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蕭云舒回家之后,已經(jīng)是八點多了,蕭云舒怕路上不安全,說什么也要趕辛亞西早點回去,對于她而言,這樣的生活,已經(jīng)是可遇而不可求了,這是她之前連想不敢想的,估計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辛亞西在蕭云舒的樓下看了很久,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蕭云舒站在窗臺上,透過窗簾的縫兒看著,一直等到辛亞西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肯離去。
辛亞西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拿出手機,是笛音打來的。
“亞西,你過來公司接我好不好?今天要練習(xí)曲子,所以晚了點,我讓司機早回去了,我又不能坐公車,所以···”笛音甜美的聲音傳了過來。正趕上辛亞西心情好,他爽快的答應(yīng)了。
剛把安全帽戴上,手機又叮鈴鈴的響起來。
“又有什么指示???”辛亞西邊掏手機邊嘀咕。是顧靈巖打來的。他心里一驚,有點不知所措。
“喂,你是手機主人的朋友嗎?”一個渾厚的男中音猶猶豫豫的問道。
“你是誰?為什么靈巖的手機會在你手里?”辛亞西心驚肉跳,但是他還是沉著冷靜的問道。
“你真的是機主的朋友啊,你快來楓葉路,你朋友喝醉在我們店里,怎么也叫不起來,你快來把她帶走,不然我們都沒法打烊了?!蹦兄幸羧玑屩刎?。
“我馬上過去。請問您的店名是?”辛亞西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那時的···”辛亞西收了線,火速趕往南七路。
此時的楓葉路燈火通明,但是行人已經(jīng)不多了,店家都在收拾東西,只有幾個醉鬼,還在吱吱喳喳的喊叫著劃拳。
辛亞西開的很慢,以免錯過了那家店。
其實他是多慮了,無論如何他是不會錯過那家店的。
那時的記憶。
怪不得她會來這里。
辛亞西從窗戶里就能看到她的身影在蠕動,她趴在桌子上,手里拿著一個空酒瓶。
他走進去。店家像看到救星一樣迎上來。
“先生,就是那位小姐。”店家是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
“謝謝你,我馬上把她帶走?!毙羴單髂贸鲥X包?!岸嗌馘X?喝的這么醉應(yīng)該還沒付賬吧?!?p> 店家收下錢,就去收拾店鋪了,辛亞西脫下外套,把她抱住,顧靈巖搖搖晃晃,整個人搭在他的身上。
“我還要喝,別攔我?!彼ё植磺?,滿嘴酒氣。辛亞西好容易將她整出去,幾乎是將她拖到廣場的一個噴泉邊坐下。
夜晚的風(fēng)有的涼了,這一涼不要緊,顧靈巖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陣惡心,剛一作嘔,食物啤酒就從胃里翻滾出來,仿佛把五臟六腑都要吐干凈了,吐出來總算是清醒了許多,她雖然站不穩(wěn),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
辛亞西看著她,給她捶著背,心像刀割一樣的疼。顧靈巖看著他,淚眼婆娑。
“蕭陽哥哥?!鳖欖`巖嘿嘿一笑,那笑聲里,包含了多少的無奈,包含了多少的身不由己。
“不是···”辛亞西別過頭去,哽咽道。
“不要狡辯了?!鳖欖`巖掰過他的臉?!拔抑滥闶鞘掙柛绺纾羴單?,你個大壞蛋,你不認(rèn)識顧靈巖了嗎?”顧靈巖終于哭出聲來。
“對不起,對不起。辛亞西就是蕭陽哥哥。”辛亞西不在隱藏淚水,他坐在她旁邊,緊緊地抱著她,緊緊的,仿佛要把她揉進身體里去,這樣,就不用分離了。
