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開并蒂
燕三娘似乎感覺很不可思議，語氣困惑“可.......可那時候，初雪才十歲??？那個什么朝鮮國王，怎么會跟個小孩子訂婚約。”
離歌笑聽罷竟笑了笑，側(cè)頭看向燕三娘“所以要等個十年么。”見其仍舊不以為意，轉(zhuǎn)過頭來，似是自顧自地言道“具體怎么一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只后來回京時便聽說，李峘回國前，親自向皇上提親，并言明，愿守十年之約，待初雪及笄后再來迎娶。去年正旦便是約定之日，想來，朝鮮使臣朝賀的時候，跟皇上提過這事兒了，所以，皇上才會下詔，命懷遠侯進京吧?！?p> “可是，歌哥”小梅看著離歌笑，心里不禁有些惴惴“郡主她，怎么可能同意這個婚約呢？她....”還沒待說下去，便見燕三娘刀鋒一般的眼神橫掃過來，咽了口唾沫，小聲兒道“你懂我的意思哦?！?p> 離歌笑聽罷，皺了皺眉頭，語氣凝重“可初雪當時，的確沒有說什么?！?p> “她才十歲，能懂什么。”燕三娘不耐煩地插嘴，說到這兒，猛地看向離歌笑“哎，你說，她會不會，是因為不想嫁給那個什么朝鮮國王才.......”燕三娘不再說下去，但余下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離歌笑愣愣地沉思片刻，緩緩道“初雪不是那樣的人，而且，不要因為她的年歲就小看了她，那時候她若不愿意的話，李峘不可能回京求皇上賜婚。我想，李峘應(yīng)該是提前征求過她的意見的?！?p> “哎，我說”柴胡聽得有些不耐煩了“你們討論這些有什么用啊，人都死了，現(xiàn)在誰還能嫁給他？”燕三娘一旁聽著，似乎也覺得是個問題，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說。
小梅看著沉默不語的離歌笑，眼睛忽然一亮，警惕地看向離歌笑，急切道“歌哥，如果說，懷陽郡主如今不在了，而婚約仍要履行的話，那不會...不會...”見離歌笑抬起頭，略顯憂慮地看向自己，知道自己猜對了，一時間，愣在了那里。
燕三娘看看小梅，又看看離歌笑，一時也有些明白了，試探地問道“你們的意思不會是.......”
“哎呀，你們幾個怎么回事？”柴胡看著幾人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不禁有些著急“這說話吞吞吐吐的，咋回事兒，你們發(fā)現(xiàn)啥了？”
小梅轉(zhuǎn)頭向柴胡解釋“胡哥，你想，現(xiàn)在郡主死了，但還必須有人去完成這個婚約，你想會是誰？”
柴胡撓撓頭想了想，忽然一下子看向離歌笑“你們該不會是說......”轉(zhuǎn)頭看了看小梅，后者皺眉點點頭，復(fù)而又看向燕三娘，燕三娘似有惱意地點點頭，最后目光落在離歌笑身上。
離歌笑點點頭，目光飽含思慮，語氣深沉道“所以我想，懷遠侯到京后，一定會來找我?！毖嗳铩⑿∶泛筒窈舜讼嘁曇谎?，皆是愁容。離歌笑此時卻轉(zhuǎn)眼看向小梅，語氣鄭重“小梅，梅花牌的事，你有沒有想好，要不要跟懷遠侯說？”
小梅被問得一愣，回想起離開私宅前，朱希忠說的那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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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歌笑一臉蕭索地喃喃自語“十年之約，到了?！鞭D(zhuǎn)而緩緩看向朱希忠，后者似是知道他已明了，肯定地點了點頭。離歌笑緩緩點點頭，起身向朱希忠拱手一禮“朱大人，告辭?！敝煜Ｖ宜坪跤X得理所當然，隨意地擺擺手。離歌笑轉(zhuǎn)身向外走去，燕三娘和柴胡見狀，匆匆忙忙地向朱希忠施禮告辭，小梅最后，向朱希忠歉意施了一禮，欲轉(zhuǎn)身追上已漸走出院外的三人。
“梅花牌的事?！敝煜Ｖ液夏恳涝诮灰慰勘硟荷?，但這話顯然是跟走在最后的小梅說的“還是先放放?！甭曇舨淮?，小梅卻聽得分明，一時無措，愣愣地看向似已合目安睡的朱希忠。
已出了院子的柴胡探頭看向院子里“哎，娘娘腔，磨蹭啥呢，走啦?！?p> “哦，來了”小梅恍然回神，又看向仍舊沒什么反應(yīng)的朱希忠，好像剛剛那一番話根本不是他說出來的一樣，想了想，轉(zhuǎn)身向院外走去。
