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請你不要影響我們的工作。”兩個保安人員走過來,把情緒激動的男人和坐在地上嚎哭不止的女人拉了起來,推到大廳門外。
“關(guān)家明你這個王八蛋,兩塊五毛錢就騙姑奶奶給你懷孕,我好好一個姑娘身子,讓你兩塊五毛錢就給騙了,我……我跟你拼了!”女人又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
男人抬起手剛要一巴掌扇過去,忽然看見女人微微挺起的肚子,猶豫了一下放下了手,“小潔,你現(xiàn)在有身孕,不要沖動?!?p> “讓你媽給你生去吧!”女人嚎叫著在男人臉上抓出了五道血溝。
“你媽的,給你臉了是不是?你一個臭村姑,要不是你主動脫褲子勾引我,我能看上你!”男人輪圓了巴掌扇了過去。
女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頭磕在臺階上,登時暈了過去。男人氣乎乎地在她腿上踢了一腳,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艷姐,這是你的錢,都在這里?!毙じ鶅喊岩粡堛y行卡遞到黎秋艷手里。
“我的錢?”黎秋艷疑惑地看著肖根,“你……看到他了?”。
“我不認識你說的人,”肖根兒笑了笑,“難道你忘了嗎,這是你二十二歲時,你爸爸送你的禮物?!?p> “可是,那些錢都被他花掉了?!崩枨锲G仍是不信。
“你記錯了,他根本沒有花過你的錢。你到銀行去查一下記錄就明白了?!毙じ鶅浩降卣f。
“四百萬?”黎秋艷從銀行走出來好遠了,神經(jīng)仍然有些麻木。
“怎么了?銀行的記錄還會有錯嗎?”肖根兒笑著問。
“我爸給我的五十萬嫁妝錢,存到股票帳戶里去了,現(xiàn)在變成了四百萬,這……根本就是在作夢?。 崩枨锲G傻傻地摸著自己的腦袋,“我什么時候開的股票帳戶,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肖根兒拍拍她的手,“艷姐,記住,這是你的婚前財產(chǎn),與任何人無關(guān)。”
黎秋艷機械地點了點頭。
“艷姐,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辦,就不陪你回去了。”肖根兒說。
“???那……那晚上……你回不回來住???”黎秋艷相比那莫名其妙的四百萬,更關(guān)心的是這件事。
一直恪守于心的規(guī)則一旦被打破,那因此而衍生出來的渴望是極為強烈的。黎秋艷對肖根兒的渴求正是如此。
“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毙じ鶅狠p輕抱了抱黎秋艷。
“如果……如果你能天天陪著我,我可以不要這張卡,什么都可以不要!”黎秋艷緊緊地抱住肖根兒,生怕一松手就會失去他。
“艷姐,會有更好的人出現(xiàn)在你身邊,他會陪你一直到天荒地老。那個人叫于成?!毙じ鶅嘿N在她耳邊說。
“于成?他是做什么的?”黎秋艷將信將疑地抬起臉。
“他是你的仆人?!毙じ鶅盒χf。
“他說我是你的仆人?”花白頭發(fā)的老者呵呵笑了起來,他緊緊地牽著同樣銀絲如雪的老婦人。
“是啊,他還說你會一直陪我到天荒地老呢?!崩蠇D人滿臉的皺紋都在笑。
“老伴啊,你這個故事講很很好,回家我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豆腐!”老者拉著老婦人蹣跚前行。
老婦人回頭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語,“肖根兒,你在哪兒呢,你找到你生命中的那個人了嗎?”
肖根兒和黎秋艷分手之后,打車來到了工業(yè)大學。
他現(xiàn)在的體力恢復的速度還不夠快,所以也不敢輕易的啟動長生樹,那是一個極為耗費體力和精力的過程,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那樣做的。
要想知道這四十年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必須盡快想辦法恢復自己的能力,否則他必定會成為這個時代的邊緣人。那么當務之急就是要有自己的謀生手段,他來到工業(yè)大學,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學籍。
本來他也有在黎秋艷那里恢復的想法,可是他在幫助黎秋艷修復受損器官的時候,無意間發(fā)現(xiàn)她下一個人生的節(jié)點已經(jīng)開啟,自己在那里她是無法進入的,所以才選擇了離開。
這也是深埋在肖根兒心底的一絲善念,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無緣無故地影響甚至是破壞別人的人生。作為一個從小就沒有父愛的人來說,他在這方面的體會尤為深刻。
工業(yè)大學仍然一如她的往昔一樣寧靜詳和,來來往往的莘莘學子們就是這所百年學府的動力所在。
他的出現(xiàn),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他出現(xiàn)在學生處的辦公室門口時,里面?zhèn)鞒鰜硪宦曮@天動地的驚呼,“肖根兒!你是肖根兒!”
