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在這不知白天黑夜的地牢當(dāng)中,被一股潮濕、腥臭圍繞的牢門緩緩打開,一位全身都籠罩在一個黑色斗篷內(nèi)的身影緩緩走入地牢之內(nèi)。
咯吱~
地牢大門被關(guān)閉,所有的狼人和奴隸都悄悄的看向了這位神秘的訪客,從衣著和看守禁軍的態(tài)度上來看,這人絕對不會是他們的同伴,只會是血族,而且恐怕還是血族當(dāng)中極有權(quán)勢的貴族!
“盧西恩!”
身披斗篷的神秘人走到盧西恩所在的牢房前,輕輕的剝下了頭上遮擋五官的斗篷,輕聲的呼喚道。
盧西恩神情一驚,猛然撲倒牢門處,雙手緊緊的抓住牢門木樁,一雙眼睛謹(jǐn)慎的盯著門口處是否有禁軍暗中盯著。
“桑雅,你怎么會來這里!”盧西恩看著一門之隔的情人,聲音顯得激動而焦急。能夠在這個時候見到桑雅冒險出現(xiàn),盧西恩的心中十分的激動和開心,但是卻又不得不為桑雅的安慰擔(dān)憂,畢竟兩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一旦被人察覺到不對,很有可能會對桑雅帶來滅頂之災(zāi)。
盧西恩擔(dān)心、焦急,可是桑雅的神情卻比他更加的擔(dān)心和焦急!
“盧西恩,你仔細(xì)聽我說。你必須要想辦法離開這里,父親他要殺了你!”桑雅雙手貼上了盧西恩的手背,兩人手掌緊緊相貼,四目深情注視,牢門雖然隔開了兩人,卻無法隔開他們相愛的心。
“我知道!”
“……你知道?”
“不要說這個,桑雅,你是怎么來這里的?”
“禁軍里面一直都有我的人,只要打個招呼,他們會幫我安排的。”
“他們知道我們的事情嗎?”
“不,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服從我的命令而已?!?p> “還好!”
“盧西恩,你必須要想辦法,最好明天天亮的時候就逃走,不然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p> 盧西恩沉吟了一番,其實早在譚毅說維克多會殺他的時候盧西恩心里面已經(jīng)相信了五六分了,倒不是說盧西恩如此好欺騙,而是因為他對維克多實在是太過了解了。盧西恩在沒有命令的時候私自取下脖子上的脖套,這對于維克多來說就是在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就算是把盧西恩處死也不會覺得意外。
而現(xiàn)在,盧西恩聽到桑雅的消息,只是徹底相信了這個事實而已。
盧西恩眼光流轉(zhuǎn),看著眼前的桑雅,漸漸的,心里面開始迅速計劃著如何從這里逃脫出去:“桑雅,你在禁軍里面有親信,能不能安排一下,找個機(jī)會放行?”
桑雅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的,他們雖然效忠于我,但是對我父親卻要更加的忠心。”
盧西恩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不過他從一開始也并沒有把希望完全放在禁軍上面,所以扭頭看了一眼門口的守衛(wèi)后低聲說道:“你去找坦尼斯,讓他想辦法幫我們!”
“坦尼斯?”桑雅有些意外的看著盧西恩,繼而肯定的說道:“不可能的,他對我父親也是絕對的忠心,想從他那里打開突破口是不可能的。”
“不,他知道我們的事情!”盧西恩將臉湊到牢門縫隙當(dāng)中,貼著桑雅的耳朵低聲的說道。盧西恩的聲音很低,低到只有桑雅一個人聽得到,所以桑雅的身體微微顫抖一下之后迅速回歸了平靜。
“可是他并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我父親,我可以肯定這一點!只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桑雅的聲音當(dāng)中透露著疑惑和不解。坦尼斯身為維克多的書記官,可以說是維克多最為信任的親信,既然他知道了這么關(guān)鍵的事情,那么為什么不把這件事情告訴維克多而是選擇幫助他們隱瞞了下來呢?
費解!
盧西恩也疑惑的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為什么,但是既然他不肯說,那么這里面就肯定存在著問題?!?p> “我明白了,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桑雅到底是維克多的女兒,政治嗅覺同樣十分的敏銳,聽到盧西恩的話之后,桑雅堅定的點點頭,然后將兜帽拉起遮住自己的五官后轉(zhuǎn)身離去。
“你剛才已經(jīng)開始布局了嗎?”
