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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慕

叁拾壹 等風來

不思慕 淑久 5799 2018-07-31 15:32:38

  三月綠染江南岸時,阿九已經(jīng)沒有興趣再看宮里頭的太醫(yī)怎么個折騰法,也沒心思看宮里頭的女人怎么跟暗斗法,更沒興趣看皇帝的一日三餐如何個奢侈……

  所以阿九走了,毫不猶豫的走出了皇宮。

  阿九看到一個裝修非常的精致漂亮的樓里,毫不猶豫的抬腳便飄去,選了靠窗的位兒,嗯,阿九找了個空位,坐下看別人吃。

  阿九舔了舔嘴唇,覺得自己受虐傾向?qū)嵲谑窃桨l(fā)嚴重了。

  阿九受不了長時間的陽光,至黃昏日暮,阿九才開始在這繁華的的街道飄來飄去,逛了個遍。每當阿九飄過,便傳來一陣風。

  沒想到在這繁華之處,竟然有一座古寺。阿九微微地抬頭看去,心中生出一種忌憚之心。

  阿九百般無奈的坐在一個閨女的車上寶馬香車上隨著轆轆的馬車聲緩行,車檐纏掛嫩柳條枝,阿九拿手去扯,如同無物般穿過。

  傍晚的人們看起來有些疲累,只有巷口嘻笑打鬧,無憂無慮的孩童精神十足的笑聲在回蕩著。

  阿九聽著耳邊傳來喲呵的叫賣聲,拿著眼神瞅著用碧葉編織的蟋蟀蚱蟠小蟲,眼神好奇的打量著壓低的斗笠沿正在認真的編著手中的稻草繩的賣家。

  阿九正專心注注著,耳邊傳來一陣呼喊聲,“九兒,還不回家!”阿九以為有人在喊自己,便就轉(zhuǎn)過頭來,燦然一笑。卻見得一挽著頭發(fā)的婦女眉眼著急的走過來將巷口調(diào)皮的小孩牽回去。

  阿九也不在意,微微地朝那婦人無聲的微笑了一下。

  阿九玩鬧了一天,最終又回到了宮里頭。

  阿九第一個便去了安神醫(yī)的的臥房,只見折之正在歪著腦袋纏綿固結(jié),忽爾小藥童在安神醫(yī)身后拍了一下,安神醫(yī)嚇了一跳,于是回頭恐嚇道,“天大的事那么冒冒失失的,萬一你打斷了我本可以想出來的藥方,咱們兩個都得死在這里!”

  小藥童嚇得一愣,臉色一白,“宮,宮里頭差遣人來請人你過去?!?p>  “誰?”折之一頓,試探的問了句。“真的是宮里頭的人?”娘娘?見到小藥童肯定的臉色,頓時一臉的不耐煩,“你就說我正在替九皇子煎藥,誰請都不去?!?p>  小藥童應了一聲,也不敢耽誤些什么趕緊出去報信了。

  且說宮里另一頭,幾個娘娘聚在一起說話一面說,一面品著茶。

  縈繞著熏香的屋子里一個顏色最為殊麗娘娘將那戴了指環(huán)的手舉起,嘻嘻哈哈的說道,“姐姐別等了,我猜這人是請不來的人。”

  坐在屋子最上頭的宮婦微微一怔,抬起手舉起手中的杯盞,又將茶水抿了一口,不動聲色的道?!澳窃蹅儊硗纥c更有趣的?!?p>  坐在最上頭旁邊宮婦的側(cè)邊的女子,舉起手怕捂著嘴嬌笑?!霸蹅儊碣€這新來的神醫(yī)活不活得過一個月,可好?”

  眾人應和著都說好,便開始賭起了安神醫(yī)的日期來。

  三天,三天可好?

  這可不行,藥效都沒出來呢,不好評呢。

  上一回來的神醫(yī)也不過活了一個星期罷了,我這回也賭一個星期罷。

  姐姐跟風的真厲害,我賭的比姐姐多一天。

  ……

  屋子里的一群綠肥紅瘦相映相諧,嘻嘻哈哈間便使人上來一些果蔬。

  底下的宮婦的手微微一轉(zhuǎn),說歸說,手指卻不敢多動。

  外頭只聽得里面悅耳聲響,熱熱鬧鬧的。

  此時的水宮殿里。

  “奴婢偷偷的在這藥水里加了糖,您可喜歡?”離得九皇子最近的丫頭正在服侍蕭清珝喝湯藥,看蕭清珝兩眉皺起,她偷偷的上前一步說道。

  然后,那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小丫頭就被拖出去了。

  九皇子的藥重新又被驗了一遍,又是一番折騰。

  阿九站在案幾上默然的靜靜地看著蕭清珝。那雙眼也難得的沉靜下來,長長的眼睫在漆黑的眼仁上投出一片影,不辨其中的情緒。

  良久之后,阿九聽得蕭清珝的開口問話,聲音同阿九想象中那般的好聽,如同山泉干凈清冽,“父皇那頭可差人說了些什么?”

