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可愛的小瘦馬,還是那惡心的狼牙棒,武中巨大的身軀在右翼蜀軍步卒中間不斷地穿插呼喊著,漸漸地,他已然越過了三角錐子的前端!再往前,便是兩軍契合部的右路邊緣。
“干!”
一聲怒吼,掄圓了的狼牙棒呼呼的砸向了的一個吳山守軍的腦袋。
“撲哧!”驚恐之中帶著絕望,無名的吳山軍腦漿四濺,武中則是紅白一身,顯得格外恐怖:“兒郎們,隨我殺!”
血腥永遠是刺激血性的超強激素,短兵相接的戰(zhàn)爭中戰(zhàn)將的作用在此刻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隨著武中的嘶喊,兩軍長槍陣地白熱化殘殺陣地出線了扭動,如同太極圖案的兩個極端,蜀軍沿著三角斜邊向外圍突出,而吳山軍后排無法接戰(zhàn)的部分則擁擠的挪向了蜀軍右翼的內(nèi)側(cè)。
而這時,雙方中軍依舊跟著陣勢移動著,顯然,大家都在等待著戰(zhàn)機的出現(xiàn)。不同的是,蜀軍中軍緊貼著右翼前進,而吳山軍依舊嚴謹?shù)谋3种娖烬R,互相依托。
左翼接戰(zhàn),廝殺聲震耳欲聾,同樣的三角陣,不過楚夜聽從張作耀的軍令,將部隊收攏得很緊,顯得更加渺小,而吳山軍直面楚夜的部隊則顯然在利用蜀軍中軍脫離左翼的機會,沖殺相當賣力,不過前期收效甚微而已。畢竟雙方此刻都還有充足的體力可以消耗,士兵的頭腦也十分清晰,無論拼殺還是互相救援都十分到位。
“命令右將軍,全力攻擊,給我吃掉蜀軍脫離中軍的一路!”感知著戰(zhàn)場的變化,李博濤迅速的發(fā)出軍令,隨后,勒一勒馬,他笑開了花:“這群天殺的賊人,剛開展就首尾不能顧及,擺的陣勢好看,哪知道一沖就散了,呵呵!”
李博濤的傲慢是有理由的,戰(zhàn)線看似僵持,不過戰(zhàn)斗打到這里,他已近可以預(yù)知蜀軍此來的軍力有限,即便他們有伏兵,也定然不是很多,而自己呢,身后帶出城的三百騎軍一騎未出,只要適當?shù)臅r候派出去,大局可定……
李博濤得意,張作耀卻也沒有失望,相反,他的表情帶著些許擔(dān)憂的同時,也帶著些許激動,仿佛好事即將發(fā)生:“傳令,中軍丙子營跳蕩手上,參與護衛(wèi)前沿,告知前營一定要貼住武中將軍的左翼,別沖散了!”
親衛(wèi)營里的傳令兵大多是從自楚夜的村子帶出來的,但也有少許是后來各營提拔的機靈鬼,他們不懂韜略,不過他們卻知道,跳蕩手一般用于前沿軍士稍站優(yōu)勢的時候投入戰(zhàn)斗,擴大戰(zhàn)果,此刻,雙方僵持,防護極差的跳蕩手一但突入戰(zhàn)局,一來可能會產(chǎn)生不必要的傷亡,二來,前沿己方若是傷亡過大,必然打擊整體士氣,如此一來,后果不堪設(shè)想,當然,想歸想,可沒有那個傳令兵敢在這個時候提這些,軍前質(zhì)疑自己的將軍,別說軍中,就是土匪窩里,你也會讓人剁下腦袋的。
軍令很快被執(zhí)行,丙營二百個身穿簡易薄皮甲的跳蕩手擁入與原本站于第一線的長槍兵陣列,效果則只能慢慢凸顯!跳蕩手防護力低,這換取了他們的機動能力,此刻,少量的跳蕩手摻雜進長槍陣,隔開兵器較長,護甲較重的長槍兵,躲閃退讓之間,他們盡然給長槍手增加了一定的靈活度,如此一來,中軍向戰(zhàn)場右側(cè)側(cè)滑的速度盡然一下子增大了不少,中軍的突然移動,顯然,這給了武中面前吳山軍一個不大不小的壓迫之力,畢竟蜀軍中軍人數(shù)超過一千三百,而吳山左翼(武中右翼)則只有其近半!
“哼!想要形成夾擊之勢嗎?”微微皺起眉頭,李博濤冷冷的哼哼起來,雖然自大,但他畢竟是老軍旅了,看出些許眉目,他思索著對策,不一會,拔出寶劍,李博濤嘶吼起來:“來啊,傳令中軍步卒,給我殺上去,纏住他的中軍!”
