出來我不客氣了!”其實司徒彥這么說也只是在為自己壯膽,畢竟他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見。
正當(dāng)他四下尋找聲音的來源的時候,手里的冷顏劍突然藍(lán)光大作,緊接著一道身影漸漸從光芒中顯露了出來,等到光芒散盡,司徒彥才看清了那人的形象。
那人身高足有九尺而身材卻出奇的消瘦,身著一身灰色長袍,須發(fā)雪白,臉上皺紋密布。雖然看上去仿佛是個耄耋之年的老人,可那人身上絲毫沒有一般的老人慈祥親和的感覺,渾身上下散發(fā)的冷冷的氣息讓人覺得不寒而栗,更可怕的是他暴露在長袍外的肢體上,皮膚恍如透明的一般,隱隱可看見其下的骨骼和輕輕跳動的血管。
老者似笑非笑地看著司徒彥,伴隨著戲謔的語氣:“出來就出來……就算和你面對面,你以為老夫會怕了你這黃口小兒不成?”
“啊!”司徒彥驚呼一聲,扔開了冷顏,快步退了好幾步:“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非人非鬼?!崩险咂擦似沧?。
“你到底是誰!”司徒彥擺起了一個拳架,怎么說他也還是個十多歲的孩子,遇到這種情況還能不嚇到暈倒就已經(jīng)算他膽大包天了。
“唉……”老者嘆了口氣,“我就說了,現(xiàn)在的小輩真是沒禮貌。就算老夫現(xiàn)在這副模樣,難道稱呼一聲老人家老前輩老祖宗你還吃虧了不成?”
他揮了揮手,一道幽藍(lán)的光芒閃過,被司徒彥扔在地上的冷顏劍漂浮到他面前。老者伸出修長干枯的手輕柔地?fù)崦鴦θ校路饟崦鴲廴说哪槪骸袄漕仭∽?,你可知這冷顏是何等珍貴,你居然這樣扔在地上?”
司徒彥沒說話,只是死死盯著這位敵友不明的老者。
“好吧,看來的確是個倔小子。”老者從司徒彥的眼神中讀出了敵意,“老夫曾經(jīng)是這柄冷顏的鑄造者,現(xiàn)在是它的劍靈。嗯,老夫的名諱,待老夫想想,年代太久遠(yuǎn)了記得不太清楚,唔,應(yīng)該是‘梵天’,對,沒錯,梵天,正是老夫的名字。”
“你是冷顏的鑄造者?那個鑄成冷顏后殉情的情癡?”司徒彥顯然不信,畢竟從老者的外形上很難把他和一個深情款款最后自殺殉情的人聯(lián)系在一起。
“情癡?”梵天嗤笑一聲,“原來世間是這么說老夫的嗎?可笑,當(dāng)真可笑?!?p> 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驕傲的神情:“老夫是當(dāng)時世間的巔峰強者,最偉大的鑄劍大師!怎么會為情所困還以身殉情?”
“那敢問老先生冷顏的來歷究竟是怎樣的呢?您又是為何變成這幅樣子的呢?”司徒彥感覺到梵天對他并無惡意,松開了緊握的拳頭問道。
梵天的目光一落在冷顏上,立馬就變得狂熱起來,仿佛一個信徒看到了信仰已久的神靈:“冷顏,是老夫一生最完美的作品,最難能可貴的是,鑄造它時老夫只用了一些最簡單最普通的材料,沒想到真的可以做到‘化凡鐵為神兵’。小子,冷顏劍鑄成至今已有四五千年了,當(dāng)年冷顏出世之際,天地變色,日月隱耀,雷鳴電閃三日不絕!這些年來,可有人再鑄出同等的神兵?老夫聽說有所謂‘十大名劍’:軒轅夏禹、湛瀘、赤霄、太阿、七星龍淵、莫邪、干將、魚腸、純鈞、承影。”
對于梵天所提到的‘十大名劍’,司徒彥也有所耳聞,相傳這十柄名劍均是無出其右的神兵利器,可如今在梵天的口中,司徒彥清晰地聽出了一絲不屑與嘲弄。
“嘿嘿,‘十大名劍’?除了軒轅劍之外其余的也不過是凡人所鑄凡兵罷了,放在俗世或許可稱為名劍,與冷顏一比就是仙凡有別了。唯獨軒轅夏禹劍相傳是眾神贈與軒轅黃帝的神劍,后由夏禹繼承。若是冷顏剛鑄成出世時,老夫尚不敢夸口說冷顏可與軒轅劍爭鋒,可現(xiàn)在,冷顏劍與之相比也不遑多讓!”梵天的一席話聽在司徒彥耳中簡直不可思議,這究竟是何等的自信與狂妄!
“現(xiàn)在比剛出世時要強這么多?為何?”司徒彥突然意識到梵天話語中賣的關(guān)子。
“因為有老夫!”梵天傲然道,“冷顏鑄成時,老夫感受到它所蘊含的強大靈力,但如此神劍若是沒有劍靈終是死物。老夫之前所鑄之劍有些也有劍靈,但那些不過是老夫抓些妖獸之類的抽魂奪魄融入劍身,甚至還有一柄融入了一個魔的魂魄。但冷顏太過強大,尋常劍靈只恐駕馭不了,唯有以與冷顏最為心神相通的靈魂融為劍靈才可真正做到天衣無縫,所以老夫選擇以自己的魂魄融入冷顏,從此成為冷顏的劍靈,這才造就了一柄舉世無雙的神兵!”
