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天啟老人仍清晰記得與陳嘯天最后對決時的情景,不僅是因為每逢陰雨天小腹傳來的劇痛提醒著自己,也是因這苦思十六年仍不得而解的疑團——正中胸口的風(fēng)雷掌為何未將陳嘯天當(dāng)場打死。
那天之后,天啟老人悉心調(diào)養(yǎng)了三年才將體內(nèi)的淤血化凈。陳嘯天這一掌不僅令其身受重傷、功力大減,也擊碎了他當(dāng)時進軍中原的圖謀。十六年間,他潛心修行、靜候時機,如今卷土重來不僅是為了實現(xiàn)心中一統(tǒng)中原的抱負,也是為了找陳嘯天報這一掌之仇。
此時天啟老人的功力已基本恢復(fù),但前幾日潛入陳府時,與陳嘯天再次對掌,引得身上舊病復(fù)發(fā),這幾日仍在調(diào)理,若不是寶珠華咄咄逼人,天啟老人實在不愿與其交手。本想寶珠華一個番邦女子,年紀輕輕、姿態(tài)纖弱,就算有些本事也不過三腳貓的功夫,自己舉手之間便可將其拿下,誰料她竟詭計多端,在鞋中藏有利刃,引誘自己上當(dāng)。
按理說天啟老人與九靈仙姑年齡相仿,是寶珠華的長輩,不該先行動手,但此時為了挽回顏面也顧不得這么多了,二十八式風(fēng)雷掌使出,當(dāng)真有雷霆萬鈞、風(fēng)卷殘云之勢。
寶珠華雖深得九靈仙姑真?zhèn)鳎吘构αι袦\,縱然手中有彎刀,也擋不住天啟老人的攻勢。只見她且戰(zhàn)且退,身形漸漸被掌風(fēng)籠罩。
凈念在旁想道:“天啟老人算算年紀也已年過古稀,能有這般身手實屬罕見。這風(fēng)雷掌力大勢沉,縱然是我恐怕也只能暫避鋒芒,不敢正面交鋒。”
一旁的三瓜見狀各掏兵刃便想去幫忙,剛要上前卻被四周的黑衣人團團圍住。金玉瓜大叫道:“你們多人打少人,算什么狗熊?!”
眾黑衣人笑道:“我們確實不是狗熊,你們才是大大的狗熊。”金玉瓜一愣,他漢語不精,隱約記得中原人把好漢稱做什么熊,情急之下想到的不是英雄而是狗熊。
銀玉瓜見黑衣人人多勢眾,嘰里咕嚕地和金玉瓜說了幾句,金玉瓜點頭,大聲對黑衣人道:“你們出來三個比試,敢不敢?”
黑衣人中走出個尖嘴猴腮的矮子,笑著道:“好啊,我們出來三個和你比試對嗎?來啊,老二、老三,我們來會會這狗熊?!比巳褐杏肿叱龆€長嘴鷹頸之人,齊聲道:“好啊,我們?nèi)值芫鸵娮R見識這南方的狗熊有什么本領(lǐng)。”
金玉瓜一見搖頭道:“你們一個一個的來,對我們?nèi)齻€。”那矮子道:“是啊,我們?nèi)艘粋€一個和你打,打完了,再來三個人和你打,直到把你打倒為止?!?p> 金玉瓜怒道:“不對,你們那么多人,得打到什么時候?”那矮子笑道:“你就是這么說的,我們招辦就是?!?p> 銅玉瓜見狀,大步上前,對那矮子嘰里咕嚕厲聲說了好一通,說完,從背后拿出一柄大斧。眼見這大斧長約九尺,斧頭斧柄均為純鋼打造。銅玉瓜拿在手中,向上一拋,大斧足足飛起三丈多高,在空中掉了個頭,筆直落下。眾人見狀急忙向旁躲閃,銅玉瓜卻仍站在原地,不慌不忙探出右手,輕輕一抓,便將墜落的大斧穩(wěn)穩(wěn)接住。
眾人一見,倒吸了一口冷氣,均想道:“這南蠻大漢真是神力!這柄大斧少說也得有百余斤重,加上下落的勢頭,換作旁人莫說是單手去接,就算是雙手并用,恐怕也會被砸得骨斷筋折。”
銅玉瓜將大斧往那瘦子面前一遞,唏哩嘩啦地又說了一氣,金玉瓜在旁翻譯道:“你來,你扔得高,接得住,你贏?!?p> 那瘦子擺手道:“我可來不了,但我推舉一人。石天御,你來吧!”
