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已經(jīng)在海上接連航行一周之久,很快就要到西柯夫群島。群島就像一個由百座島嶼圍成的迷宮,中心是一個天然形成的漩渦,一不小心陷入其中將必死無疑。
這些日子,奧維爾斯在船中做著打雜的工作,偶爾會遭到烈布落等人的數(shù)落,不過有小金的保護,他們沒敢怎么樣。
這一日,海平面上風(fēng)平浪靜,天空一片湛藍,烈布落從屋子里搬出桌子椅子,準(zhǔn)備要和其他獵手比拼掰手腕。他事先講好道:“誰若是輸了,誰就給誰買酒喝。”
之后,他仗著自己粗壯的胳膊一屁股坐在靠椅上,喝道:“你們誰先來?。俊敝車鷩艘蝗喝?,他環(huán)視了一眼四周,暗喜道:“還好沒有凱盾,那家伙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屋內(nèi)睡覺呢?!?p> 獵手們喜歡挑戰(zhàn),他們怎能忍受這種狂妄的叫打。
“我先來!”一個大胡子獵手從人群中站出,不服氣地說,隨后又有很多人跟著喊道:“我第二個,我第三個……”
“想必今天又要喝個痛快了,”烈布落大笑,“別急!你們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輸了可是要買酒的,最好不要耍賴!”大胡子一扭身,坐在長椅上,怒視著烈布落道,“大家都可以見證?!闭f罷,把胳膊向桌子上一擺,“開始吧!”他向烈布落示威道。
烈布落站了起來,不慌不忙地脫掉上衣,露出肥碩的上身和健壯的胳膊,擺了幾個姿勢,與身邊一位身材如金字塔的獵手叫道:“來,依雷姆,你當(dāng)裁判,你說什么時候開始就什么時候開始,我烈布落可從來不耍賴!輸了自然付你酒錢便是?!?p> 之后,他氣勢洶洶地坐在椅子上,握住大胡子的手,沖他笑道:“盡量使出你的全力,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開始!”隨著依雷姆一聲令下,兩人瞬間緊張了起來,桌面開始吱吱作響,兩人各自青筋暴起,達到了一種勢均力敵的局勢,而烈布落卻突然變了臉色,他直視著大胡子,笑道:“再用些力氣,不然我可要反擊了?!?p> 大胡子聽了,瞬間怒氣全開,臉面憋得通紅,烈布落處于絕對的劣勢。然而,烈布落卻是不屑一笑,只見他猛一用力,大胡子敵他不過,剎那之間,他的一只手便被牢牢的按在了桌子上。之后,烈布落大跳而起,大喊道:“一壇酒,一壇酒?!庇诌B續(xù)擺了幾個姿勢,大胡子無語,氣憤得踢倒椅子,從人群中走開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烈布落憑借他粗壯的胳膊連勝了十幾個獵手,現(xiàn)場氣氛十分熱鬧,使得小金與奧維爾斯也湊上前去觀看。
“來來來!”烈布落恰好看見了小金,便吆喝道:“身為獵手之中頂級高手的小金怎能不跟我比試比試呢!”
小金單手夾著劍,笑道:“不好意思,我只是來看熱鬧的,我并不怎么擅長這種東西。”
“小金的胳膊瘦得跟麥稈一樣,你的像一棵柱子,你也有臉面說出這樣的話,你怎么不跟那孩子比啊!”周圍的人嘲笑道。
烈布落望了望奧維爾斯,無賴地說:“孩子也可以,當(dāng)然可以啊,這又沒有什么年齡限制!”
