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黃雀在后
環(huán)形蟲陣燃起熊熊大火,蟲群成片散開,還不斷有燃著火焰的蟲球從塌陷的陣壁上滾落,蟲陣頓時亂作一團,毫無秩序可言。
透過四向逃散的蟲群,杜理佐三人終于是看見了那只有著白釉一樣外殼的大蟲子趴在這棵肉桂樹樹干上一動不動,其尾部已經開始轉為草汁一般的綠色,但其現(xiàn)在陷入沉眠之中,似乎對外界的刀山火海、槍炮齊鳴毫不在意。
杜理佐以火炎劍光在四散的蟲霧之間開辟出一條路來,轉眼便可以接近蟲母本體了。這時,原本在上空盤旋的四只侍衛(wèi)蝗終于有所行動,四只一同朝杜理佐撲來。
李丘在其后,將馬止住。
杜理佐面露哂笑,一人揮劍相迎,數(shù)道火弧斬出。
這七八道火弧速度雖快,但明顯不足以擊中曲線飛行中的侍衛(wèi)蝗。四只侍衛(wèi)蝗稍稍側移,便躲開火弧的彈道,其中兩只乘機繞到杜理佐的兩側,加速襲來,妄圖利用這一攻擊空隙,將杜理佐從馬上掠起。
杜理佐也反應機敏,一手拍在馬背上,馬身向下一壓,自己則借力從馬背上高高彈起,令兩側夾擊而來的侍衛(wèi)蝗撲了個空。同時,她又朝前橫掃出一劍,逼退面前兩只侍衛(wèi)蝗。
杜理佐輕巧落地,處于四只侍衛(wèi)蝗的環(huán)伺之中。她倒是不在意這四只蟲子,只不過現(xiàn)在是蟲母進階的關鍵時刻,被這四只臭蟲拖住了,不得不花點功夫才能解決掉,可真是煩人。
“砰、砰、砰、砰?!焙鋈唤c傳來幾聲炮響,四顆炮彈迅速射出,張開四道大網(wǎng)從四只侍衛(wèi)蝗的頭頂落下,意欲將其困住。可是這四只侍衛(wèi)蝗精力正旺,這等明顯的機關怎能抓得住,于是這四張大網(wǎng)紛紛撲了個空。不過好在,就這么一下子的功夫,就迅速讓侍衛(wèi)蝗分出注意力。
這時,遠方的劉師爺邊朝這邊趕來,邊喊道:“杜小姐,你快快去消滅那只蟲母,這幾只侍衛(wèi)蝗就交給我等?!闭f罷,身后的士兵們又射出一些干擾侍衛(wèi)蝗的機關陷阱,劉師爺則率著十幾個煉氣期修士一路趕來。
杜理佐看了一眼這些人,回過頭,發(fā)現(xiàn)面前有一只手伸過來,正是李丘,原來他趁著四只侍衛(wèi)蝗這一起一落的功夫,迅速騎馬沖了進來。
“你來得可真及時?!?p> 杜理佐面露一笑,手搭了上去,并敏捷地一躍而上,二人當即策馬脫離此地。
侍衛(wèi)蝗們也反應了過來,眼見這兩只“小老鼠”從它們眼皮子底下溜過去,扇起翅膀轉身就要追擊。
“砰、砰、砰、砰。”炮彈劈頭蓋臉又將襲來。
...
李杜二人急馬跑出了這三四百米的距離,一下就來到了這棵龐大肉桂樹下的山丘旁,這只白色蟲母身上的綠色部分已經接近腰間,這應該就是蟲母蛻變的程度。
看來滅殺蟲母是刻不容緩。
杜理佐躍馬而起,落在坡上,動作身輕如燕,幾個閃身,便跳上了山坡。
李丘見狀,也跳下馬,不過他可沒有杜理佐的輕功本事,只得以跑步上坡。
李丘剛跑上來,就看到杜理佐已經連續(xù)揮出三道火炎劍氣,直向這只蟲母斬去。
這三道火炎劍氣毋庸置疑都蘊含著強大的破壞力,任意一擊都足以將那些侍衛(wèi)蝗斷成兩截,這三道劍斬應該足以一舉重創(chuàng)蟲母。
可奇怪的是,那只趴在樹上的蟲母并未躲閃,就算這三道劍氣已經逼至跟前,仍若視若無物,無動于衷,這給李丘一種不好的感覺。
三道劍氣接連劈在了蟲母的蟲殼之上,白色的蟲殼發(fā)出被鞭笞般的巨響,升起白色煙汽,待其煙汽散去,又恢復如常,甚至依然還是透著瓷器的質感。
李丘一驚,之前杜理佐可是用這幾招接連斬殺了好幾只侍衛(wèi)蝗,哪怕沒有命中,也是逼得其不得不暫避鋒芒。可眼前的這只蟲母不僅不懼,反而十分隨意地硬接下這幾道劍氣,不傷及分毫,難道這蟲母的實力真就恐怖如斯。
杜理佐反倒十分平靜,她可是有不少與妖獸戰(zhàn)斗的經歷,什么樣的妖獸特性她沒見過,僅憑一具銅皮鐵骨的軀殼就像讓她心生怯戰(zhàn)之意,實在白日做夢。況且,剛剛那幾劍也確實是她隨意揮出的試招之劍,接下來才是顯山露水的時候。
杜理佐戰(zhàn)意燃起,心道:“看來我必須要施展些手段了?!?p> 杜理佐持劍而立,像是在屏息凝神,而后隨著氣息一吐,身上的氣勢也一下子迸發(fā)出來,如同往燃氣中丟了根火苗,靈氣所化的滔滔火焰映繞周身。
李丘在杜理佐身上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比那華安縣孫家老者一舉擊殺三只侍衛(wèi)蝗時的氣息都要強上幾成,李丘忍不住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心道:“我站這么遠還倍感壓力,這就是她真正的實力嗎?”