譚毅蜷縮著身子貼在牢房的角落里面,當(dāng)看到被斗篷遮擋住身體,完全看不清面容的桑雅離去之后挪動了一下身體,對盧西恩說道。
“維克多已經(jīng)決定要殺我了!”盧西恩面無表情的說道,只是一雙眼睛里面隱隱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那你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辦?”譚毅扭了扭腰,伸手從屁股下面捏出一只臭蟲放在嘴里咬爆,混雜著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盧西恩緩緩閉上雙眼說道:“我會選擇離開這里!”
“雖然我不清楚你跟剛才那個女人說了一些什么,但是你承諾過離開的時候一定要帶上我們!”那個高壯的黑人奴隸蜷縮在譚毅的對面,用他那嗡嗡的聲調(diào)提醒著盧西恩。
“放心,只要愿意跟我走的,我一個都不會拋棄!”盧西恩應(yīng)聲說道,雖是站在地牢的一角,可是盧西恩的身上此時卻散發(fā)著一種置身于廣袤世界中心的氣質(zhì)。
聽到盧西恩的話之后,黑人奴隸便安靜了下來,閉上了眼睛依著墻壁休息,不再說一句話。
譚毅在一旁,心中暗暗思索起來:“這盧西恩的確是一代梟雄式的人物,受刑的時候相當(dāng)于是挨了上百刀的凌遲,卻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墒乾F(xiàn)在一確定維克多要殺他了,立馬就從桑雅這邊尋找突破口來給自己尋找生機(jī),甚至連坦尼斯這樣的血族高層都敢利用。而且,盧西恩身上似乎天生就有一種讓人信服的氣質(zhì),原本來說,盧西恩和這個大塊頭總共也才見過一兩面,而且還完全不認(rèn)識,但是僅僅憑借著一句話就能讓對方徹底相信……這已經(jīng)不是能力的問題了,而是某些人與生俱來的天賦,這種人是天生的領(lǐng)袖!
以前在看電影的,譚毅每次看到這一點劇情還會感到懷疑,為什么維克多這種權(quán)力欲望幾近變態(tài)的人都無法在自己的大本營當(dāng)中壓制盧西恩,反而讓他輕易之間就拉起了一支隊伍起義成功呢?這是不是太過于想當(dāng)然了?
可是現(xiàn)在,譚毅親眼見到盧西恩的時候,卻又覺得這根本就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了。維克多太自信了,自信到除了他自己外根本就看不起任何的人,仿佛世界上的一切存在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一樣。可是面對著盧西恩這樣的梟雄式的人物,只要維克多有片刻的大意,就會給盧西恩一個蛻皮化龍的機(jī)會!
自這一刻起,譚毅對于逃生又多了幾分信心了。
他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該落得棋子也都落下,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盧西恩去做就行了。在這件事情上,譚毅的作用從來都不是去幫助盧西恩逃走,而是為了幫助朱文和朝軍牽上盧西恩這一條線,也就是要告訴盧西恩一件事情——在外面,還有和你同一陣營的盟友!
而這個目的,譚毅無疑已經(jīng)達(dá)到了,接下來就是要想辦法搭上盧西恩這班直達(dá)車安全離開城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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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城堡內(nèi),已經(jīng)換了一身華麗、得體的黑色禮服,一頭秀發(fā)自然的垂在肩膀,說不出的高貴、優(yōu)雅……身為維克多的獨女,血族議會的十二名議員之一,一路上凡是碰到桑雅的人,無論是禁軍還是仆人,全部都會恭敬的對桑雅躬身行禮,然后側(cè)身從一旁繞路走過。身為血族十二名議員之一的桑雅在這城堡之內(nèi)有著難以想象的地位和權(quán)勢,只是這權(quán)勢都是他的父親賦予她的而已,所以當(dāng)維克多想要收回的時候自然也就可以收回。
桑雅環(huán)顧四周,眼見沒有什么多余的人看到她,側(cè)身麻利的閃入道路一旁的一間屋內(nèi)。
屋門打開一條小縫,桑雅閃身而入,然后屋門無聲的關(guān)閉。
房間內(nèi)四周擺放了四面巨大的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擺放著一些書籍和卷起的圖紙、卷軸一類的東西。一名衣著得體便裝的書記官坦尼斯正站在一角的書臺上面翻動著書籍查看,聽到身后的動靜迅速轉(zhuǎn)身看去,可惜,坦尼斯雖然也是血族一員,但他到底只是一個文職,并不精擅于戰(zhàn)斗,而且也沒有想到在這城堡之內(nèi)竟然還會有人對他動手!
