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間,埃斯法帶三位白軍士兵來到帝宮內(nèi),曼多武修斯正在白座上休息,看見埃斯法,他起身道:“這不是我的朋友埃斯法么?難得一見的大人物,大天使不在故居休養(yǎng)生息,到帝宮有何要事???”
“當(dāng)然,帝上,原諒我的堂皇無禮,”埃斯法指著被他帶上帝宮這三人道,“這兩人不知奉誰的意志竟暗中窺探我的行為,若我做過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你們只管監(jiān)聽便是,但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坦蕩不拘,你們?nèi)绱瞬恍湃挝遥幻饬钗倚纳??!?p> “還有這人,”他指著藍羅涅斯的士兵說,“昨日在圣地門龍大道之上,這藍羅涅斯差下的士兵盡是滿口胡謅之言,一會兒說去往帝宮,片刻又改口為天使宮,如此重要差事,如若不是心中有鬼,怎會兩次三番數(shù)易其口,現(xiàn)在當(dāng)著帝上的尊嚴(yán),快快將實情道來?!?p> “你是藍羅涅斯派來的?”曼多武修斯眼神冰冷。
“是的,帝上,我正是要面見你,可半路上被大天使攔下?!?p> “你見我有何要事?”
“關(guān)于剛剛現(xiàn)于人世的魔族人的一些事,他們在柯凡茲魔人的駐地東奧利捉獲了很多西方的奴隸,西方人仿佛并不知曉此事,統(tǒng)帥大人要我問你是否應(yīng)該搭救。”
“就這些事么?”
“是的,帝上明鑒,就這些?!?p> “那為何要在大天使面前慌亂失語?!甭辔湫匏固Ц吡苏Z氣道:“如實答來!”
“是的,我懼憚于大天使的威儀,一時緊張?!?p> “聽聽,我的大天使,他懼憚你的威儀,你該為此歡欣才是。”曼多武修斯緩聲道。
“愚蠢的沒有任何道理的掩飾借口,一個人若是光明磊落,怎會懼憚于任何人,只因其說謊欺詐,才挺不起胸膛,驚慌失語。”埃斯法說。
“不,埃斯法,”曼多武修斯辯駁,“這個人很誠實,是你懷疑的心欺詐了自己,即便是正直賢德的圣人見了天神的尊榮也不免凌于其下,更不用談一個普通的白軍士兵,你是非凡的大天使,一向?qū)⑹虑榭吹泌呌谕昝溃雎粤四切┱5蔫Υ?,每個人的心中難道不曾誕生一些下流的罪念么?”
“我曾經(jīng)極度愛慕我姐姐的美麗,雖不曾有過任何過分的舉止與行為,但憑借圣母的純潔,這令我的靈魂感到卑微?!蹦鞘勘鸬?。
“你看,埃斯法,他是多么誠實,他愿意在眾人面前道出他曾經(jīng)的罪念,圣母已經(jīng)饒恕了他?!甭辔湫匏拐f,“然而你卻由于此等小事放大了你的懷疑,推遲了他的任務(wù),告訴你,藍羅涅斯的確招人懷疑,但你也讓人無法相信,這窺察你行動的二位兵士正是我與長者雷蒙思維德派出,用意顯而易見,你更不必多慮?!?p> “只因為我是颯羅亞帝上的養(yǎng)子么?”埃斯法笑道,“信任是一架橋梁,連通誠摯之人的內(nèi)心,懷疑是個魔鬼,它使橋梁斷毀崩塌,多年的朋友也會因為這魔鬼形同陌路。別了,曼多武修斯,別了,帝上,我來到此地原本對你抱有一線希望,但現(xiàn)在看來,你存心懷疑我,如此一來,我們之間的談話,就化作那愚鈍之人的一聲嘆息吧?!?p> 話罷,埃斯法退出帝宮。
“斟酌于你的話語只會令我費盡心力?!甭辔湫匏沟溃骸澳愕降资悄Ч磉€是天使?我已陷入混沌,完全難以搞清?!?p> 這日,曼多武修斯將埃斯法一事告知給雷蒙思維德,兩人一致認為種種跡象與現(xiàn)實表明埃斯法確有著某種不軌的跡象。藍羅涅斯也在同時知曉埃斯法阻截了他的士兵一事,為了圓滿士兵的謊言,他決定將計就計,暫時不要將解惠特抓捕西拉的所遇之事告知于他的同伴,在他的潛意識中,西拉已經(jīng)被他的同伴抓到手了,雖不曾告知于他,但暫時不會有任何威脅,所以他沒有派兵繼續(xù)抓捕西拉。
但在同時,藍羅涅斯誕生了新的惡念,那便是找到機會除掉埃斯法,埃斯法幾次三番和他作對,假以時日必將成為他的心腹大患。
