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南一覺醒來的時候,整棟房子里飄滿了粉紅色泡泡,制造者——小巴小轍。
司南長吁短嘆:“也不知道你們是來陪我過年的,還是來給我添堵的?!?p> 羽沐一只手挎著司南的胳膊,另一只手輕輕摸著她的肚子,也想感受一下小東西的力量。
司南從旁邊拿出一只細長的盒子遞給羽沐,說道:“鑒于你們來的時候給我?guī)Я四敲炊鄸|西,送你的新年禮物?!?p> “我的呢?”心結(jié)解開,小轍不再偽裝自己,在所有人面前調(diào)皮靈動了許多。
司南看了看小巴:“昨天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給你,不算嗎?而且,你現(xiàn)在還需要我送你禮物嗎?”
“不要了不要了?!毙∞H生怕司南說個沒完,趕緊棄械投降了。繼而看到盒子的形狀,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
小巴一臉懵地看著小轍,也跟著傻笑,雖然并不知道小轍在笑什么。
羽沐好奇地打開盒子,之間盒子里躺著一支錄音筆——正是司南偷偷錄下肖杰表白的那一支。
肖杰也湊過來,絲毫不掩嫌棄:“你是沒東西送了嗎?羽沐是搞設計的,送這個還不如送一根鉛筆?!?p> 司南還沒來得及制止,羽沐很自然地摁了一下播放,只聽得熟悉的聲音響起:
“怎么了?”
“看著你打電話的樣子才忽然想到你在你們那個圈子里也是游刃有余的肖少?!?p> ……
羽沐忙摁斷播放,臉唰地一下紅了起來。
肖杰不可思議地瞪著司南:“你不是吧?”
司南理不直氣不壯地說道:“我是打算讓羽沐自己珍藏,誰知道她就播放了,真沒想讓你知道。”
羽沐低著頭攥著錄音筆就跑回了樓上。
肖杰連忙追了上去:“羽沐,你等會兒。”
小巴卻是一臉的問號:“什么情況?”
肖杰敲敲門,轉(zhuǎn)了轉(zhuǎn)把手卻沒能把門打開,只好在門口低聲央求道:“羽沐,你把它刪了行不行?”
羽沐靠著門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就當不知道行不行?”
“這個怎么當啊?”肖杰又敲敲門,“要不你先把門開開?!?p> “我不想開?!?p> “你讓我聽聽她錄了多少?!?p> “全部!”司南在樓下大聲回應著。
肖杰懶得理她,繼續(xù)跟羽沐糾纏:“你留著這些東西也沒用啊,總不至于沒事了就拿出來復習復習。我人都在這兒呢,以后你想聽什么我給你說,能不能別留著這種東西?萬一讓別人聽了……”
“讓別人聽了怎么了?見不得人?”
“喜歡你怎么能是見不得人呢?就是這些私人的東西我和你知道就行了,沒必要讓別人都知道?!?p> “你覺得我會隨便拿給誰聽?還是你覺得我巴不得昭告天下堂堂肖少喜歡我?”
“不是。”肖杰感覺自己的嘴今天特別不好使,今天的羽沐又特別會噎人。
“那為什么非要我把它刪了?這是司南送給我的,又不是送給你的?!庇疸逶秸f越想笑,她從來沒見過肖杰像現(xiàn)在這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灼。
“對,就是司南,她這是偷聽,太不道德了,這種不道德的東西留著不好。”
“偷聽的是她,不道德的也是她,關(guān)我什么事?這些話本來就是說給我聽的,我為什么不能留著?還是你覺得你說的這些話是不道德的?”
肖杰撓著頭,怎么這邏輯越扯越亂了?瘋狂撓了幾下后,可能明白了自己的央求注定無果,只好放棄。于是再三囑咐道:“那你千萬收好了,別被別人拿走了。尤其是小巴,千萬別讓他聽?!?p> 不知道什么時候小巴已經(jīng)站到了肖杰身后,哀怨道:“哥,什么話不能讓我聽?為什么不能讓我聽?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其實剛才在樓下,小轍已經(jīng)把事情大致和小巴說了一遍,他上樓來只是故意湊個熱鬧。
肖杰被小巴嚇了一跳,撫了撫胸口,對著樓下喊道:“小轍,你知不知道小巴小時候……唔……”
小巴知道肖杰出口肯定是要抖落自己小時候的糗事,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小時候的糗事沒什么,別越抖越多,成年以后的糗事如果也給抖出來,自己在小轍面前就再也沒有美好形象了??赡墁F(xiàn)在的形象也沒有多美好,那也不能往壞里發(fā)展。
“哥,我錯了?!毙“兔Σ坏狼?,“我發(fā)誓,我現(xiàn)在就把好奇心吃了,保證再也不吐出來?!?p> 肖杰的嘴得了自由,低聲道:“我還治不了你?”
小巴逃也似地“滾”下樓,肖杰也無奈地重新下了樓。
“你真行!”肖杰指著司南咬牙切齒,“你個孕婦就不能多休息休息嗎?就不怕以后生出個小八卦來?”
“孕婦也需要好心情??窗素晕议_心啊,你管我!”司南捧著果盤吃起來,全然不管肖杰“惡狠狠”的目光。
突然想到什么,肖杰猛地看向小轍:“你也聽了?”