一會兒,杜理佐上升的氣勢開始緩緩止住,于是她又是反手一劍揮出。
“龍破斬!”
一道赤紅色劍氣射出,這道劍氣比之前所見更加恐怖,劍氣射出之時即可聽見火焰燃燒劃破的風聲,劍氣貼地極速飛行,仿佛可看見一只火焰巨隼,劃過地面,而后又清鳴一聲,迎風升起,向著蟲母擊去。
只是不知怎的,這只趴在樹上的蟲母像是被固定住了,依舊沒動,看樣子還是想要吃下這一擊。李丘心里驚訝,難道這蟲母不知道杜理佐這一擊可遠勝之前那三劍嗎?還是說這蟲母依舊有把握將此招接下?
“咔嗒?!边@道劍氣斬中了蟲母的下腹部,發(fā)出竹節(jié)斷裂的響聲。但是蟲母并沒有被就此斬斷,其身體表面是被砍出一道極深的傷口,翅膀也有很多部分碎成渣屑。不過蟲母終究還是以堅硬的軀殼接下了這一擊,這道赤紅色劍氣在沒過蟲母身體十幾厘米之后,便不能在寸進一絲,與蟲母的剛硬的外骨骼互相僵持住了,三五秒后,劍氣再也繃不住,碎成數(shù)塊,消散開去。
雖不能一擊將其斃之,可好歹是將蟲母破防,這攻擊算是奏效了。
李丘心里激動,只要再多來幾次這樣的攻擊,這只蟲母肯定不死也要重傷。
杜理佐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于是這次手中長劍靈氣蓄力更久,就是要一鼓作氣,取其性命。眨眼間,一道更加濃烈的赤色劍氣如潑墨一般肆意斬出。這道劍氣疾飛向前,所化的火隼更為凝實,翼間長羽清晰可見。
杜理佐揮出這一劍后,氣息明顯落了一截,長長呼了一口氣,運轉丹田調息起來。
本以為樹上的這只蟲母會如此順利地被消滅的時候。
突然,前方的土地下向此延伸來一條地壟,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向這邊襲來。等這道地壟與赤色劍氣相近時,地壟忽然停下,并向兩側一翻,從黑乎乎的洞口里撲出一道巨大的身影。
竟然是另一只蟲母?!