  近侍低著頭上前一步,小聲的回話。

  阿九離得遠,并沒有聽清。

  只聽得側(cè)了側(cè)腦袋的蕭清珝追問一句,“母妃那邊可安好?”

  不等回答,剛想說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zhuǎn)便就生生忍了住,揮退了下人,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手指,輕嘆一聲,便閉上了眼睛。

  阿九小心翼翼的跳下桌,走進蕭清珝,一時間有陰風吹過,床上躺著的美人瑟縮了一下身子猛的睜開眼睛來,透過虛無直愣愣的盯住了阿九的靈魂。

  便聽得床上那人冷靜的開口問道。“來者何人?!?p>  阿九嚇了一跳,忍不住的退后幾步,離的床上那人遠了點。

  阿九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仔細的看著床上的那人眼神,差點還就真以為床上那人已經(jīng)看到自己了。

  阿九忍不住感嘆道,真是敏感的一個病人。

  嗯,也可能是幾經(jīng)生死,在陰間的路口徘徊過,便格外的忌諱陰間的陰氣。

  蕭清珝定定的看了空氣幾息,見無異,便又復閉上了眼睛。

  晨曦此刻爬上了窗格子,阿九一晚上都守著蕭清珝,看著太陽透窗照出一層淡淡的暈,略微感覺有些乏了。

  水天宮占地頗廣,院落建筑亦是諸多。九皇子所住的府上為了養(yǎng)傷略為偏僻,眾皇子也不敢上門打擾。

  九皇子本人也甚喜安靜,整天翻著書看,看了一天,也不見得精神有多乏,只是氣色懨懨。

  窗前擺了幾株花,阿九也不知是何品種,只是一直覺得美的有些熟悉。

  日子便在時光的車輪軸向一圈一圈的轉(zhuǎn)動三著,眨眼就走近了三月尾聲,天氣也漸漸轉(zhuǎn)暖。

  稍微值得一提,是宮里娘娘的賭注注定是落了空。安神醫(yī)好好的活著,沒有缺胳膊少腿。

  但是九皇子的氣色依舊沒有調(diào)整過來。

  于是,醫(yī)生和病人的關系就這么小心翼翼的維護在一個平衡的支點上。

  “小之之,咱們再多活幾天,就打破了民間來的神醫(yī)到宮中活不過一個月的傳奇了?!钡搅诉@樣火急火燎的關鍵時刻,小藥童還有心思開起了玩笑。

  這一個月來,小藥童也沒閑著,在認真的添賭。

  宮里頭又派遣了兩個管事的娘子同幾名藥童,折之眼神都沒動過一下,直接把他們順便安排到了旁邊的空房子里去了。

  祖?zhèn)髅胤皆趺茨茏屗麄兺蹈Q了去?

  又過了幾日,天朗氣清。折之反剪了雙手,正要走出屋子去外頭轉(zhuǎn)轉(zhuǎn),便遠遠的見得皇帝身邊的寵臣李公公又來了。

  折之的心里一驚,全身冰冷,仰天長嘆一聲,來者怕是不善。

  果然,走的進近了,便見得李公公陰沉著臉色,尖著嗓子喊道,“請神醫(yī)隨咱家去吧?!?p>  李公公沒說什么地方,但是折之猜到了不是什么好地方。

  于是折之垂眉一笑,推脫回屋拿東西。李公公勾起嘴角,也就準了。

  折之一回到屋里,趕緊將昏昏欲睡的小藥童一腳踹醒,把屋子里貴重的東西通通快速打包好,鄭重的塞在一臉懵懂的小藥童身上,一臉視死如歸的認真的叮囑注意的事項及逃跑的路線,逃跑的時機。

  合上了房門之后,折之換上了一臉淡定從容便隨著李公公去了。

  大殿之上,折之垂著腦袋跪著,聽的殿上的皇帝震怒,身子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不敢吭聲。

  離折之不遠的地方,一道身影跟著跪下,一道陰狠冰冷的聲音傳來,“父皇,何不將這庸醫(yī)殺了,以儆效尤?!?p>  陰狠的人一旦笑起來,精致的五官也透出幾分柔和和喜氣來,可惜在水深火熱之中的人并沒有欣賞的閑情,折之偷偷的抬頭看了那皇子一眼,尋思著自己什么時候得罪過他?自己又哪里值得別人針對?