軍令是下去了,吳山軍的中軍前面數(shù)營刀槍營行動也不慢,不過,他們都忽視了一個難處,令是下給了中軍,但面對武中所部的吳山軍左翼卻依舊執(zhí)行著早先的命令,集團沖殺,他們雖然前行緩慢,卻不擇不扣的前進著,尤其是蜀軍此刻向側(cè)面滑動,讓出了他們前行的空間,李博濤的中軍想要正面沖擊張作耀的中軍,他的士兵需要繞過自己的左翼,敵人不斷地躲開,還要繞過同自己同一個方向左翼,看似有期望,其行動起來又是何其緩慢。
“騎軍聽令!”李博濤慢慢的也看出了不妙,如果拖下去,勝負依舊在五五之數(shù),自己討不到便宜,他當然不甘心,于是,他想起利用騎軍的迅速,繞過中軍與左翼彌補剛才自己的漏洞。不過,剛剛抬手,他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看見敵人的后方有變。
吳山城北的亂林雜草被掀開,一個個蜀軍士兵猶如猙獰的野獸一般竄出了山林,他們有的持橫刀,有的持長槍,有的則是提著奇形怪狀的兵器。沒有列陣,沒有有序的沖鋒號角,他們一出來,毫不猶豫的撲向了戰(zhàn)場一側(cè),也是此刻緊縮成團,如同烏龜一般爬行前進的楚夜所部,蜀軍左翼。是個人都看得出,這些人雖然散亂,卻非各自為戰(zhàn),他們?nèi)宄扇旱木o逼在一起,動作敏捷,目光堅毅。
“媽的,還躲著戰(zhàn)鋒隊?”突然出現(xiàn)的蜀軍“戰(zhàn)鋒隊”會給原本略戰(zhàn)優(yōu)勢的右翼帶來什么變化他不得而知,李博濤放棄了騎軍立即沖鋒!
鋒,銳利也!戰(zhàn)鋒,翹楚之士,戰(zhàn)力超群,鼎盛之士,成盛唐之一獨立兵種!當然,張作耀的戰(zhàn)鋒則是李博濤給封出來的,他不過軍中挑選出一些個人戰(zhàn)力稍強的老兵,包括各個兵種,也就是早先交代給白波指揮,授令他便宜行事的后備精銳。而顯然,白波在發(fā)現(xiàn)張作耀側(cè)滑即將形成夾擊之勢時,決定將這支有生力量投入到楚夜那邊穩(wěn)住一側(cè)的陣地。
猶豫,這是兵家大忌。如果李博濤孤注一擲的將騎兵投入糾纏張作耀,或許此戰(zhàn)結(jié)果難料;如果李博濤迅速絕頂將中軍轉(zhuǎn)向,集中攻擊楚夜的陣地,或許蜀軍被迫救援,此戰(zhàn)會是一個兩敗俱傷,至少已成孤舟的楚夜所部剩不了幾個人。然而,戰(zhàn)場上是沒有如果,就是這等待的數(shù)息之間,戰(zhàn)場的態(tài)勢急劇變化,讓李博濤有些慌了手腳,也決定了他的命運。而他先前的高傲,自信,壓根就是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張作耀的中軍暫時沒有什么困擾,長槍營,跳蕩營保護著列于中陣的陌刀手徐徐前進。后排的弓箭雖然不多,卻不斷給期望繞過自己右翼的吳山軍制造麻煩。武中依舊一馬當先,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他身后,是早已穩(wěn)不住三角陣的蜀軍右翼步兵。雖然陣勢被敵人的沖擊擠壓成了橢圓,但前有神勇的將軍開道,后有中軍緊貼著壓陣,右翼士兵們勢如破竹。
很快,蜀軍前鋒已經(jīng)同吳山軍擦肩而過了,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敵人左翼側(cè)后的空地。這預(yù)示著,夾擊之勢即將成型!
“吁!!”躍馬而停,武中橫甩狼牙棒,沒有擊中誰,卻帶起一道血光,血光里肉片殘渣橫飛,也不知這廝擊殺了多少人,隨后他邪笑著張望起自己的身后,他在用這冒失的方式告訴張作耀,他完成了擊穿敵陣右側(cè)的任務(wù)了。
不知道武中看見張作耀沒有,但張作耀確是看到了武中,興奮之余,他嘴角翹了起來,似乎伸手就想摸摸武中那圓圓的大腦袋,隨后仿佛觸碰到他頭頂那惡心的腦漿鮮血,張作耀哆嗦了一下,隨后他唰的一下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三兒,三兒!你親自去傳令,告訴武中,別停下,給我把殺敵人身后去!”
傳令給武中,張作耀掃視戰(zhàn)場,最后他又深深看了看那片隔絕了自己中軍與二弟楚夜左翼的凹地,回過頭正想說什么時,他才發(fā)現(xiàn),敵人一直穩(wěn)穩(wěn)遛馬的騎軍終于奔跑了起來,不過,他卻似乎一點不在意了,他甚至有些興奮地自言自語:“現(xiàn)在才想起來出騎兵?晚了!”
“中軍聽令,跳蕩營退陣!長槍營后陣換前陣,退出的重新集結(jié)!”說著,張作耀雙腿用力,提拉著韁繩在馬背上站立起來,讓自己更加突出與騎馬的各級副官,隨后他下了一個讓人期待許久的命令:“陌刀營,備戰(zhàn)!給我滅了這群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