聽到這里,司徒彥不禁對梵天心生出一絲敬意:為了完成最完美地作品甘心放棄肉體成為寄身一柄劍的劍靈這種事不是一般的人所能有決心做到的!不過他還是問道:“冷顏是家父傳給晚輩的,為什么之前一直沒聽家父提過前輩呢?”
“你父親?”梵天冷笑道,“如果老夫沒猜錯的話也是一介凡人吧。老夫也沒見過他的。嘿嘿,小子,你以為冷顏是凡夫俗子所能駕馭的嗎?若無修仙者的靈力激發(fā),冷顏不過就是一柄鋒利點的凡劍,只有在修仙者手里它才是神兵!這四五千載中,除了你之外,只有三個修仙者曾得到過這柄冷顏,他們無一不是各自時代修仙者中的翹楚!最后一任劍主意外隕落后,老夫便一直陷入沉睡,直到你這小子開始煉氣時那股天地靈氣才將老夫喚醒?!?p> “原來我每次都在運行二十六周天的時候斷掉是你在搞鬼!”司徒彥切齒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老夫故意的。”梵天很無賴地一攤手,“你這小子根基太淺,又是逆異仙根,若是急于突破只怕將來的成就也有限,不如先壓制著不突破,好好利用天地靈氣改造一下你這體質(zhì)吧?!?p> “小爺成就是高是低也用不著你管!”雖然知道梵天這么做對自己是有好處的,但司徒彥心里還是氣不過,不過他心中還是驚異于梵天一語點破自己是逆異仙根,單憑這一點他就能明白梵天的實力與他有著云泥之別。
梵天面帶嘲諷地笑了笑:“小子,那就由不得你了,我老人家什么時候覺得你可以突破了才會讓你突破的。老夫沉睡了這么多年,可不想這次冷顏的主人是個半桶水的家伙沒幾年就掛掉了??!別想著反抗,第一,這樣的修煉對你是有益無害的,第二嘛……嘿嘿……”
“第二什么?”司徒彥沒好氣地說。
“第二就是老夫想做什么還沒幾個人能阻止。至少老夫感受了一下這個宗門里,也就兩三個小家伙還算有點斤兩吧。要是在老夫肉身還在時,老夫一人擊敗他們不算什么難事,就算是現(xiàn)在老夫只剩下這靈體,老夫依然自保有余!”梵天的話里充滿了自信。
“完了,這下落這老家伙手里!他所說的‘兩三個小家伙’不會是三位太上長老吧……嗯,以這老妖怪的年齡,稱三位太上為‘小家伙’也不為過……只是,這老家伙的實力也太離譜了吧……”司徒彥在心里暗暗盤算,“哎?那豈不是說今后我有了一個相當(dāng)于太上長老級別的打手?”
“哼!”司徒彥心中年頭剛剛閃過,就聽見梵天冷哼了一聲,“小子,別以為老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免談!老夫是何等身份?豈能給你這種乳臭未干的小子當(dāng)打手?小子,老夫最多在你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為你出手三次。要是老夫救了你三次你還是死了,那就死了吧,大不了老夫再沉睡等待冷顏找到新的主人?!?p> 司徒彥翻了翻眼:“老家伙,你真狠……好吧,三次就三次,總比沒有強!不過話說回來,你究竟要這樣壓制我突破壓制到什么時候?”
“再有一個月左右吧。到那時你的肉體強化也達(dá)到一個瓶頸了,境界也足夠鞏固了,就可以突破下一重了。”梵天隨意地說。
“一個月?!”司徒彥瞪大了眼睛。
梵天用一種“你別不識好人心”的眼神看著司徒彥:“對你絕對是有好處的!這般修煉當(dāng)你突破到第三重的時候你在靈力的渾厚程度上就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四重的水平了。你身具逆異仙根,在修煉前期不打好基礎(chǔ)的后果想必也不用老夫多提醒你!”
“最重要的是,作為一柄絕世神兵,冷顏本身也有很多玄妙的驅(qū)使之法,但是冷顏本身的靈力極強,因此驅(qū)使冷顏對于靈力的要求也就極為苛刻,所以在修煉前期你必須要打好基礎(chǔ)。否則最終只能入寶山而空回?!辫筇熳詈髵伋隽艘粋€司徒彥根本無法拒絕的理由。
司徒彥敏感地抓住梵天的話外之音:“你愿意教我驅(qū)使冷顏的法術(shù)?”
“看老夫心情?!辫筇靵G下這句話后就要回到冷顏劍中,司徒彥忙叫道:“老……老前輩等一下!”
“是老前輩,不是老老前輩!沒禮貌的小子?!辫筇鞊u了搖頭說,“還有什么事?”
“那個……”司徒彥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您以后出現(xiàn)千萬不要選有外人在的時候,我怕……怕您嚇著別人……而且我也不好解釋的……”
“老夫還以為是什么重要的事。”梵天不屑地說,“原來是這等無聊的童稚之語!老夫乃冷顏劍靈,只有冷顏之主才可看見老夫,其他人,除非老夫愿意,便是與老夫?qū)γ娑⒁步^對察覺不出老夫的存在!再說,老夫是何等身份,豈是這些小輩想見就見的?幼稚,當(dāng)真幼稚之極!”
說完梵天便在一陣藍(lán)光中消失,司徒彥拾起冷顏,此時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手中的劍中躍動著一個強大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