  “你還有什么話可說的?!被实鄣穆曇魡柕?。

  “我想向陛下推薦一個人。”折之恭恭敬敬的朝皇帝三磕頭,“再給我一個月,不,是給那人一個月,臣對天發(fā)誓定能將九皇子殿下醫(yī)好,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入輪回!”

  “一個月?”旁邊那道陰冷的聲音插口道?!澳阌昧艘粋€月將九弟身子弄垮了,你再給你一個月,豈不是要弄死他!”隨即又嘲諷道,“一個月前你怎么不推薦這個人,現(xiàn)在死到臨頭,莫不是推脫責任吧!”

  “皇上,置之死地而后生??!”折之一身冷汗,又重重磕了一個頭。“草民,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p>  皇帝沉默不語。

  折之再次回到院子里的時候,已經(jīng)出了一身冷汗。而推開門便見到小藥童雙手緊緊的抱著包袱,瑟瑟發(fā)抖的蹲在桌子底下。

  折之氣打一處來,直接抄起了門旁邊放著的粗木棒毫不客氣的就往小藥童身上招呼,也不分個輕重,若不是折之存著一兩分理智,差一點就真把不知防守不知避讓,一臉呆愕的小藥童給打死了。

  待的折之回過神,清醒過來,小藥童便趴著桌子的衣角,不等著折之又質(zhì)問,哭哭啼啼的道?!澳俏易吡耍阖M不是要背上個蓄意謀害皇室的罪名。若我被抓回來,那就是人贓俱獲。那我真的逃了,那么我一輩子就是逃犯……嗚嗚嗚,小之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再不行咱倆一起死,雖不能生同時死同穴也好,也不枉你待我平時情分一場……”

  折之聽了,心瞬間軟了。于是細細的幫小藥童上好藥。頹廢的蹲在地上,也嚶嚶的哭了起來……

  關于蘇公子,京都里不乏他的傳聞。

  比如他的來歷,仙門第一個收的俗世弟子,尚書家的二公子。

  兩年前中探花入翰林,入翰林的第一年,一言不合,便把堂堂的武狀元給打趴了去。

  同他比試過的,基本上沒有贏了他的理,所以這就是一直被奉為傳說的理由。

  好了,現(xiàn)在蘇公子又多出了一個技能,醫(yī)術高明。

  于是走廊下的兩個小宮女便吵了起來。

  “可是他中的是探花,不是狀元!”說來,這也是蘇公子較為人性化的地方。

  “探花,探花怎么了?你以為中狀元很簡單嗎,你覺得憑著才學就夠了嗎?我看是有人嫉妒才故意打壓的。”另一個宮女握著小拳頭反駁道?!澳愣紱]有看到蘇公子寫的文章,那比狀元郎好多了,那才是叫真才實學?!?p>  兩個小宮女吵吵鬧鬧便從阿九的眼中消失了。

  ……

  此時八公主正端著銀耳粥向著皇帝笑著,那笑得天真無邪的笑意里還帶上了幾分討好的意味。

  八公主是一朵奇葩,一出手便得罪大部分人的謎一樣的女子,一個沒腦子又占有欲強大的女子。

  沖動是魔鬼,這句話來解釋八公主是最恰當?shù)?,八公主喜歡拿著鞭子抽人,脾氣也相當?shù)谋┰?。但是她有唯一的一個優(yōu)點,非常的是懂得討好最上頭的人。

  “好了,沒什么事情就去你母親那邊請安吧?!被实鄞葠鄣膿崦斯鞯哪X袋打發(fā)道。

  八公主又是一個撒嬌:“父皇,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女兒的婚姻大事?”