“可是,你為什么不告訴我。要不是看到那顆珠子,我到現(xiàn)在都蒙在谷里,你怎么這么自私,你怎么這么自私?!鳖欖`巖拍打著他的肩膀,仿佛是要把這些年來的委屈,全部還給他,可是,要怎么才還的清。
“對不起,靈巖?!毙羴單靼巡话卜值乃催M懷里。
“我真的好傻,我會為了忘掉蕭陽而去逃避辛亞西,可是,我一直在逃避的人竟然是蕭陽?!鳖欖`巖捧著他的臉端詳著,像是要把他看進眼睛里,看進心里。“亞西,云舒阿姨的手術(shù)費是你拿的吧?”顧靈巖像是想到了什么。
“是我應(yīng)該做的,本不該由你來承受,可你卻承受了太多,謝謝你。”
“云舒阿姨就像是我的媽媽一樣呢,不用說謝謝。只是亞西,剛重逢就要說再見了,心好痛。”顧靈巖的淚水順著臉頰義無反顧的流下來,流干了就好了吧。
辛亞西輕輕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情不自禁的吻了她的額頭,鼻子,兩片嘴唇輕輕地貼在一起,沒有反抗,只是靜靜的接受這遲到的親吻。
我和你吻別,在無人的街,我和你吻別,在慌亂的夜。
終于,她累了,哭累了,說累了,笑累了,所有的話,都說完了,沉沉的伏在辛亞西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辛亞西把她背到蕭云舒住的地方,他走的很慢很慢,顧靈巖的氣息在他的耳邊蕩漾著,他只是享受她最后的溫柔。
把顧靈巖安頓好,蕭云舒把辛亞西送到樓下。
“亞西,媽媽知道你愛靈巖是不是?”
“媽,好好照顧靈巖,我明天再來看您。”辛亞西轉(zhuǎn)身行進那片夜色中,淚水悄悄的灑進夜幕中。
“唉?!笔捲剖嫔钌畹膰@了一口氣,知道這事自己管不了,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辛亞西再次拿出手機的時候,笛音的二十個未接才讓他想起了那件事,他趕緊打通了笛音的電話,笛音怒氣沖沖的興師問罪。
“辛亞西,你為什么要食言?”笛音怒不可遏。
“對不起,笛音。我現(xiàn)在過去。”辛亞西抱歉的說道。
“不用了,我爸已經(jīng)把我接回來了,你以為大晚上的我會傻等你啊,你不要再理我了?!?p> “嘟嘟···”笛音收了線。辛亞西合上手機,只覺得好累,心累。
笛音壞心情來的快,走的也快,第二天就像沒事兒的人一樣纏著辛亞西,她拿著辛亞西的手機亂翻,看到了與顧靈巖的通話記錄。
“原來,你是去找她了!”笛音火氣再次發(fā)作。
“把手機還我,不要無理取鬧?!?p> “辛亞西,明明是你無理取鬧。你給我解釋清楚,到底去干什么去了?”
“你煩不煩吶···”辛亞西沒好氣的說。
“你還說我煩,我是你未婚妻···”
“還不是?!毙羴單靼逯樥f道。
“你···”笛音氣的說不出話來,像他這樣嬌貴的小姐,何時生過這種悶氣。眼淚兒在她眼里打轉(zhuǎn),她咬著嘴唇,低著頭,死死的抓著手里的手機,不說話,也不讓眼淚掉下去,委屈的樣子不禁讓人生憐,辛亞西也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他輕輕地哄到:“是我不對,和你道歉,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笛音這才破涕為笑,卻在她心里種下了一個陰影,這個影子,就是顧靈巖,是的,她嫉妒,嫉妒的發(fā)狂。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子皓,不是說帶我去郊外別墅嗎?現(xiàn)在去怎么樣?”顧靈巖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林子皓問她想去哪兒玩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說道。
