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黑暗中,一聲溫柔的呼喚像一滴水珠打破了沉寂,將我從黑暗的死水中強行拉扯了出來。
恍惚間我微微眨動了一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俏臉。
“噓~太好了,你個笨蛋可算是醒了,嚇死我了?!币娢矣朴菩艳D羅貝塔大姐的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我這是怎么了?”支撐著爬起身來,卻覺得頭疼欲裂,好在體內的魂力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暗暗運轉了一番,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樣。
心里有些奇怪,我的魂力不是失去控制了嗎?怎么什么事都沒有?難道我被師傅救起來了?
我有些不解,正待開口詢問,卻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
“還怎么了?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了?”坐在床邊的羅貝塔大姐臉色一沉道:“誰讓你私自打開瞞天寶匣的,活該,這就叫自作自受!”
原來那個匣子叫做瞞天寶匣,見羅貝塔大姐故意裝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我不禁有些好笑,朝四周望了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位于梵斯克城的臥室。
簡約的墻面上高掛著我的涂鴉大作,倒也有幾分恢宏的氣勢。幾縷陽光透過五彩琉璃的窗戶探進頭來,灑落一片夢幻般的光暈,讓我提著的心輕輕放了下來。
“你差點闖了大禍知不知道?”見我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羅貝塔大姐插起腰來開始數(shù)落我:“知道嗎?那塊鎖心石可不是普通的寶物,它發(fā)出的能量波能夠直接作用于人的靈魂,干擾人的心智,這才需用瞞天寶匣裝起來。而你竟然擅自打開了寶匣,害得我們的星梭差點墜毀,你還好意思裝出這么一副無辜的表情,嗯?”
“鎖心石?是什么東西?”我撓了撓頭委屈道,發(fā)現(xiàn)頭上的頭盔已被摘下,一時有點不太習慣。
“你連鎖心石都不知道?”羅貝塔大姐用一種看異界生物的眼光打量著我,表情很是夸張。
“哦……這個……很有名嗎?就那塊爛石頭?”被她盯得發(fā)毛,我支支吾吾地說。
“爛石頭……”羅貝塔大姐抓狂地叫了起來:“你出去千萬別跟人說你是我的影子武士,實在太丟臉了,我丟不起這個人,居然在圣教中有人連鎖心石都不知道,你果然是個笨蛋。”
有這么嚴重嗎?被羅貝塔大姐說得有些心虛了起來,我又認真地回想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只好訕訕笑了笑,沖她聳了聳肩。
“那圣戰(zhàn)真理教這個名字你總聽說過吧?”羅貝塔大姐努力保持著耐心。
“圣戰(zhàn)真理教?這個名字倒是挺熟的,應該在哪里聽過……”我掐了掐下巴仔細想了一番,這才一拍腦門想起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偷偷朝羅貝塔大姐瞟了一眼,她正絕望地看著我,一副即將崩潰的樣子。
揉了揉眉心覺得臉上有點發(fā)燒,平生第一次為自己貧乏的歷史知識感到羞愧。
只因這個圣戰(zhàn)真理教實在是太有名了,有名到幾乎每一本基礎神學教材中都會提及這個名字。誰叫它是近百年來最富盛名的邪教組織呢?我居然回想了這么久,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圣戰(zhàn)真理教是在什么時候誕生的已無從考究,也許是兩百年前或者更早,只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它都是個不入流的小教派,沒有什么影響力。
就像塵封在歷史中的千千萬萬個小教派一樣,它艱難地發(fā)展著,勉強維持著傳承,直到五十多年前一個名叫霍都爾的貝倫人接過了教主重擔。
雖然圣戰(zhàn)真理教是公認的邪教,卻沒人能否認其教主霍都爾的才干,畢竟邪教教主不是那么好當?shù)摹?p> 霍都爾的才能著實驚人,僅僅用了三年時間,他不但把圣戰(zhàn)真理教帶出了低谷,還把它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教派發(fā)展成為擁有上億信徒的龐然大物,風頭之盛一時無兩。連一些大教派都不得不避其鋒芒。當然,那時的圣戰(zhàn)真理教還沒有露出邪教的猙獰面目。
或許是過于順利的擴張沖昏了霍都爾的頭腦,他的野心開始急劇膨脹,迫不及待地將手伸向了鄰近的弱小勢力。