  皇帝給了八公主一個回味的笑容,八公主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父皇就是惜才,一年前父皇對那人那么恩寵,那人還是堅持辭官離開就已經(jīng)說明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倒不如成全女兒?!?p>  八公主說罷,將期盼的目光放到了皇帝身上,卻見得皇帝一臉平靜,笑而不語,面色一怔,暗暗的恨道是哪個小賤人在父皇面前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隨即非常識趣的不再開口,腳一剁,扭了扭身子,面色嬌羞:“那么,女兒就不嘮叨父皇了,這就去向母后請安罷?!?p>  八公主走著走著,又想起了宮里的姐姐妹妹也真是大好韶光,于是臨時改了方向,心里頭沉郁的決定去她的一群好姐妹那里試探下口風。

  話說另一頭當事主的蘇公子正在京郊的一處私產(chǎn)的偏僻地里頭消磨時光,就被宮里頭的人不辭辛苦,不計代價的找到,恭恭敬敬的請進宮里頭去了。

  蘇旃接過來圣旨,當即臉上的笑容笑的越發(fā)燦爛,一點都看不出心里的想法,又同宮里頭張公公閑說幾句,便就提出先走一步,一個瀟灑的躍上馬,也不耽擱什么就快馬加鞭的奔著京都的方向去了。

  張公公望著馬背上的背影,拂了拂手上的汗,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竟然如此的順利。

  阿九流著口水還未等回屋去繼續(xù)數(shù)各路達官貴族送來的天地奇材,便莫名其妙的又感應到九皇子的情緒波動,趕緊回到水天宮里頭去看看病嬌皇子。

  阿九在屋里頭踱步,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安分的看著書的九皇子,感覺到非常的疑惑。

  一切都那么正常。

  阿九真在心里頭想著的時候,九皇子突然撲通一聲掉下床來。聽到聲響的下人們趕緊紛紛上去扶,那焦急惶恐的一張張臉上寫著恨不得以身代受。

  “蘇大人到!”門口傳來一陣欣喜的聲音,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傳來。

  屋里頭的人面面相覷,像打了雞血般的臉龐脹紅興奮起來,更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崇拜的望著門口。

  水天宮門口,風聲漸起,日光清寒。半掩著的門被一雙白皙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推開,進來一個穿著天青色儒裝的男子,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

  重新躺回病床上的九皇子裝作若無其事的瞄了一眼那人的身影,望著那一張出色的臉龐,九皇子眼神一閃。

  按道理來說醫(yī)者,應該是年紀越老看著越可靠??粗窭蠙?quán)威才好……

  不過,九皇子對天下的所有的醫(yī)者都不懷好感。醫(yī)者在九皇子的眼里,等于小偷,扒手,騙子,人販子……諸如此類平白無故坑人錢的職業(yè)。

  阿九倚在梁柱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翹著雙腿,看看下面熱鬧,然而,當下人魚龍貫出的走了之后,屋子里實在分外安靜的很。屋子里的兩個人又沒有眼神交流,候在邊上的兩個婢女也是鼻觀鼻,鼻觀眼。

  阿九不知怎么的眼皮越來越下,最終還是情不自禁的呼呼的睡著了。

  門主又做夢了,夢到了百年前自己站在忘川的渡口上看著那艘靈船慢慢的駛進眼中,靈船上的那鬼一身白衣干凈的不染一絲塵埃的下岸來,嘴角的笑容融化了冬日的寒冰,然后抱著破劍兩眼無神的低下頭來溫聲問著旁邊過路的鬼,“這世上真有神仙嗎?”頓了頓,也不等那鬼回答,又道,“如果有神仙,為何還會天下大亂?”

  那時,她懷里有的是天下,而他眼中有的是她一人的身影。

  風一吹水天,宮里得滿地的杏花乍起,亂人心扉。

  阿九嗖的一聲睜開眼睛,略帶著惶恐不安四處搜尋著,好像有一種被撞擊了靈魂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阿九的直直的從梁上掉下去,靈魂輕飄飄的又彈了起來。

  揉了揉眼睛,瞪大了雙眼,見一鬼披著杏花滿天從水天宮的院子外走來,青衣墨發(fā),公子如玉,直教阿九看呆了去。

  待走得近了,阿九眉角輕揚,眼底的驚嘆稍縱即逝,阿九還在驚愕中,對方看過來的時表情已經(jīng)極其的淡然?!鞍⒕??”

  阿九的目光一頓,心里幾萬頭的小鹿狂奔亂撞,心眼就要快跳出胸膛來了,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試探著。“門主?”

  阿九一時太過激動,硬生生的沒回過神來,更別說詢問門主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門主皺著眉,抓起阿九的手腕,然后卻如同虛無一般穿過。

  阿九眼珠子快掉了,喃喃自語道?!霸瓉砉砘曛g也是有穿透力的……”

  門主的眼神里有亮光閃過,又帶著幾分寒意,嘴角揚起溫和的笑容,輕笑著。“有什么要問的嗎?”