三瓜抬頭觀瞧,只見走來一個彪形大漢,身材魁梧、膀大腰圓,手中一副大錘,猶如門神相似。
那瘦子道:“天御,這有個和你比力氣的,讓他見識見識你的厲害?!蹦谴鬂h微微一笑,伸手接過大斧,向上一扔,未等斧子落下,又將手中一副大錘逐個扔起,三件兵器在他手中好似雜耍一般,被他輪番扔向空中,又隨手接住,此等神力只驚得眾人目瞪口呆。
銅玉瓜將大拇指一豎,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金玉瓜翻譯道:“你贏了,我兄弟認輸,他要再和你比一次?!?p> 石天御道:“比什么?”銅玉瓜用手一指天啟老人,烏拉烏拉地大聲道。石天御不解,轉(zhuǎn)頭看向金玉瓜。
金玉瓜道:“你們?nèi)ズ退蚣?,誰打贏他,誰就贏了?!?p> 石天御大笑道:“你想讓我?guī)湍銈兘鈬??想都別想!”
金玉瓜道:“你認輸了?好,我們走!”轉(zhuǎn)身對寶珠華大聲道:“他們服輸了!快走吧!”
石天御喝道:“胡說八道,我什么時候認輸了?”
金玉瓜道:“在我們那里,不敢應(yīng)戰(zhàn)就是認輸,你不敢去打他,那就是輸了!”
石天御道:“這個不算,換個比法。”銀玉瓜在旁嘰里呱啦說了一通,金玉瓜點頭,轉(zhuǎn)身道:“你們跟我們來,去那個樹林比試。”
石天御問道:“去樹林里比什么?”金玉瓜道:“去了你就知道了,帶上你的錘子,走吧。”
石天御并非粗人,心道:“都說南蠻人陰險狡詐,多半已在林中設(shè)下埋伏,我若孤身前去豈不中了他們的圈套?”想到這,回頭對那矮子道:“候忠、候孝、候義,你們?nèi)齻€和我一起去?!?p> 那三人一聽,頭擺得如撥浪鼓一般,齊聲道:“我們不去,他又沒說和我們比試,你自己去吧?!?p> 石天御心中暗道:“無恥之輩!剛剛我還替你們出頭,現(xiàn)在讓你們?yōu)槲曳棚L(fēng)瞭望都不成?罷了,這些南蠻人也不是為我而來,我何必與他們斗到底?”當(dāng)即哈哈一笑道:“我不比了,你們愛找誰找誰吧!”說完一轉(zhuǎn)身退回本隊。
金玉瓜對那候氏三兄弟說道:“你們?nèi)ケ葐??”三人笑道:“比力氣我們甘拜下風(fēng),咱們比點別的,你敢嗎?”
金玉瓜大聲道:“你們膽小如書,去樹林里比砍樹都不敢,我們不和你們比了,妹妹,走吧!”
寶珠華正全力抵擋天啟老人的猛攻,根本無暇顧及金玉瓜在說什么。天啟老人在旁卻聽的切真,心道:“豈有此理???若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還真以為是怕了你們?”想到這,暗中催動內(nèi)力,手上加緊,誓要將寶珠華敗于掌下。
寶珠華此時已氣喘吁吁、香汗淋漓,只覺得手中的彎刀越來越重,起初十招內(nèi)尚有一兩招還擊,現(xiàn)在只能咬緊牙關(guān)勉強將門戶守住。好在手中柳葉彎刀是把利刃,寶珠華并不進攻,只將彎刀貼身揮舞,天啟老人雖然掌風(fēng)凌厲,但一時也傷不了她。
玲瓏刀法本以輕巧靈動見長,配上飄逸揮灑的身法,實乃武學(xué)上乘功夫,當(dāng)初九靈仙姑便是憑此刀法縱橫江湖,罕有敵手。但現(xiàn)在寶珠華每一刀揮出,均被天啟老人掌風(fēng)所壓制,刀法的精髓無法施展,她本身也十分清楚,如此打下去,自己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