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炎斌看了眼從上了車就一直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的駱雋暉,見他的神情似睡非睡,眉頭卻是緊鎖著,似是不舒服的樣子。
忙關(guān)心地問道:“怎么了?雋暉?不舒服嗎?”
駱雋暉霍地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用手揉了下眉心:“哦,沒什么,就是有點感冒,頭有點痛?!?p> “那要緊嗎?要不讓徐聞先送你卻醫(yī)院看看?”
徐聞也忙著附和:“是啊,駱總,有病拖著可不好。要不我先送你去醫(yī)院?”
駱雋暉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在巴黎已經(jīng)看過醫(yī)生了!”
虞炎斌疑惑:“看過醫(yī)生了怎么還會頭痛?”
駱雋暉笑了笑,有點無奈:“可能效果沒那么快吧!”
虞炎斌猶自不放心地伸手探向他的額頭:“有點燙,你確定沒事?”
駱雋暉皺了下眉頭,伸手拂開了還放在額頭上的手,道:“說了沒事!你什么時候這么婆媽了?一點小感冒而已,用得著大驚小怪?上飛機前才剛吃了藥,沒有完全好也是正常的。好了別光顧著我了,公司這段時間怎么樣?”
虞炎斌收回手,也坐直了身子:“有我這個萬能軍師在,能不好么?放心,一切都好著呢!倒是你,到底怎么回事?在電話里你也不說清楚,怎么會在巴黎逗留了這么久?”
駱雋暉笑了:“你剛剛不是問我是否有艷遇?”
聞聽此言,虞炎斌的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不是吧?難道你真的·····”
看著譽眼斌驚愕的表情,駱雋暉從下飛機一來就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莫名地一松,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是啊,就是艷遇!”
這下譽眼斌不做聲了,只是盯著看駱雋暉,仿佛這樣就能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事情的真?zhèn)?。可是,駱雋暉一臉的平靜,那里,沒有絲毫的蛛絲馬跡可循。
下一秒,駱雋暉卻突然正色道:“聽說過Ovenbt嗎?”
“Ovenbt?”虞炎斌回想了下,“當然知道,是法國的一家上市公司,也是我們的同行。不過,據(jù)我所知,他們與我們還是略有不同的,雖說同是食品企業(yè),但他們的產(chǎn)品主要還是以有西方特色為主的?!?p> 駱雋暉點點頭:“是的,所以,我這次在法國多逗留了這十幾天,就是同他們洽談了下合作事宜,也順便參觀了他們的企業(yè)?!?p> “什么?”駱雋暉說的云淡風輕,虞炎斌卻是驚訝非常,他們企業(yè)自從前幾年打進亞洲市場,如今已是收效頗豐,近段時間以來公司高層經(jīng)過幾番仔細的考慮,決定乘勝追擊、一鼓作氣,再向西方的歐洲市場進軍。雖然中間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風險,但是生意場上不是講究只有高風險才有高回報嗎?
現(xiàn)在,第一步尚未跨出就覓得如此豐厚的佳緣了?心中的喜悅自是難以抑制,高興之余,卻也是疑惑不解,這個駱雋暉,虞炎斌自認自己對他還是比較了解的,可是有時候他卻也像是一個謎。
記得上大學的時候,駱雋暉是他們學校唯一一個從西北農(nóng)村出來的,雖然成績優(yōu)異,可是跟他們這一群來自城市的同學卻顯得不合群,任何時候總是獨來獨往。
雖然駱雋暉是來自西北農(nóng)村,但是他外表陽光俊朗,帥氣有型,有著北方人傳統(tǒng)的高大魁梧的身材。他那但若無世的從容,那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寧靜,猶如一個隨遇而安的浪子,又有如一個歷經(jīng)千生萬世的老者,臉上的表情永遠像是若有所思。就這樣一個人,雖然家境困窘,卻還是吸引了為數(shù)不少的女同學的傾慕。
當時虞炎斌就坐在駱雋暉的前排,由于譽炎斌也是來自城市的,自然跟那一圈人是一伙的,所以平時也就跟他少有往來。
直到有一次,虞炎斌的課業(yè)遇到了一大難題,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解答的方法。想著坐在后排的駱雋暉是這門學科的強項,雖然他們平時互不理睬,可自己平時也沒有得罪過他,求教老師也實在是有點舍近求遠了,于是,生平第一次,虞炎斌把頭轉(zhuǎn)向了后面。就在那一刻,他可能怎么也不會想到,就是這一次的求教,便注定了往后生涯里的肝膽相照。
虞炎斌在大學時期便是活躍分子,更是學?;@球隊的主力,而駱雋暉卻剛好相反,他喜靜不好動,對這些男孩子喜歡并熱衷的運動絲毫不在意,閑暇之余除了研究課題,唯一的愛好便是看財經(jīng)雜志、股票書籍。
虞炎斌對股票卻是一竅不通,但也好奇于駱雋暉為何如此著迷,于是也曾經(jīng)借他的書籍來翻看,卻是嚇了好大一跳。
那本足有拳頭那么厚的書,里面硬是被他圈圈點點地畫滿了紅線!足以見他認真的程度!
虞炎斌心里疑惑非常,一駱雋暉當時的能力,連溫飽都很困難,卻又何來的閑錢去買股票?或者,他只研究卻是不買?那,葡萄吃不到嘴,更是奇酸無比吧?
駱雋暉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只淡淡地道:“知識學來都是自己的,多學點總不會有錯?!?p> 直到大二下學期,那時候剛開學沒多久,虞炎斌發(fā)現(xiàn)駱雋暉居然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再研究他的財經(jīng)股票,那本厚厚的股票書也被他鎖在了箱子里。
更主要的是向來對學業(yè)認真的他還隔三差五地遲到曠課,每次在課堂上也是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對老師的提問也是頻頻出錯,考試更是破天荒地出現(xiàn)了不及格。
這對于成績優(yōu)異的他來說實在是不正常,虞炎斌知道,要說不在乎是否能夠順利畢業(yè),全班同學里面誰都有可能不在乎,但怎么也不會是駱雋暉!
閑聊時曾聽他說起過,他家在西北最邊上的一個四面環(huán)山的山溝里,祖祖輩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nóng)民,年紀稍長的大多都是目不識丁,跟他同樣年紀的也都是大字不識幾個,最高的學歷也就是小學畢業(yè)了。
像他這樣考上大學,并且還能來到南方這座繁華的大都市來上大學的,是他們那個村乃至整個縣百年來的頭一個!
所以,他當初接到大學通知書的時候,全村的村民全部出動了,他們顫巍巍地把全村家家戶戶你一毛我五毛所捐攢出來的零錢交到他的手中,直呼老駱家的幺娃是全村人的驕傲。
縣高官更是為他在縣政府辦公大樓的食堂擺了幾桌酒席,言之確確,意之鑿鑿,作為全縣百年來的頭位大學生,縣高官激動非常,他自己雖然是位及書記,卻只是初中生,但在他那個年紀,也已經(jīng)是“高材生”了,如今面對駱雋暉這個真正的高材生,怎能不激動?他,可是打破了全縣百年來無大學生的尷尬啊!
所以,駱雋暉的大學,其實他不是在替自己上,更確切地說是寄托了全村乃至全縣的父老鄉(xiāng)親全部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