  “為什么我知道她的回憶?”阿九代入感極強,脫口將縈繞在腦海中許久的疑問交代出來。

  “你有去照鏡子嗎?你知道你自己長的什么樣子嗎?”門主指著躺在病床上的九皇子,對著阿九帶著三分無奈和無語道?!拔抑滥闶莻€不講究的,但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你是這么不講究?!?p>  “別說了,發(fā)現(xiàn)一覺醒來,有一個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也是夠了。表示心里頭正在別扭的很?!卑⒕糯藭r也顧不得犯花癡了,扶著腦袋表示很憂傷。

  “那是過去的你,你現(xiàn)在有機會好好瞧瞧你前世是個怎的樣子?!遍T主安慰道。

  “不行,我怕?!卑⒕趴蓱z兮兮的回答。

  “別怕?!遍T主用手虛虛的觸摸著阿九的臉頰。

  “為什么?”阿九的耳朵動了動,便聽得耳邊的那鬼說道,“因為你改變不了啊。”

  阿九非常失望的看著門主,“我心心念念的等著你說,別怕有我。你太令我失望了?!?p>  “嗯?!遍T主面無表情的應了一句。

  “你說什么?”阿九表示非常疑惑的門主應的是什么。

  他只是笑笑,便沒有再說話了。

  阿九無數(shù)次曾偷偷的幻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同門主再次相見的畫面,哪一出不是驚心動魄,山崩地裂的。

  他畢竟是蘇無換啊。

  蘇公子曾是醫(yī)者,他曾經(jīng)被困在宮中,和蕭清珝這一個將死之人一起。而蕭清珝這個混稀陰陽皇室血脈,在挨過了惶恐不安之后,蘇不換贏得了她的信任又替她瞞著秘密,他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冬天。

  阿九看著蕭清珝,看著蕭清珝歪著腦袋學著詩書,一副故做老氣沉沉的模樣,看著她在堂前學著學問,看著她進退有度的應付著世人,看她一日三餐…

  阿九又看著蕭清珝見了笑意盈盈的朝著她走來的蘇公子,如同一只警惕的卻又被拔光了刺的刺猬。

  蘇公子十分自然的的替蕭清珝尋來了衣飾鞋襪,替她抱來暖爐??粗麨樽约旱牟∏闀円贡疾◣е鴰追帚俱驳哪樱捛瀚嵟踔目诿H坏目粗?,看著他微微皺起的兩條眉毛眼前晃,心神恍惚。

  終有一天,蘇公子在屋檐下,閉著雙眸淺眠,蕭清珝悄悄看著他的臉龐,踮起了腳尖,不由自主的照著他眉尖吻了下去。

  蕭清珝慌亂的鎮(zhèn)定的逃離,而蘇公子卻不知何時已睜開眼睛,猶自的望著她的背影出神。

  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之后,蕭清珝忽然推開了門,朝著外頭走去。

  寂靜的月色之下,是滿堂的風雪,而月下的青年會為著一個睡不著的她,而在花下舞劍。

  后來,蕭清珝送他走出宮門,杏花雨落了一輪又一輪,她踩著滿了落地的花,看著那一個看不到的身影,默默的追了過去。病弱的皇子蕭清珝想抓住些什么,可最終她還是沒有見著他,只看到了夕陽余暉落下的遠去的渡船。

  蕭清珝不知,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便站在她不遠的身后,含笑的看著她。她送他一程,可分明又是蘇公子默默的送著她回宮。

  夕陽的影子下,彼此藏著心照不宣的心事。

  春雨過后還有漫長的四季,人生總該有些緣分,可沒想到,他們再見時,已隔著陰陽和生死。

  經(jīng)年后,皇室衰落,朝中歷來重文輕武終顯弊端,城破后,蕭氏皇族南下避禍。皇帝郁郁而終之后,各地扶持傀儡政權(quán)或者自命為王,而當年病弱不堪的蕭清珝終是守著一身清骨死守城門,最終尸骨同著滿地的哀鴻遍野混在了一起。

  而蕭清珝死時,當年在亂世中崛起的蘇家和蘇不換,憑借著軍功,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蕭清珝死后,而蘇公子剩下的,也不過是當年她偷偷的藏在他帶走的物品之中的一塊玉。

  蘇公子最后連蕭清珝的殘骸都沒有找全時,他守著城門仿佛成了一個失語的人?;蛟S早該明白了,或許早該來找蕭清珝的,可他終究還是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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