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奇怪的人
夏天越來越熱烈，連清晨都有點滾燙。
那天夜里，舉行完祭拜儀式后，李丘手撕試靈紙，便有了參加童子靈試的資格。
李河陽大喜，次日便讓妻子帶著女兒李柔一起去找些魚肉，經(jīng)歷蟲災(zāi)之后，好不容易才湊了一小桌飯菜，四人高高興興地團聚慶祝了一頓。
又過了幾天，夏至已至，縣府的童子靈試的日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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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河陽天還未亮便駕著敞篷馬車，到李丘家門口。
李丘當時還在睡覺，惺惺松松，他聽到有人敲門，頓時驚醒。他知道肯定是李河陽大叔，因為李河陽之前便有交待過他今天早點醒，但他沒想到要這么早，這大夏天的，可連早上的太陽都沒見著。
李丘趕緊招呼一聲，起床打水，就要急急忙忙地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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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十八彎，華安縣城在清風山東邊十里地左右。李丘以前常喜歡搭著別人運瓜果的車進城，如今坐在這空蕩蕩的車上，有些不適應(yīng)。
“如果沒有蟲災(zāi)，今天這車上會不會有不同了?！崩钋鹂粗帐幨幍鸟R車，莫名有些惆悵。
但李河陽想的可不是這些，他既高興又不安，這些情緒堵在他的胸口，使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今天的這輛馬車，就像他在送孩子去參加一場非常重要的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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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沉默無言，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就可以遙遙望見縣府城樓。
這時，周圍可以看到更多的車馬從各地聚集而來，從趕車的人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來看，想來其中大多也是來參加童子靈試的。
到了城門口，大家都等著進城，聲音開始嘈雜了起來，氣氛一下子變得熱鬧。李河陽見著不少熟人，有的也是來送孩子參加這童子靈試的，他們互相道賀，大聲高興地聊了起來。
因為周圍環(huán)境大變，熱鬧的氣氛相互傳染，李丘這才感受到今天童子靈試的氣息，忽然就忘卻了少年的煩惱，像一只巢里的雛鳥到處張望著，愉悅地融入周圍環(huán)境歡快的氣氛之中。
然后，他們就在排隊進城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人向他們走來。
是董捕頭。
董捕頭還是老樣子，久經(jīng)日曬的黒膚，一身多年如一日的衙役官服。他在人群之中找到了李河陽，露出笑容，然后朝這邊走來。他遠遠喊道：“河陽兄，你今天也是送孩子來參加童子靈試的嗎？”
李河陽笑道：“是的，老董。還真是你帶來的福氣，你說今年我們村會有一個孩子能參加這童子靈試，我們這不就來了嗎?！?p> 李丘見著董捕頭，也禮貌地問候道：“董叔好。”
董捕頭笑笑，說道：“哈哈，我哪有這等本事，都是你們的命好。哦，李丘，今天參加童子靈試的就是你對吧?！?p> 李丘點點頭：“是的。”
董捕頭在李丘身上多看了幾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轉(zhuǎn)身又向李河陽不好意思道：“好了，河陽兄，我今早來這里，也是因為縣令大人交待了任務(wù)，我現(xiàn)在大概要回去復(fù)命了，咱們下次再聊?！?p> 李河陽趕忙說道：“不打緊，你可真是能者多勞，那咱們下次再聊。”
董捕頭很快便離開了。
倒是李河陽忍不住說了幾句：“這老董可真是大忙人，最近幾次見，都是話沒說幾句就要走?！?p> 看著董捕頭離開的身影，李丘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忙摸著腰間的一塊玉佩。
沒錯，那就是杜理佐臨走時給他的觀山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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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安縣舉行童子靈試的地點在縣立學館內(nèi)，李河陽送李丘步行過來。
學館正門外，今天有兩威嚴立正的侍衛(wèi)把守，臺階下立著一塊牌子，上書“閑人免進”，旁邊還有一人一桌。
李河陽與李丘在學館對街停下，李河陽指著不遠地方的茶樓，說道：“你現(xiàn)在一個人進去，待會出來后，就去那邊的茶樓等我。不管結(jié)果如何，都沒關(guān)系，懂嗎？”
李丘看著李河陽的眼睛，點點頭，但他心里一點都不慌，因為他現(xiàn)在腰間別著一塊觀山玉。不過杜理佐叮囑過他，未到童子靈試，便不能把這觀山玉的事情透露給任何人。
李河陽見此，拍拍李丘的肩膀，目送著李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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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丘幾步走到臺階下，正要跨上去。
“誒誒誒，小子，你怎么就過去了，東西了？”說話的正是坐在桌子旁那人。
李丘一愣，連忙收住腳步，“你是在叫我嗎？”
這人膚色病白，拿著一把扇子，聲音又細又尖，長得倒挺俊氣的，屬于放在萬人之中都是吸睛的那種，就是氣質(zhì)上有幾分放浪猥瑣，讓人覺得發(fā)冷。他看著李丘，上下打量一番，尖聲說道：“嘿，小子，我看你是鄉(xiāng)下來的吧，你家里人沒跟你說過進門前要先把試靈紙交來嗎？”
李丘大囧，他原以為這人是坐在這邊看門的，不知道要先將試靈紙碎片交給他。
李丘聽完，一下子記起李河陽好像有提過這茬，連忙愧笑道歉，并朝懷中掏去。
李丘左抓右抓，終于抓出那兩條試靈紙碎片，然后面露尬色地將兩條試靈紙放到桌面上。
這人白了李丘一眼，然后一把抄過這兩片試靈紙，攤開觀察起來。只見他瞇著眼睛，頭貼得很近，就差把整張臉扎進紙里去了。
李丘看他這副樣子，打心底有點慌。
但這人全然沒注意到李丘的尷尬，他看著這兩張試靈紙碎片，頭上下來回掃動，越看，臉上越是滿意的樣子。
終于，他放下手中碎片，像變臉一樣，對著李丘嘿嘿笑道：“不錯，真不錯。好小子，想不到你看著呆呆的，這試靈紙撕得倒挺漂亮的。你看，我已經(jīng)坐在這里大半天了，收到的都是些什么渣滓，連只撕下一小角的人也好意思來參加童子靈試。你怎么不早點來，否則我也犯不著在這里難受郁悶個大半天。好了，你在這兩個地方簽個字，就可以進去了?！边@人手中抓起一把試靈紙，一抖，果真掉下許多細小的碎片。
李丘看著這人突然對他態(tài)度大轉(zhuǎn)變，此時笑起來甚至有幾分諂媚，不知何故，這下內(nèi)心更瘆了。急忙聽從這人指示，在一片試靈紙和花名冊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簽完字后，他又怕哪里不對，直愣愣地看著這人，也皮笑肉不笑地朝這人尷尬笑了起來。
兩人笑起來其實都蠻有點令人惡寒的。
而這人一看李丘這副表情，也好像被李丘惡心到了，急道：“好了好了，快拿著你的牌號，門就在前面，不用我告訴你怎么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