肖根兒呆呆地站在那里,望著眼前的人一動不動。
雖然已經(jīng)人過中年,雖然頭上已經(jīng)白發(fā)叢生,但是那眉眼,那臉龐,無一不是當年的樣子。
“小惠,你……是你嗎?”肖根兒從喉嚨深處發(fā)出這幾個音節(jié)。
丁小惠布滿皺紋的臉上充斥著異樣的紅色,她顫抖著跑了過來,在肖根兒面前停下了腳步,“不對,你不是肖根兒,你……你是他的兒子吧?你爸爸呢,他在哪兒?他還活著?”
一連串的問題讓肖根兒猛然醒悟,自己的樣貌和四十年前沒有絲豪的變化,而四十年后的丁小惠,已經(jīng)是六十多歲的阿婆了。
“如果我說我是肖根兒,你一定不會相信,對不對?”肖根兒微笑著說。
丁小惠點了點頭,“是的,四十年了,他不可能象你這么年輕。”
肖根兒向辦公室里面看了看,只有丁小惠一個人在。他走進去,輕輕地把門關(guān)上,拉著丁小惠滿是老年斑的手,坐在椅子上說,“小惠,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就是肖根兒本人。”
丁小惠搖了搖頭,“你不用騙我,這個世界上沒有長生不老的人?!?p> 肖根兒溫柔地看著她,“小惠,你大腿內(nèi)側(cè)有一塊蝶形胎記,對不對?”
丁小惠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是她的秘密,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和她現(xiàn)在的男人,就只有另一個人知道,那個人就是肖根兒。
他們兩個人第一次親密接觸的時候,肖根兒雖然沒有登堂入室,但是卻把她的身體研究了個仔細通透。
丁小惠身子晃了晃,被肖根兒扶住,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你……你真的是肖根兒?”丁小惠眼里淚光涌動。
“是,小惠,我也沒想到,我這一進去就是四十年過去了?!毙じ鶅旱纳裆猜淠饋?。
“你跟我走!”丁小惠拉起肖根兒就要往外走,肖根兒忙攔住她,“小惠,你在這里就太好了,我想知道我的學籍還在不在?!?p> 丁小惠一愣,“你要它干什么?”,她隨后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雖然四十年過去了,但是這四十年對于肖根兒來說,恐怕連四天都比不上,學籍對他當然重要了。
丁小惠微笑起來,“你要感謝我呢,我在學生處最大的一項任務就是保護你的學籍不被注銷,因為……我相信,終究有一天,你會回來的。”,淚水終于從她蒼老的臉頰上滑落。
她轉(zhuǎn)過身從一大堆檔案里翻出一份來遞給肖根兒,“你的畢業(yè)證書和學位證書都在里面,你先看看,現(xiàn)在你想用的話,我得幫你做做功課才行?!?p> 肖根兒感激地笑了笑,雖然當年自己心儀的女神變成了大媽,但是她的心里一直有自己的位置,這就夠了。
丁小惠一如她雷厲風行的作風,打開電腦飛快地操作起來,很快肖根兒的入學時間和畢業(yè)時間都改成了和現(xiàn)在相應的時段,辟哩叭啦地蓋好了章,把檔案袋一封,遞給肖根兒,“現(xiàn)在和四十年前不一樣了,你要是找工作,自己拿著檔案就行,不需要學校托管了?!?p> 肖根兒接過自己的檔案,深深地鞠了一躬,誠摯地說了聲“謝謝”,丁小惠拉著他走了出去。
兩人來到圖書館前的長廊里,長凳仍然在,只是多了幾處翻新的痕跡。
兩人坐下之后,丁小惠娓娓地講起了這四十年發(fā)生的事情。
肖根兒靜靜地聽著,內(nèi)心波瀾起伏,盡多苦澀。
丁兆國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大劫之后,性情大變,又回到了在化工廠時的樣子,唯唯喏喏,遇事沒有主見。很快,他的那些至親兄弟就把他從董事長的位置上擠了下去,五年不到他就抑郁而終。這也是自從丁兆國離開秀根堂之后,丁小惠一直沒有和肖根兒見面的主要原因。
肖根兒把自己關(guān)到實驗室里不到半年,丁兆國失去了對特鋼集團的主宰能力,丁氏兄弟幾次來到秀根堂想要分紅,發(fā)現(xiàn)肖根兒莫名其妙地消失之后,便強行收回了化工廠的土地,賣給了市里的地產(chǎn)商。
秀根堂的人沒有肖根兒作主,地盤也沒了,頓時變成了一盤散沙,沒多久就各自回家了。
梅氏姐妹和郭佳劉秀等人找到丁小惠,說肖根兒并沒有失蹤,而是躲在實驗室里,于是聯(lián)合劉原,肖剛和杜子禮等人上演了一出對抗強拆的大戲,他們這些年輕人圍在實驗室外面,無論如何也不肯讓開發(fā)商拆除那間破敗的房屋。
最終開發(fā)商同意,只要里面有人,他們就不動。眾人強行打開緊鎖的大門,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年輕人們失望地離開了。但是所有人都不相信肖根兒失蹤了,所以在學校里一直找各種理由幫他拖延,直到畢業(yè)。
而開發(fā)商也遇到了怪異的事情,他們無論使用何種手段,也沒有辦法從那間實驗室上鏟下一塊土來,最后只得把它封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