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女子各乘一獸,飄然而至。與黎宏說話之人正是為首的那名艷婦。她身側老太婆面龐陰郁,另一人仙氣繚繞,眉目清秀,耳朵尖尖表明她是狐族!
黎宏放聲長笑,“不是老黑糊涂,是他被我的道理所吸引。這世間什么最大?我們修煉的是什么?不就是天地至理嗎?”
艷婦微微撇嘴,“既然你要拖延一下時間,我也不妨浪費一點吧!反正最近的凌云閣趕到這兒也得一天時間呢!你說道最大,我同意,但大道和道理可不是一回事!不要侮辱本夫人的智慧!”
黎宏一轉頭,看著縣衙上的縣令,“我先和她們講講道理,如果能和平解決,免得血流成河!”
回過頭來,“道理是對事情而言。有對有錯,便是做事之道!這是天地間共理。比如你妖族,老黑被人無故欺負,你說他是不是覺得委屈?他難道不想講道理?老黑,我說的對不?”
“對,你這小秀才有點門道!如果我被強者欺負了,當然要和他講道理了!不然咋辦?打又打不過!”
黎宏一指三位在天空中的女人,“再比如,你們是女人,如果有男人恃強凌弱,你們覺得他們有道理還是你們有道理?”
老太婆一笑,“這還用問嗎?”
黎宏一指所有妖獸,“道理就是為人處事之道!所以我說這世間道最大,在為人做事方面,道理就是最大!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
艷麗女子臉上有震驚之色,“三妹,你來駁倒他,我怎么也覺得這小子說得有理呢!”
狐族女子深施一禮,“某家謝茹,字芳華!你說的對,那我接著你所說來評評道理!”
黎宏心頭一沉,轉身看向縣令,見他的臉馬上黑了!
“我族在當涂縣共有三處聚集地。老黑他們是北榆林,我們在南山谷,二姐在柳樹坡!劉縣令你也知道吧?”
劉縣令低頭不語。
黎宏笑笑,“接著說!”
“我們本來相安無事。可是,紫宵閣卻總是騷擾我們,其中那個胖道人居然抓了我們三個姐妹賣到了煙花之地,書生,你說這符合道理嗎?”
黎宏猛然抬頭,看到站在墻上的一個胖道人臉色忽然紫了,用手一指那謝芳華,“胡說,是她們自愿的!我不過正逢時機,遇到而已!不信可以問那煙花閣老鴇!”
黎宏冷笑一聲,“劉縣令,哪個可信?”
劉縣令一轉頭,“某家不知。聽說紫宵閣被妖物圍攻,我就率縣衛(wèi)趕到,結果張參將戰(zhàn)死,而紫宵閣退向縣城,妖物就圍了城!”
黎宏又看向了紫宵閣的閣主,“你呢?別說也不知道!”
那道人紫色臉上竟然有了一絲紅意,“這妖族胡說,分明是它們看天下已亂,想趁機起事,這不過是個借口!”
黎宏看一眼就明白了,“城內的煙花閣可還有人在?”
一條妖狼忽然射向一條街巷,很快拖著一個肥胖婦人而來。
黎宏手中擺弄著短劍,“說實話,不然喂了狼不要怨我沒提前講過!那幾個妖族是誰賣到你們哪兒的?”
老鴇有些傻眼,正要開口,忽然聽到縣衙之上的那個胖道人喝道,“老實說,要不然不但妖族饒不了你,我們紫宵宮也不會放過你的!小心全家小命!”
黎宏冷冷地看著他,“行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那個老鴇忽然道,“你是府君派來的嗎?那幾個妖族并沒有接客,她們不老實,我關在地下水牢中!此事與我無關!”
那個老太婆忽然消失,只留下了那個坐騎銀蛛。
很快,三個半掩身體的妖族被救了回來。所有開啟靈智的妖族都咆哮起來,尤其是那頭人熊,又轉身撲向了衙墻。
黎宏一劍射在它身前,“等一下,我在和謝頭領講道理呢!等講不通再打!”
人熊明顯有些激動,差一點就要把黎宏的短劍射回來。不過,無論它怎么挪動位置,笛劍都卡在它的咽喉之處。
黎宏轉過頭來,“三位姑娘,說一下你們被掠的情況!”
一位明顯是稚雞族的女子哭道,“我們在林中玩,看到這個胖道人,他騙我們說城中有好玩的,而且他是紫宵宮的,根本不怕別人欺負我們!
本來我們有些怕人類,可想想化成人形,一般人根本認不出,所以就同意了,結果一到城中,他就把我們領到那里,然后就離開了!”
紫宵宮的那位掌教回頭狠狠地給了那胖道人一個嘴巴,“道門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黎宏笑了,“謝姑娘,事情已經(jīng)弄清楚了!我想這個事情現(xiàn)在既然搞明白了,冤有頭,債有主,這和當涂百姓有什么關系?而且紫宵宮中也不都是壞人??!”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反倒激起了下面的妖族大叫起來,顯然,紫宵宮干過不少壞事,給妖族留下了極差的印象。
一個妖牛竟然拖了一個箱子過來。
打開后,黎宏當時就變了臉色,那箱子上有紫宵宮印記,而里面竟然是人骨,全都是女子,最上面一具還有著肉沒有爛光呢!
劉縣令當時就傻眼了!他一回頭,剛想讓人離紫宵宮遠點,卻看那掌門人忽然伸手在他的肩膀一拍,小聲道,“咱們一條船上的,想跑來不及了!”
說著,他一揮手,“妖族困殺當涂,人族當奮勇爭先,不得后退,否則日后府郡追究,道門深查,無人可免!”