藍羅涅斯的錯誤判斷讓身在無人地暮水前方的西拉與達莉婭得以過上兩天清閑的日子。
這幾日,達莉婭在薇婭的照顧下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健康,而西拉則為了在達莉婭恢復(fù)后在躲避天國的追兵時有所乘騎,一直在附近的無人地尋找買賣馬匹的驛站。
邪惡的魔族漫布了帝依羅塔,曾經(jīng)的無人地驛站商人為了保住性命,紛紛慌亂向安全的地界撤離。慶幸的是,西拉恰好逢遇他們最后一波的逃離,商人們在忙亂之中,沒有與西拉索要多少錢就與他變賣了一只帝依羅塔的蜷尾尖嘴地河獸,這樣的馬匹可是一等珍品,世界上沒有任何馬匹能在水上和地河獸角逐。
西拉自以為撿了大便宜,但騎上它才知道它水上的速度雖然厲害,但在陸地上,它慢慢騰騰只如散步,無論怎樣驅(qū)趕它,它最快也只如普通人奔跑,西拉心急,但這樣一只馬匹總比沒有強得多,只有放下心來駕著它緩行到暮水前方。
此時已是幾日后的深夜,暮水泛起醉人的光點,月不是很圓,道路崎嶇斗折,一座座高山綿延百里。西拉背負大刀從遠方走來,終于看見佇立在暮水前的靈士藍圖拉。西拉知道自己已經(jīng)到了,將體型碩大的地河獸固定在山前的一棵樟樹上,急忙向藍圖拉身后的木屋中望去。
木屋之內(nèi)燈火通亮,木質(zhì)的門窗中透出兩個身影一大一小,屋內(nèi)不時傳出嬉笑的聲音。
“是達莉婭!”西拉喊道。
達莉婭從屋內(nèi)奔出,“哥哥!”兩人擁到一起。
“我的好妹妹,真是太好了,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此時,薇婭也從屋子中走出,她的面色比前日蒼白了許多。
達莉婭介紹道:“就是這位無私的人將我救好的,我們很有緣,我和小木匠去往帝依羅塔的路上曾遇見過她,那時她也幫助了我們?!?p> “您的大恩我定會報答!”西拉深鞠一躬。
“舉手之勞罷了?!鞭眿I說:“那么,現(xiàn)在你們要去往哪里?”
西拉搖了搖頭,“魔族現(xiàn)身在人類世界,這西方一片混亂,加之天國白軍的追兵時刻都在搜捕著我們,我真不知道應(yīng)該去哪里?!?p> “哥哥,”達莉婭說:“我們?nèi)フ倚∧窘嘲桑易詈笠淮我姷剿湍赣H都躺在帝依羅塔殿堂的地板上,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可怕,如今面目猙獰的惡人出現(xiàn)在人世,不知道他現(xiàn)在會在哪里,他對我有大恩,我們一定要救他!”
“但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況且我們的處境你是知道的?!蔽骼瓏@了一口氣,“我們別了他有一段時日了,我在一些商人口中聽說帝依羅塔已經(jīng)滅亡,有很多人被魔族人帶往東奧利或魔域做奴隸,也許,說不定他已經(jīng)被魔族人殺死了?!?p> “不會的?!边_莉婭不能確認奧維爾斯是死是活,她的三個字聲音一個比一個要低,“小木匠真的會死嗎?”
這樣的思想令她憂郁起來,她緩步行到暮水河岸旁蹲下身,看遼闊如星空般的暮水,不發(fā)一語。
清風(fēng)浮動一簇簇古木,一片清涼從遠方波動而來,暮水表面上的光點隨風(fēng)蕩起了粼粼的彩舞,這時節(jié),要比一年前奧維爾斯他們一起來到這里時美得很多,但達莉婭卻捂住臉頰,流下了眼淚。
“你的妹妹對那個叫小木匠的人有愛慕之情?”薇婭注視著達莉婭問道。
西拉搖了搖頭,“我并不清楚,如果她愛慕誰,那應(yīng)該只是個孩子,他們兩人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p> “如果她喜歡誰的話?!鞭眿I告誡道,“千萬不要讓他們在一起,那樣,她會死!”
“死?”西拉轉(zhuǎn)頭面向薇婭,“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