說完,他便將奧維爾斯拉上椅子,與眾人道:“我們只是切磋,我教教他,他可以用兩只手,我可以用小點力氣,這只當(dāng)是取樂?!?p> “烈布落!你若是敢耍什么把戲,我決不饒你!”站在一旁的小金威懾道。
“怎么敢呢?他可是你的弟弟,再說我烈布落傷害他干什么?簡直可笑?!绷也悸渖⒙鼗卮稹?p> 烈布落首先把所有動作都給奧維爾斯說了個遍,然后問道:“可以跟叔叔演示著比試一次么?”奧維爾斯點了點頭,他似乎不知道烈布落是個獵手中的流氓。
烈布落興奮極了,暗自思想道:“我突然一用力,就是將這孩子的手扭斷也無所謂,小金他想追究我的責(zé)任,沒那么容易!我就說這只是最小的力氣,是這孩子太弱小了,自己沒想到。”
兩人將手腕架好,烈布落魔鬼般的大手差點兒就覆蓋了奧維爾斯的整個小手,“難道你不想用兩只手和我對抗么?”烈布落問道。
“好無恥的人,這么大的一個人跟一個小孩比這個?!敝車娜俗h論道。
“這只是演示,演示!懂不懂?我只是教他學(xué)會這個,要不然在這樣一個大海中航行那么多時日該有多無聊?!绷也悸淞R道:“真是一群不懂得生活情趣的蠢漢!”
“開始了!”烈布落管不了那么多,自己放聲大喝道。
“用力!用力!”烈布落一直盯著奧維爾斯,不斷地喝道。
“可是,這個游戲不是兩人一同用力么?”奧維爾斯說。
“一同用力!”烈布落大笑道:“若是那樣的話,你會轉(zhuǎn)眼間就敗下陣來,那么,這個游戲就失去了意義了?!?p> “小家伙,你盡管用力,不用管他,他沒那么好敗的。”站在一旁的大個子獵手笑道。
奧維爾斯凝視著烈布落,烈布落的手攥得非常緊,明顯讓奧維爾斯感覺到了疼痛,烈布落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趁著別人不注意。
“就是這個時候!”烈布落暗自思想,他要把全身的力氣全部壓在奧維爾斯的手上,讓這個臭要飯的感受苦痛,報自己挨獵人痛罵的仇,他從來都是睚眥必報的。
烈布落抓住時機,使出全身力氣,猛地一扣。
一時之間,只聽見咣的一聲巨響,桌子椅子瞬間傾倒在地,全部被砸了個粉碎,眾人驚嘆著,剛剛發(fā)生了什么,眾獵手們皆目瞪口呆。
在那人群的正中央,烈布落的手被奧維爾斯死死地按在倒下的桌子上,烈布落也被這重力甩得趴在地上。很久才從地上爬起,忐忑地說:“我只是在讓著他,我只是在演戲,我只是想讓大家得到樂趣,這群蠢漢,難道你們沒有看出來么?”之后,便推開人群,晃晃蕩蕩地走開了,還不時驚愕地回頭看奧維爾斯。
這些天的每一個晚上,奧維爾斯都坐在母親身邊,久久不能入睡,縱使母親還沒有醒,但母親的身體還沒有腐,“只有活人的軀體才不能腐?!边@是奧維爾斯一直堅信的,他真的希望有一天,母親能夠醒來,陪他再說說話。
那些獵手們對此事也頗感奇怪,“那個小孩的母親尸體都已經(jīng)很久了,還沒有腐,真是個怪事?!卑頃r分,烈布落和幾個獵手走出屋子,議論道。
“難道她的軀體和我們有什么區(qū)別么?”烈布落疑惑道。
“我曾經(jīng)聽說過巴倫特?西海岸古國有某種能讓死者保持永久樣態(tài)的巫術(shù),傳說是給死者的軀體里引入某種特殊的東西?!?p> “特殊的東西,不會是什么不潔之物吧?”
那人搖搖頭,想到奧維爾斯掰手腕時的古怪神力,這自然引發(fā)了烈布落的興趣。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探訪探訪他的母親,弄清其中的秘密?!闭f完,烈布落轉(zhuǎn)頭走向奧維爾斯的屋子。
“有人么?”烈布落來到奧維爾斯所在的屋門前,滿懷歉意地說:“我是來這里看望奧維爾斯那孩子的。”
吱的一聲,門被打開了,烈布落嚇了一跳,慌忙笑呵呵地答道:“老父親也在這里啊。”
“嗯,外面有副船長呢,聽說你今天比手力賺了很多酒,很厲害啊,小鬼。”
“哪有?。坷细赣H,這贏了是贏了,可他們都瞧不起我,說我跟一個小孩比手力,愣是把這買酒的事情給弄沒了?!绷也悸浔г沟?,他轉(zhuǎn)頭走向靠在床上翻看航海日志的奧維爾斯,笑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你可得幫我澄清一下,我可從來沒欺負你。”一邊說著,他一邊向床上的母親望去。
“誒,據(jù)我所知,你的母親已經(jīng)昏厥很多天了,現(xiàn)在還沒有醒來,是得了什么怪病么?”烈布落故意將話題轉(zhuǎn)移到這里。
“這與你無關(guān)!離奧維爾斯遠點兒,最好現(xiàn)在滾出這屋子里?!毙〗鹕钪也悸涞臑槿耍蠛鹊?。
“我和你同為獵手這么多年,一路上打殺怪物無數(shù),可謂情同手足,我只是關(guān)心一下你的弟弟,你怎么能這樣說我呢,真是叫人好不心酸。”烈布落委屈道。
“烈布落,你先回去也好,正有一個消息要你通知大家?!蔽鳡柾新宸蛘f。
“什么消息?”