就在小梅轉(zhuǎn)身的一剎那，朱希忠緩緩睜開了眼，余光瞥見，小梅向外走的身形不經(jīng)意地頓了一下，繼而快步走出了院子，嘴角忽而帶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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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小梅猶豫了一下，道：“我覺得，還是先不要說了吧。”說罷，看了看身旁的燕三娘和柴胡，最后惴惴地看向離歌笑。因著牽扯了小梅的母親，燕三娘和柴胡不好隨便發(fā)表意見，便也都扭頭去看向離歌笑。
離歌笑若有所思地盯了小梅一會兒，略垂了眼簾，語氣淡淡道“恩，你說的對。”卻到此止住，沒了下文。
燕三娘有些耐不住性子，推了沉默著的離歌笑一把“喂，懷遠侯好不容易來一趟，你又說他一定會來找你，趁這個機會把梅梅的事情問清楚了不挺好?！彪x歌笑聽罷，只抬頭默默地看向燕三娘，但思緒似乎還沒有轉(zhuǎn)過來，仍舊沒有接話。
小梅皺眉看了看沉默的離歌笑，轉(zhuǎn)過來耐心地向燕三娘解釋道“燕姑娘，我是這樣想的：一來，朱大人說過，這牌子在常家，只嫡系女子才有權(quán)使用，按理，懷遠侯是不能插手的。你剛剛也聽了，黑梅暗梟規(guī)制嚴明，咱們貿(mào)然問他，很可能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二來，憶卿現(xiàn)在是新一任坤主，大局未穩(wěn)，而且，這事兒，她應(yīng)該還不知道，這時候告訴她，我怕會讓事情更亂。再者，如今又有了這個婚約，只怕更是個大麻煩。牌子的事兒，我想最好還是先放放?！毕肓讼耄恍Α盎蛟S，這牌子，只是碰巧被誰放在了妝奩里，連我娘自己都不知道呢?！?p> “不會?！彪x歌笑似乎把什么想通了，看向小梅，語氣篤定“絕不是碰巧，而且，那塊牌子背后，一定與平順甚至那個針對常家的神秘組織有很大關(guān)系”聽得這樣說，小梅三人很是驚詫，一時間，幾人又都有了些愁容“不過”小梅、燕三娘和柴胡見離歌笑似有他意，皆看向他“我同意小梅的想法，現(xiàn)在把事情說出來，不合時宜，一來，還有個大事兒要準備；二來，這么早把消息放出去，很可能打草驚蛇，還是先靜觀其變吧”想了想，又道“我相信，日后，一定會有個機會，讓我們把這件事情弄清楚的?！闭f罷，微笑著看向燕三娘幾人，后者皆點頭，表示贊同。
時隔一天，小梅跟離歌笑幾人說了一聲，便動身去戲班。剛從永定門進城，便見有錦衣衛(wèi)開始沿街清道，小梅被迫讓道一旁，路邊的人聲也漸漸低了下去，只聞得周遭起伏的竊竊私語，不一刻，四下已都安靜下來，人頭，皆望向永定門外。又等了幾刻，方才隱隱聽得些聲響，自門外漸行漸近。小梅側(cè)耳細聽，分辨出，有馬蹄踏上官道后，鐵掌與石板路的撞擊聲；有車輪碾壓道上時，于輪軌中不住契合的咕嚕聲；有著硬質(zhì)皮底高靴，踏落于地時萬人如一的腳步聲；這其間，還夾雜著旗幟于風中波瀾飄動的滾滾旌浪聲，以及，那愈見清晰的禮樂。小梅眼見著，儀仗隊進了永定門，撩眼望去，為首一對令旗，之后是二對清道，幰弩一張，刀盾八對，弓箭十八副，金鼓旗一對，畫角十枝，花匡鼓二十面，扛鼓一面，金鉦一面，鑼二面，板一串，笛二管，戲竹一對，大鼓一面，板一串，杖鼓八面，笛四管，頭管四管，另隨一對縫引旛，一對傳教旛，一對告止旛，一對信旛，以及吾杖一對，儀刀二對，立□一對，骨朵一對，斧一對，戟八對，槊八對，尾以一把麾，一把幢，一把節(jié)，三對響節(jié)，一把紅銷金圓傘，一把紅圓傘，二把紅曲柄傘，二把紅方傘，四把青圓扇，四把紅圓扇，四匹誕馬，一箇鞍籠，另間抹金銀馬杌一箇，拂子二把，間抹金銀交椅一把腳踏全，間抹金銀水盆一箇，間抹金銀水罐一箇，渾抹金銀香爐一箇，渾抹金銀香合一箇，紅紵絲拜褥一條，紅紗燈籠二對，(耽去耳改魚)燈一對，賬房一座。
小梅一列列看去，知道是郡王儀仗，料想這便是常氏姐妹的父親，懷遠侯，常文濟，不禁愈加關(guān)注起來。待看到車輦旁，一個身著戎裝的護衛(wèi)經(jīng)過時，發(fā)現(xiàn)正是那次，常憶卿假扮的郡主府護衛(wèi)，明知這次必定不是，但仍下意識地詫異了一聲“嗯？”。此時，周遭已沒人敢說話，禮樂也皆往前面走遠了，這一聲愈發(fā)明顯，那護衛(wèi)立時向他這邊看來，小梅一驚，慌忙捂了嘴，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