“嗯,說過今年春天帶你去看百合的,太忙了,都沒來得及,現(xiàn)在花期應(yīng)該謝了,合歡開的正盛,走吧?!?p> 郊外別墅。
“子皓。你喜歡我,只是因為我懂了你的音樂是嗎?”顧靈巖攪動著手里的咖啡,輕輕地喝了一口,很苦。
“為什么這么問?”林子皓看著她,讀不懂她的眼神。
“笛音說,你也帶她來過這里?!鳖欖`巖目光憂郁的看著大團大團的合歡開出嬌艷欲滴的花,心境卻截然相反。“你也彈過曲子給她聽,我以為,那是屬于我們倆獨一無二的回憶。我在想,如果當(dāng)時是笛音讀懂了你的曲子,那么,現(xiàn)在坐著這兒的,肯定是笛音了吧?!鳖欖`巖頭也沒抬,盯著精致的杯子里那一團漆黑,怪不得好多人喜歡喝咖啡,它真的讓人上癮。
“對不起靈巖?!绷肿羽┛粗巴?,并沒有死乞白賴的解釋,當(dāng)然,這也不是他的風(fēng)格。
“你相信我嗎?”顧靈巖抽回自己的手。
“相信,一直都?!绷肿羽╇m然覺得她這句話問的莫名其妙,還是堅定的回答了她。
“你知道我最感動的就是每次我出現(xiàn)什么問題,你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我,直到前幾天,我發(fā)現(xiàn),不是這樣子的,我努力的讓自己去忘記,可是我發(fā)現(xiàn)我做不到。”
“靈巖,你知道了是嗎?問藝蕭要照片,給記者發(fā)照片,這些都是我做的。那天你問我要郵箱的密碼,我就知道了?!绷肿羽┖貌惑@訝,倒是顧靈巖,攪動咖啡的手抖了一下,差點灑出來。
“為什么還要給我看?”
“因為想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愛我?!绷肿羽├饨欠置鞯哪橗嫳粦n傷氤氳的更加冰冷。
“那你得到的答案是什么?確定了嗎?”顧靈巖眼睛里升騰起一陣霧氣,她始終低著頭。
“靈巖,他就要訂婚了,你心里的天平還是不能向我這邊傾斜一下嗎?”林子皓看著窗外,淚眼婆娑。
“子皓···”
“亞西就是蕭陽吧。你先喜歡上了蕭陽,后來又喜歡上了亞西,這是命中注定,我不怨誰?!绷肿羽膩頉]有流過的眼淚順著臉頰肆無忌憚的流了下來?!拔抑皇窍雴柲悖袥]有那么一個瞬間,哪怕幾秒,你有沒有愛上過我?”
“我···”顧靈巖伸手去擦拭他臉上的淚,他卻別過臉,拿手背草草的擦了擦。
“靈巖,你是我這輩子最大遺憾?!绷肿羽┱酒饋?,“下周我要去澳大利亞進修三個月,希望回來的時候,我能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對于我來說,忘掉一個人很容易,你卻相反。我們都不要苦了自己?!?p> “子皓,祝福你?!鳖欖`巖端起咖啡一飲而盡,再苦,也苦不過此時的心情。
“其實,我是想問你,你愿不愿意和我重新開始,我會無條件的相信你,直到永遠,可是,我知道,你有心里有個疙瘩,長在那里,我要是將它拔去,你會疼,可是,我不愿你疼。那所有的疼,由我一個人來承擔(dān)便是。”林子皓望著藍天,長嘆息?!皢堂貢?,給我定下周一去澳大利亞的飛機票?!?p> “子皓,對不起。你問我有沒有那么一個瞬間喜歡你,其實你早就有了答案,我最初喜歡的是蕭陽,后來喜歡的是辛亞西,而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在一個可觸而不可及的位置,或許這就是天意,讓自私的我同時失去了蕭陽,亞西,還有你。那么就讓我用心痛,慢慢地償還,除了你,我誰也不欠?!鳖欖`巖看著林子皓的背影,良久。
窗外的夕陽慢慢地暗了下去,霓虹燈卻有力的遏制了黑夜的襲來,那些想要躲進黑暗的人們,只好選擇躲進人海中,如果可以,那就躲一輩子吧。
只是,造化弄人,緣分陰錯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