李丘驚了,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這里還有一只蟲母?李丘想到這里,蟲母已經完全從地里升起,并不偏不倚地朝那道劍氣沖去。
這只蟲母身上轉為青綠色的部位要少許多,從進階的程度來看,應該是不如樹上的那一只。不過這可不影響這只蟲母的兇猛,只見它兩爪揚起,張開的口器不斷噴出土綠色靈氣,欲要與這道威力駭人的劍氣一較高低。這只蟲母吐出的靈氣越吐越濃,忽然霧氣一凝,竟實質化成一道坡狀土墻。
蟲母在短短瞬間之內就從土埂之中躍起,壘起一丈多高的土墻之后,突然就消失在了土墻之后。
再看杜理佐所斬出的那道赤紅色劍氣,已經徹底斬在了這道坡狀土墻之上。土墻也是發(fā)出的瑩瑩土行靈氣,要奮力將這道劍氣拒于墻外。一息、兩息、三息...土墻與劍氣仍在互相角力著,但明顯可以察覺到土墻本身已力竭不支了,墻體逐漸產生越來越多的裂痕。
終究還是杜理佐技高一籌,這道赤色劍氣所散發(fā)的劇烈高溫將土墻的靈氣壁障一絲一毫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壓碎、撕開,“砰!”這靈氣壁障完全炸開,所有攔在前方的障礙瞬間被摧為灰燼,赤色劍氣再一次向前沖去。
李丘見此,攥緊的拳頭一松,內心一喜??伤€沒來得及在心中歡呼,就發(fā)現(xiàn)不對,壞了,這道劍氣怎么斜飛了出去,打向了莫名位置。原來,這只蟲母的目的不是要將這道劍氣攔下,而是想要彈飛其飛行軌跡。
“可惡啊。”李丘心中罵道,忽然他察覺到腳下的土地變得松軟,不由地生出一股失重感,似乎這塊地要陷下去了,機敏的他迅速向后退去。
頓時,此地地動山搖,李丘連忙退去數(shù)米?;剡^神,才發(fā)現(xiàn)一片以杜理佐為圓心的十余米地塊皆迅速下陷,再看時,杜理佐已是落入四五米的地坑之中。原來蟲母剛剛造出土墻既是為了彈飛劍氣,也是為了分散他倆的注意力,就是要在此時突然發(fā)起地面異動,看來這蟲母明顯是朝著杜理佐而來。
李丘見狀,不禁為杜理佐擔憂起來,這地坑之中,閃躲空間狹小,落入其中就成了蟲母的案上魚肉了。
可杜理佐仿佛一切早已了然的樣子,當?shù)孛嫦孪葜酰矁H是原地腳尖一躍,而后便輕飄飄地落入這地坑之中,表情依舊鎮(zhèn)定自若,似乎已在算計之中。
“嗡嗡嗡嗡!”蟲母發(fā)出噪響,忽遠忽近,聽得李丘是心驚肉跳,眼看杜理佐還在地坑中,李丘心一急,也顧不得許多,趕緊用手刨起土來。
就是這一陣天旋地轉的功夫,蟲母忽然就從地坑中破壁沖出,直向杜理佐撲去。
李丘一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這可怎么辦啊。
可杜理佐站在地坑之中依舊泰然自若,她的左手中不知何時抽出了一張符咒,這張符咒此時已經被灌注靈力。杜理佐將符咒往空中一揚,然后她露出了一絲隱約細微的笑容。
蟲母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將眼前這個人類切成數(shù)段了。
杜理佐雙手持劍,側身而立,就在蟲母的鐮爪已經逼至眼前之時,她動了。杜理佐反手將劍向上抽出,赤紅劍光斬中了符咒,符紙一下被切成兩段。一股熾熱狂暴的氣息從符咒斷開的地方釋放了出來!
“火逆炎上!”
一股熊熊火焰順著杜理佐反手斬出的方向轟轟噴出,其中夾雜著毀滅的氣息,令人生出原始的恐懼,使得遠在地坑之上的李丘也感覺仿佛置身于火山口邊上,這道符咒爆發(fā)的威力恐怕不亞于火山噴發(fā)的一瞬間。
可這一擊還遠未結束,不僅是火焰燒灼,還有強風狂卷。
蟲母沒預料到杜理佐這一反擊是如此的恐怖,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忙不迭地加強自身的靈力壁障,鞏固防御。但匆忙之下增強的靈力壁障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幾息之內便被燒穿炸裂,蟲母只得用兩只鐮爪苦苦抵御。更為糟糕的是,不僅是火,這一擊中還夾著一股燥烈的熱風,強風將它不斷向外推開,無數(shù)熱流包裹它的周身,使它飽受烘烤熏灼之痛。
終于,蟲母再也禁不住這般煎熬,被這陣熱焰強風轟出地坑之外,倒地昏厥。
杜理佐也順勢,乘著氣流,躍出了地坑。
李丘見此,頓時松了一口氣。他興奮地問道:“你早就知道會有兩只蟲母了是不是?”
杜理佐取出一塊靈石,一邊恢復,一邊解釋道:“其實我也是才想到的。這次蟲群的數(shù)量和波及的范圍如此詭異,遠不是化妖后期蟲母擁有的能力。但若是蟲母已經進階成功,華安縣這點資源對它而言也根本沒有什么吸引力。那只能說明一定存在其他特殊情況。之前,我聽了那名斥候的描述,我頓時想到如果這次蟲潮存在兩只蟲母的話,蟲群突襲那夜,蟲潮總是分為兩撥一起行動,這一切就說得通了?!?p> 李丘恍然大悟:“所以你剛剛要裝作靈氣不支的樣子,就是要騙這只蟲母現(xiàn)身?”
杜理佐點點頭:“既然它們想玩螳螂捕蟬的游戲,那我也可以奉陪,設計一出黃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