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銘與駱輝會合之后,從黃河防線敗退明軍口中得到一個震驚的消息,河防中軍官袁大權(quán)已戰(zhàn)死,匪軍向繩池縣城而去。
席銘與駱輝立即合兵,向繩池而去。到了繩池,縣城已被攻破,匪軍搶掠一番后,前往汝陽,兩人又趕往汝陽。
到了汝陽,依舊不見匪軍,據(jù)說匪軍已兵分幾路而去,幾日內(nèi)戰(zhàn)火已燒到河南全境。
席銘見如此追擊不是辦法,便與駱輝商量分兵,兩人自汝陽出發(fā),一個向北一個向南追擊匪軍。兩人互道珍重,拱手而別。
席銘向北挺進,剿滅了幾支小股土匪。在行進途中與左良玉的大軍會合一處。左良玉見到席銘,臉色鐵青,先開口將王樸痛罵一頓。
左良玉怒道:“王樸這廝,好不省事,好歹也是一鎮(zhèn)總兵,頭腦如此愚蠢。被匪軍小小計策蒙蔽,犯下如此滔天大錯?!?p> 席銘是京營部下,雖曾力勸王樸莫要輕信匪軍,但如今大錯已鑄成,他總覺自己身上也有罪責(zé),因此對于左良玉的責(zé)備,只是沉默不語。
左良玉繼續(xù)道:“聽說皇帝對匪軍突圍之事盛怒無比,當(dāng)時王樸的喜報剛上去不久,匪軍突圍的軍報就呈送到了?;实巯认埠笈瑲鈽O之下當(dāng)場把御案給踹了。也難怪,這次朝廷花了如此代價,集結(jié)多路大軍,期冀一舉剿滅流賊,還中原安定。沒想到被王樸這廝壞了大事,最終功敗垂成。”
席銘正想就京營防區(qū)被突破之事道歉幾句,忽聽營外有人高聲喊喝:“圣旨到!”
左良玉與席銘對視一眼,都不知皇帝有什么吩咐,流賊逃散之事乃是大罪,左良玉是河南總兵,負有守土之責(zé)。而席銘乃京營參將,被匪軍突破防區(qū)。兩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疾步走出大帳,跪下接旨。
待得聽完宣旨太監(jiān)讀完圣旨,兩人都松了口氣,原來圣旨的大意是:王樸身為京營總兵,誤信匪言,貽誤軍機,致使匪軍逃竄,即刻鎖拿進京。而席銘屢次勸誡王樸,雖然無功,但情有可原。著即日升任副將,統(tǒng)帥京營余部,與左良玉部合兵,繼續(xù)追擊匪軍。
左良玉瞥了席銘一眼,心道:這個年輕將領(lǐng)頗有門道啊,吃了敗仗,犯下大錯,還能升官,真是邪了門了,不由對他刮目相看。
席銘也有些莫名奇妙。他卻不知,這一切都是京營監(jiān)軍太監(jiān)楊進朝的杰作,原來楊進朝得知匪軍突圍之后,心虛不已,一直在苦思冥想如何開脫罪責(zé),想了半天還是得把罪責(zé)全部推到王樸身上。于是立即上了道奏折,備述席銘如何發(fā)現(xiàn)匪軍投降有詐,自己與席銘如何勸說王樸,而王樸仗著在京營根基深厚,對建言不加理睬,最終鑄成大錯。
這番話中有真有假,真的是席銘確實勸誡過王樸,假的是楊進朝把自己也列入了勸誡人中,對于這點夾帶私貨,皇帝又未親臨現(xiàn)場,自然無從分辨。不過楊進朝對于自己與王樸一道收了匪軍厚禮之事閉口不提,也讓王樸少了貪賄這條罪名。
以崇禎對監(jiān)軍太監(jiān)的信任,對于此類報告都是照單全收。楊進朝為自己開脫了罪責(zé),順便將席銘的英明顯現(xiàn)出來。而京營這個爛攤子得有人來收拾,因此就有了太監(jiān)宣旨,席銘升任副將的事情。
送走宣旨太監(jiān),左良玉與席銘在帳中坐定,開始商議追擊匪軍事宜。左良玉笑道:“老弟又履新職,可喜可賀啊,皇帝對老弟如此看重,以后左某還要多仰仗你啊?!?p> 席銘趕忙遜謝:“在下汗顏至極,只有努力剿滅匪患,以報皇恩!”