小轍連忙擺手:“不是我的錯。你們昨天下午剛出門,司南姐就把我喊出來,說什么你的演講絕了,還說她錄了音,非要讓我聽聽。我也勸她說這樣不好,但你也知道的,我沒什么話語權(quán)?!?p> 司南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嘖嘖”贊道:“就說你這丫頭賊,賣起別人來一點兒都不含糊?!?p> 小轍無辜地眨巴著眼睛:“誠信是中華民族優(yōu)良的傳統(tǒng)美德嘛,怎么能說是‘賣’呢?”
“嗯,恭喜你的‘茶藝’又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司南送出一根大拇指,“小巴,滿意你女朋友的反應靈敏度嗎?”
“小轍這么聰明,當然滿意了。”
肖杰攤在沙發(fā)上宕機。司南笑道:“你最近這腦子有點退化了?!?p> “什么意思?”
“你就不想想,羽沐愿意留下那段錄音是為什么?”
“為什么?”
司南只好繼續(xù)點撥:“你如果保留一段音頻,是不是為了偶爾拿出來聽聽?偶爾就要拿出來聽的話,總不會是一段不重要的音頻吧?更不會是一段討厭的音頻吧?”
肖杰聽罷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若有所思。
“記憶曲線懂不懂?你昨天純屬臨場發(fā)揮,讓你自己從頭到尾復述一遍估計你自己都記不住詞,更別說聽的人了。時不時復習復習,你那些話不就在她腦子里扎根了?”
“有道理?!?p> “那你矯情什么?就算你認識的人都聽見你表白了,你肖少會覺得不好意思?你臉皮有那么?。吭僬f了,羽沐可能拿去讓別人聽嗎?我估計你還沒反應呢,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p> 肖杰失笑:“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了?”
司南爽利地擺擺手,大方說道:“客氣了,都是親戚?!?p> “親戚?”
“孩子干爸?!彼灸现钢付亲?,然后又指指樓上,“妹夫?!?p> 這個稱呼澆開了肖杰的一朵心花,剛才的萎靡不振一股腦兒全丟到不遠處的海里喂魚了。雞血本尊再一次躥上了樓梯。
小轍趴在司南旁邊,受教般說道:“我覺得我的‘茶’不如你的‘四兩撥千斤’,我得向你學習?!?p> “呵呵噠,別了。那誰能招架得?。俊?p> 肖杰剛走到羽沐門口,就和拉門而出的羽沐碰了個對面。他下意識地把眼神往門后面瞟了一瞟。
“看什么?準備搶嗎?”羽沐繃著臉,眼神里卻含著笑意。
肖杰劍眉長挑:“我這么沒風度?”
羽沐笑而不語,輕輕把門帶上,把肖杰撥拉了個圈,往樓下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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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這棟房子里的氛圍就和諧多了。一邊的小轍和小巴使勁收卻依舊往外噴粉紅色泡泡,另一邊的羽沐和肖杰則假裝風平浪靜卻曖昧與日俱增。司南是長吁短嘆、旁敲側(cè)擊地想趕他們趕快走,好還自己一個平靜的養(yǎng)胎生活。
沉浸在節(jié)日中的人們并不會關(guān)心千里之外的人在做些什么,比如季凡,比如歐陽。
如今兩人雖然都在七企占據(jù)著一席之地,卻依舊只是在逐逃才互通有無。薛之喬本想眼不見心不煩,但歐陽偏偏就把她這里當作了“大本營”。她對這二人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暗通款曲相當頭疼,尤其在兩人信息交流越來越多的情況下,竟然比情侶約會還要頻繁。
好在有個節(jié)假日,薛之喬把店門一關(guān)暫停營業(yè),自己也討個輕閑自在。只不過還是有沒有眼力勁兒的人來打擾,除了那個不省心的弟弟不做第二人選。
歐陽自己一個人窩在角落里靜默。這段時間的忙碌讓他無暇思考羽沐的事情,放著放著才發(fā)現(xiàn),竟然那么久沒有聯(lián)系了。
他出國以后,兩個人也有過兩三個月都不聯(lián)系的時候,但性質(zhì)不同。那個時候的不聯(lián)系只是因為各種現(xiàn)實性問題而暫時沒有聯(lián)系,現(xiàn)在的不聯(lián)系則是真正的斷了聯(lián)系,“沒有聯(lián)系”和“斷了聯(lián)系”區(qū)別還是挺大的。那個時候只要一句“在干嗎”就可以重新打開彼此的話匣,而現(xiàn)在他卻不知道拿哪句話來敲響她的手機。
同樣沒有節(jié)日感覺的還有季凡。對于從小就和父母不親密的季凡來說,團圓的日子總是尤為荒唐的存在,毫無意義可言。
他瞎走亂逛的,竟又走到了克洛達。等他意識到自己早就已經(jīng)不住在這里時,雙腳已經(jīng)站在了曾經(jīng)和羽沐談笑的那個涼亭。
冬日的顏色總是慘淡,荷塘里枯黃的枝葉掛著腦袋沉重的蓮蓬,身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拉折。前幾日的雪還沒有化,淺淺淡淡地鋪了一層,冷意無聲彌漫著。
季凡裹了裹身上的大衣,自嘲地搖了搖頭,沒有多加留戀地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