劉縣令的脖子被他捏住,竟然發(fā)聲不得,甚至還違心地點著頭。
黎宏一眼就看穿了那紫衣老道的真面目,他揮手道,“紫宵道人,想入魔道,有些還早吧!屠城?你以為妖族屠城和你們滅殺當涂縣會一樣?再說了,有我在,你也做不到??!”
黎宏從腰間掏出那面玉佩,“我是朱工部朱大人的嫡傳弟子,我叫黎宏!劉縣令被奸人控制,請劉大人放棄縣令之位!”
劉縣令眼中既有驚喜,又有不甘,放棄縣令之位,意味著他就是普通人了;如果不放棄,將來屠縣之罪,滅門之禍??!
況且,眼前之人手中玉佩上有著明顯的皇家龍紋,這個書生自稱黎宏,看其年齡,也恰好差不多!如果他真是朱工部失蹤的那個天才弟子,自己恐怕真要撞大運了!
別人不清楚,他作為縣令,可是知道當年張縣那個名動一時的小家伙?,F(xiàn)在看來,以黃牙稚口,竟然厘清妖族與紫宵宮的陳芝麻爛谷子,顯然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劉縣令下定決心的一瞬間,那頭上輝煌的大印瞬間落下,直直地像黎宏飛去。
顯然,劉縣令把權利直接交給了黎宏。
三方都愣住了。黎宏的本意是讓他放棄縣令之職,避免他受人脅迫而指揮城內衛(wèi)兵助紂為虐。
但大印飛至,豈能避讓!
黎宏一把接過大印,“當涂百姓,自此與紫宵宮劃清界限!武者退后!紫宵宮未與賊魔為伍的,退后!”
大印瞬間升在黎宏頭頂,光芒更勝剛才!
瞬間,紫宵宮掌門人身邊,空開了大片地方。
人熊憤怒著就要沖上去,黎宏的短劍忽然在他的前胸一閃,嚇得它又跳了回去!
黎宏看著天上,“我的道理就是:妖族管妖族之事,人族的敗類由人族處理!相信我,一定會給你們公正結果!道教之事,相信道盟不會坐視不理!”
那個艷麗婦人笑了,“費那事干嗎?讓我一刀兩斷,滅其滿門!”
黎宏忽然狂嘯一聲,“放肆!人族之地,敢說滅人滿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罷,看來你們是以為我弱小才會講道理的吧!縣衛(wèi),圍住紫宵宮魔人,待我擊退妖族,再行處置!”
隨著黎宏的狂嘯,天空中紫鷹忽然飛至,將黎宏馱著飛至半空。
謝蕓有些發(fā)愣,“二姐,你這是干什么?我們畢竟要在當涂生存??!”
艷麗婦人笑道,“這些人族的話不可信,即使真處理了紫宵宮,也會秋后算帳,你以為還可以自由逍遙嗎?”
那個老太婆也道,“二妹說得有道理!我們此事一了,馬上就得走了,普通妖物就慘了!”
黎宏聽得此話,微微一笑,“那是你們的幼稚想法。你們以為可以逃出唐明帝國?真惹怒了人族,天下之大,無處容身的!我說過,我是講道理的,你們今天知過悔改,當無事!否則,必受追究!”
艷麗女子冷笑,“人妖有別,但一事相通,強者為尊,對吧?你要是戰(zhàn)勝我們,說什么都中,否則,說得再好,也是廢話一堆!”
黎宏笑笑,“難怪佛家行善渡惡,也要有護法尊者和衛(wèi)法行者!原來天下真有冥頑不化之輩啊!既如此,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來?”
謝蕓苦笑,“不必全來,你勝過二姐,此事便是我們不對,我們立即退走,但你剛才說的放會兌現(xiàn)嗎?我們三個倒不怕,下面這些妖族也是一條性命?。 ?p> 黎宏鄭重道,“我剛才進城特意看過,妖族攻入城內,并沒有濫殺,這也是我愿意和你們講道理的原因!否則,恐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血流成河了!那婦人,就讓天下間的浩然正氣洗滌你的偏見吧!”
隨著黎宏話音一落,他手中出現(xiàn)了那本紫色書籍,一篇《大學》隨著黎宏的誦讀,字字紫光,閃耀空中,“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那每一個字,或如劍,或如雨,或如絲,一縷縷在美艷婦人的身前身后飛舞。而那婦人手中兩柄銀劍揮出的銀絲則漫天纏向黎宏,越來越密,竟然有把黎宏包裹之意。
黎宏越讀越快,那纏繞在他身上的銀絲漸漸化為飛灰。而婦人身上的光明卻越來越盛,漸漸地,她已經(jīng)正襟危坐,胸前兩柄銀劍掙扎著,卻如蛛網(wǎng)縛住的蟲豸,掙扎不得。
隨著黎宏誦讀起來。婦人身上一絲絲妖力融化在光明之中。
下面的妖獸們早就仆服在地,安靜地聽著,不時舞之蹈之。天空中的二女也低垂頜首,微微贊同。
而縣衙墻上的眾人如聞天籟,不少人甚至放下了手中兵器。
那紫宵宮掌門已經(jīng)傻眼了,直到黎宏的誦讀結束的一瞬間才反應過來。
就在黎宏要收起紫書之時,忽然身后一道錘光閃過,竟然突破光幕,擊在他后心處。而胸前,光明之意忽然破碎,那婦人胸前還盤旋掙扎的兩只銀劍急速飛至。
那婦人正與黎宏斗法,瞬間失神,想控制銀劍停手,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一聲尖利的鷹啼從黎宏身下躍起,正好擋在了兩只銀劍前。
紫鷹摔落塵埃,掙扎不起。而黎宏隨后也掉了下去。
縣令之印光芒潰滅,瞬間墜落塵埃!
一時間,整個縣城靜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