以信仰為名發(fā)動戰(zhàn)爭從來都是件容易的事情,圣戰(zhàn)真理教的教義又偏于極端,極具煽動性,這為霍都爾所宣揚的“圣戰(zhàn)”創(chuàng)造了條件。隨著他一聲令下,上億信徒立刻行動起來,在整個大陸掀起了一場空前的宗教風暴。
隨后的幾年,通過“圣戰(zhàn)”真理教一路南征北討,取得了一系列關鍵性的勝利,勢力不斷壯大,大有取代三大教的趨勢。
此時的霍都爾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理智,僅僅吞并一些弱小勢力早已無法滿足他的胃口。于是他將矛頭指向大教派乃至國家,目標是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統(tǒng)一諾斯羅普大陸的超級宗教帝國。
整個諾斯羅普大陸頓時戰(zhàn)火紛飛,哀鴻遍野。
在利益無法調和的時候,一場大戰(zhàn)已在所難免。被不斷侵蝕利益的國家和教派首腦們終于坐不住了,再這么下去他們自己也會被圣戰(zhàn)真理教所吞噬。
于是以梅克斯、依斯塔和貝倫三大國和以光之圣教、神恩花園、冰雪神殿三大教聯(lián)合組成的大陸聯(lián)盟成立了,在同一天向圣戰(zhàn)真理教宣戰(zhàn),全面戰(zhàn)爭爆發(fā)。
無論是從現(xiàn)在還是歷史的角度來看這場戰(zhàn)爭都應是毫無懸念的,大陸聯(lián)盟方面的實力太過強大,難以想象在大陸上有哪個組織能夠與之對抗,這簡直是和整個大陸為敵。
可圣戰(zhàn)真理教偏偏做到了,其教徒的戰(zhàn)斗意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完全稱得上是悍不畏死,而且全都寧死不降。他們在絕對劣勢的情況下足足抵抗了十年之久,史稱十年戰(zhàn)爭。不過終究是大陸聯(lián)盟占據(jù)了上風,圣戰(zhàn)真理教也自此轉入地下。
這一戰(zhàn)后,諾斯羅普大陸的各方勢力損失慘重,以至此后的十余年內無力再戰(zhàn),大陸進入了寶貴的和平時期,倒是給諾斯羅普人民帶來了難得的安寧。
十年戰(zhàn)爭對后世影響極為深遠,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三大教派。
圣戰(zhàn)真理教湮滅后,三教憑借在宗教領域的強勢地位瓜分了大部分信仰利益。一些在十年戰(zhàn)爭中被打殘的小教派紛紛皈依三者名下。自此三教取得了在諾斯羅普大陸信仰領域的絕對優(yōu)勢,三足鼎立之勢完全形成。
而這也正是圣戰(zhàn)真理教名聞遐邇的最大原因,十年戰(zhàn)爭稱得上是三大教自我吹噓的最好題材,在神學家們優(yōu)美文筆的潤色下,無數(shù)身披金甲、長著翅膀的英雄就此誕生,而扮演大魔王這一高難度角色的自然只有圣戰(zhàn)真理教的教主——霍都爾閣下了。
“可是,那塊爛石頭和圣戰(zhàn)真理教又有什么關系呢?”盡管想起了關于圣戰(zhàn)真理教的那段歷史,我卻依然無法將那黑黝黝的礦石和名震一時的邪教聯(lián)系起來。
厚著臉皮,我不好意思地摸著后腦勺嘿嘿直笑,羅貝塔大姐只好耐心地給我講解了一番。
經(jīng)過她一番解釋我才明白,原來這鎖心石竟是當年圣戰(zhàn)真理教鎮(zhèn)教之寶虔誠之語的殘片。
虔誠之語,作為一個擁有上億信徒的邪教的鎮(zhèn)教之寶當然有其不凡之處,不過和一般的魂器不同,其本身雖然沒有任何殺傷力,但比起那些足以毀天滅地的寶物來卻要可怕得多,這是因為它有一項在魂器界獨一無二的功能——鎖心咒。
所謂鎖心,鎖的自然是人心,只要對著這件魂器發(fā)誓后,一旦違背誓言就會遭受極為可怕的懲罰,落個生不如死的下場。
試想一下,用這虔誠之語去成立個組織,再讓所有組織成員對著虔誠之語立誓永不背叛……
難怪當年圣戰(zhàn)真理教徒個個寧死不降,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我第一次聽說這一教會秘辛,忍不住抽了口冷氣,終于明白為什么霍都爾能在短短幾年時間內將圣戰(zhàn)真理教發(fā)展起來了。
自古以來,領袖人物層出不窮,可再英明的領袖也無法保證下屬百分百的忠心,甚至有不少英雄人物最后死在叛徒的手上。
正因如此,身居高位者在吸取了歷史教訓后往往猜忌心極重,幾乎不相信任何人,以孤家寡人自居。
可是,你自己都不愿相信別人又如何叫別人相信你呢?于是為了解決剩下的問題,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手段出現(xiàn)了。有用重金收買的,有用其家人作人質的,有喂服慢性毒藥定期賜予解藥的。林林總總,辦法雖多卻逃脫不了威逼利誘四個字。
這些手段固然有效,但卻各有局限性,都只能穩(wěn)定一時而非長遠之策。原因歸結起來還是人心的問題。人心,最是復雜不過,如果說世上有什么最難揣測的東西,那便是人心了。
而那件虔誠之語的出現(xiàn),恰好解決了困擾人類社會多年的難題。不必再用任何下三爛的手段,所要的僅僅只是一個誓言、一個承諾。還有比這更理想的方法嗎?這玩意兒簡直就是領袖們夢寐以求的神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