只見坦尼斯剛轉(zhuǎn)過身,脖頸上透過一絲冰冷的寒意,低頭一看,一把閃著寒光的鋒銳匕首不知何時竟是已經(jīng)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
坦尼斯看著眼前這熟悉的臉龐,臉色變得煞白一片,整個人本能的向后退去,一只手還順勢撥動在書臺,讓厚重的書本掉落地面華麗的地毯上面,原本潔白、整齊的書頁頓時被壓褶皺了起來。
“桑雅,你這是干什么?”
坦尼斯臉色煞白,眼神顫動的看著眼前這個以前無比熟悉,此刻卻又覺得是如此陌生的女人。
桑雅眼神冰冷直視坦尼斯,右手反握的匕首橫在坦尼斯的脖子上,無論坦尼斯怎么后退,桑雅手中的匕首都緊跟著前進(jìn),從沒有一刻離開過他的皮膚。
“你把我和盧西恩的關(guān)系告訴了我父親?”桑雅看著坦尼斯的雙眼,語氣冰冷的問道。
坦尼斯早在看到背后出現(xiàn)的是桑雅的時候,心里面便已經(jīng)猜到了多半是因為這件事情了,甚至坦尼斯還懷疑桑雅是知道了盧西恩即將被處死之后,過來殺他滅口,消除最后的隱患,不然他也不會被駭?shù)哪樕钒滓黄?p> 此時,聽到桑雅的問話,坦尼斯哪里還敢生出什么小心思,直接出聲解釋道:“絕對沒有,我發(fā)誓!”急迫的語氣和表情看起來就像是恨不得刨開自己的心給桑雅看一看真假一樣。
其實桑雅又如何知不知道這一點,從一開始她心理就很清楚坦尼斯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維克多,不然的話,以維克多的性情來說,此時的盧西恩恐怕早就已經(jīng)被撕成了粉碎,就算是她自己也要受到極其嚴(yán)厲的懲罰。
“你可是我父親最中心的書記官,為什么你不告訴我父親?”桑雅單手握著匕首,微微用力,坦尼斯的身體便跟著匕首的動向向后緩緩?fù)巳?,直到坦尼斯的背部碰到墻壁的書架上之后,終于退無可退了。
“我想你父親是不會高興有人親口告訴他,他的女兒正瞞著他和一個奴隸在一起偷情的!”坦尼斯側(cè)著身體,眼神低垂看著脖子上的匕首,趁著桑雅聽到他的話,臉上略顯羞澀,同時一剎那失神的時候,身體輕輕一扭繞過了桑雅從匕首的威脅下逃了出來。
奇怪的是,坦尼斯繞過桑雅從匕首下逃開后卻并沒有逃走,反而是面色平靜的伸手抹了抹脖子,那種被人拿著匕首抵住脖子的感覺實在不是一個值得回憶的感受。而桑雅站在一旁也沒有任何舉動,仿佛之前讓坦尼斯逃開是她刻意造成的結(jié)果一樣。
“你父親是知名的冷酷無情,雖然我是他的親信,但是也不希望在他因為憤怒和羞怒而失去理智的時候被隨手殺死,尸體丟棄在墻角里面無人理會!”坦尼斯在房間里面緩緩的踏著步,聲音節(jié)奏舒緩至極,帶著一種貴族固有的高傲和懶散,好似對一切都不在乎,又像是世間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一樣。
桑雅站在那里緩緩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而坦尼斯則是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微微一笑,緩步走到桑雅的背后輕聲的說道:“而且……我之前還不想用這個消息來為自己謀取利益!”
聽到坦尼斯的話,桑雅猛然睜開眼睛,轉(zhuǎn)過頭,冰冷的眼神直視坦尼斯,在桑雅的注視下,坦尼斯下意識的向后倒退一步,略顯尷尬的站定。
“你想要什么樣的利益?”桑雅看著坦尼斯冷冷的問道。
坦尼斯聽到這話,眼神當(dāng)中綻放出一絲貪欲的神情,喉嚨里面發(fā)出一聲沙啞而怪異的呻吟,他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他利用這個籌碼為自己謀取屬于他自己的利益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