“剛出發(fā)時我派出的快船手已經(jīng)繞行西柯夫群島一周又回來了,他們說現(xiàn)在的西柯夫群島已經(jīng)連半只獵物都沒有了,那么我們?nèi)ツ抢锏暮叫泻翢o意義,你通知大家,船將立刻改變航向,直接去往奧蘭古地?!?p> “怎么會這樣?”烈布落驚訝地問道:“難道連那些瘦小的馬章魚也沒有了么?”他身為一個獵手,對此類事情還是頗為關(guān)心的。
“嗯,”西爾特洛夫點了點頭,“現(xiàn)在我有兩個猜想,一是所有的怪物都已經(jīng)集中在奧蘭古地了,二是就連奧蘭古地也沒有多少獵物了,不管哪一種猜想,對于我們而言都是十分不利的?!?p> “老父親您是說獵物很久沒有出現(xiàn)的原因是所有的怪物都已經(jīng)去往奧蘭古地了么?”烈布落又問道。
“恐怕這種可能性會很大,它們怎么也不能就憑空消失了吧?”西爾特洛夫凝重地說。
“那奧蘭古地豈不是很危險?本身就被稱為禁地,現(xiàn)在又去了那么多的怪物!”烈布落說。
“若真的是那樣的話,是什么讓它們趨之若鶩呢?這其中定有秘密。”小金問道。
“事實上,這也正是我所苦惱的問題,”西爾特洛夫思索道:“若真的是那樣的話,我猜測這件事差不多跟那個叫亞都的人有關(guān)系,”他看了一眼奧維爾斯,繼續(xù)說:“在我所能想到的事物中,似乎只有這個人有這種力量了?!?p> “不過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完全不著邊際的。”他繼續(xù)說:“對了,烈布落!你現(xiàn)在就去將所有人聚集到一起,我要親自告誡他們一些事情!”
“是?!绷也悸浠艁y地退出了屋子。
烈布落辦事速度很快,他按照屋子的順序通知完畢,不久后,百十名獵手全部聚集在寬敞的甲板上。天色已晚,人群四周燃起了通亮的火把,西爾特洛夫站在高聳的瞭望臺上。
人群一片紛雜,“這么晚了,還召喚我們,一定有什么大事?!?p> “肯定的,老父親他一定有什么事要告訴我們?!鲍C手們紛紛議論道。
“孩兒們!”西爾特洛夫大喝道,現(xiàn)場頓時寂靜了下來。
“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今天快船手已經(jīng)從西柯夫群島返回,他們告訴我西柯夫群島已經(jīng)沒有獵物可尋了。”
“什么?”消息一下,眾獵手們連聲嘆息,“難道連一只都沒有了么?”
“這到底是怎么了?為什么各地的獵物都在急劇減少。”凱盾舉著巨斧,不耐煩地喝道。
“所以我們就不在西柯夫群島停留了!”西爾特洛夫高聲道:“我們轉(zhuǎn)舵直向去往奧蘭古地。但在那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與大家說清楚,奧蘭古地是眾所周知的禁地,此行必定九死一生,如果現(xiàn)在有誰反悔,我也并不強求,我會賜他一只小船,讓他回去,而想要跟隨我一路走去的,就要聽從我的每一句話,如去了那里,不聽指令,肆意奔竄,那別怪老頭子心狠,你永遠也別指望在我的旗下當(dāng)獵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