左良玉道:“如今皇帝讓我等合兵一處,這以后的進兵方略應(yīng)如何制定呢?”
“左將軍乃是總兵職位,在下雖官升一級,也只是個副將,自然聽從將軍調(diào)遣?!?p> “如此甚好,左某就不客氣了,將河南兵馬與京營兵馬統(tǒng)一調(diào)度,大軍兵分幾路出擊?!?p> 雖說席銘目前暫代京營統(tǒng)帥,但手下只有第六營可以調(diào)遣,第一營是王樸的親兵營,第四第五營由張嵩率領(lǐng),目前都聯(lián)系不上。而第二、三營由駱輝率領(lǐng)往南方追擊匪軍去了,也不知去向。
隨后左良玉詳細布置了所部人馬與席銘第六營清剿匪軍路線,便即散賬。
席銘回到自己軍中,按照左良玉的計劃進行安排,第六營即刻開拔,開始追擊匪軍的征程。
短短的十幾天里,第六營打了幾十仗,但每仗打的都是小股匪軍,擒住的部分匪首,都是些小頭目,三十六營里大名鼎鼎的匪首一個都沒抓到。
由于擒獲的都是小頭目,從他們那里繳獲的武器和財寶都極少,因此雖說打了不少勝仗,但是收獲并不大。
趙泉和欒雄找到席銘,欒雄一上來就嚷嚷:“我說副將大人,這幾天我們疲于奔命,按照左良玉的指示四處亂跑,今日往東,明日往西??墒谴蛄税胩?,打的全是蒼蠅。連一只老虎都不見,兄弟們都覺得不過癮啊。”
趙泉也抱怨:“每次碰到敵人,最多兩三千,少了的幾百,還不夠塞牙縫的?!?p> 席銘心中也一直納悶:三十六營被圍困河南,共有二十萬部隊,如今突圍出來后,分散而逃,自己按照左良玉的安排四處出擊,每日奔忙。那些赫赫有名的匪首,比如“八大王”、“闖王”、“撞塌天”、“曹操”什么的,卻一個都沒碰到。這些匪首跑到哪去了?難道是左良玉的安排有什么貓膩?
席銘無奈的說:“我也心中著急,想打一場大勝仗,向皇帝報功,以洗刷京營恥辱??墒悄切┐蠊煞塑娨粋€都見不著,有力沒出使??!”
欒雄接著抱怨:“可不是嘛,就說我的騎兵隊吧,轉(zhuǎn)半天還是在河南境內(nèi),每日跑這么幾十里路,真沒勁。”
聽了欒雄這番話,席銘腦中一個激靈,“轉(zhuǎn)半天還是在河南境內(nèi)”。是啊,這十幾天,天天四處奔走,就是沒離開過河南地界,河南乃中原腹地,與陜西、江西、湖北、山西等地都有連接,萬一那些匪首逃離河南怎么辦?
為什么左良玉一直讓自己在河南境內(nèi)轉(zhuǎn)悠呢,他猛然醒悟,口中怒道:“這個老油條,竟然如此利用我?!?p> 這句話沒頭沒尾,趙泉和欒雄都有些不知所以,欒雄問道:“哪個老油條?”
席銘咬牙道:“還有誰,左良玉啊,他本身擔(dān)任河南總兵,河南境內(nèi)剿匪失利,他是要擔(dān)責(zé)任的,因此這幾日,他全力以赴的在河南境內(nèi)剿匪,同時也利用我第六營的力量為他清剿匪患。如今河南境內(nèi)匪軍算是被肅清了,他自然無后顧之憂??墒谴蠊煞塑姾椭耸锥家烟又藏?,到其它省份去興風(fēng)作浪了?!?p> 趙泉恍然大悟道:“果然是個老狐貍,別的省份匪患滔天,跟他毫無關(guān)系。不過他讓第六營為其賣命,導(dǎo)致我等錯過追擊大股匪軍的機會,真貽誤戰(zhàn)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