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諾顧不上理會咖啡廳里幾十雙眼睛,拎包沖出咖啡廳。
至于那個何興,雖說整體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總感覺跟自己不在一條線上,總有那么一種人家是陽春白雪自己是下里巴人的感覺。再說,估計他早被自己的眼淚嚇著了,以后也不會見面。
出了咖啡廳的大門,朱諾長嘆一口氣,她拍拍自己的腦門兒,責(zé)罵自己:“丟人現(xiàn)眼!”
原來是情人節(jié)!這個無聊的節(jié)日——戀人、愛人……很多非情人的關(guān)系,在這一天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情人歡度節(jié)日,看來,這個世界,每個人都有情人癖!
既然自己無論如何都與情人靠不上邊兒了,不如去跟宋梓鐸混混,反正他正好求救。
認識宋梓鐸兩年,朱諾每一次無聊的時候都會想起他,比如想林喆了,林喆卻不在身邊,比如夜里睡不著覺,林喆卻不接電話,比如工作受挫,想罵街卻沒有聽眾等等,只要朱諾覺得需要的時候,就肯定能想起宋梓鐸。
而朱諾找他的辦法是:先撥通宋梓鐸的電話,響兩三聲,然后摁下掛電話鍵。不出三秒,宋梓鐸一定會回撥過來。盡管宋梓鐸對于朱諾如此拙劣的伎倆相當不屑,但是,下一次,朱諾依舊再犯,他依舊會賤兮兮地回撥過來。
朱諾將電話撥出去,響了兩聲后,她照例掛斷。很快,宋梓鐸回撥了過來:“你什么時候能有點自知之明,我又不是……”宋梓鐸還是那句老話“我又不是你的電話局!”但是他還沒說完,就被朱諾威脅:“別忘了!今天是你求我??!沒事我掛了!”
“別別別!有事!”宋梓鐸趕忙說:“等下?。 比缓舐犚娔沁呉魂嚹_步聲音,接著宋梓鐸壓低了聲音說:“你得幫我解圍,幾個朋友要我請客?!?p> “那你請唄!”朱諾不耐煩地說。
“兜里空著呢!”
“那你什么意思?借錢?”
“不,借人!”宋梓鐸補充說:“我跟他們?nèi)鲋e說,今天情人節(jié),我得叫上女朋友一塊吃飯,你平時捉弄我的時候很有思想,今兒是發(fā)揮你特長的時候!”
朱諾明白了,宋梓鐸是讓自己去攪局的。閑著也是閑著,正好在這個沒有情人的情人節(jié)過一把情人癮!
半小時后,朱諾回到了家,還沒等放下包,吉莎雅的電話就打來了:“祖宗!你丟不丟人?每天跟個祥林嫂似的,走到哪兒哭到哪兒,你有勁嗎?人家何興可是真正的精品男人,才30出頭,對你印象也不錯,還送你花,你卻哭……”
“我不是怨他送花才哭!”朱諾打斷莎雅。
“我知道你因為啥哭,不就是又想起那點破事兒嗎?凡事總有個結(jié)束吧?人家何興問我你為什么哭……”
“你怎么說的?”朱諾有點著急。
“我能說你被甩了嗎?姑娘,你回家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都什么樣子了,我都不好意思說,人家失戀都掉肉,就你還長肉!”
“看出來了?”朱諾一臉賤相。
“廢話!你好自為之吧!”
正在這時,宋梓鐸的電話打了進來,朱諾正要說“先不跟你說,我接個電話。”可那邊已經(jīng)傳來了忙音。
說完,她掛了吉莎雅的電話。
“我到了,上樓找你!”宋梓鐸電話里簡短地說完,掛了電話。
車停在外面,宋梓鐸急匆匆跑上樓:“朱諾!快!今兒看你的了,拿出你平時作弄我的那種思想,當好我的女朋友?。 ?p> 下樓的當兒,他倆緊急商量好了對策,上了車后首先大吵一架,具體內(nèi)容是他要去請朋友吃飯,而她則堅持要先去商場買一件打折衣服。雖然這個計劃有點損,但她還是很快就答應(yīng)了。
上了車,朱諾很快入戲,和宋梓鐸果然吵得面紅耳赤,車上的那幾位老兄居然沒看出一點假情人的痕跡,只好打圓場:“那就先買衣服吧。”
見狀,宋梓鐸趕忙妥協(xié),他伸出哆嗦著的手,指指朱諾:“唉……”心里卻笑得比誰都浪。
下車后,他倆一溜煙鉆進了商場。20分鐘后,那幾位等得失去耐心的老兄無奈地離去,臨走時在電話里對宋梓鐸說:“你這個女朋友啊……”
在熙攘的人群中,他倆捂著肚子狂笑不已。這樣的惡搞,讓朱諾把失戀的事忘得一干二凈。
“怎么感謝我?”朱諾得意洋洋。
“等著!”宋梓鐸說完跑開了,朱諾沒明白他葫蘆里賣得什么藥,翹首企盼。
朱諾一邊等宋梓鐸回來,一邊在琳瑯滿目的服裝間穿梭。很久沒有這樣悠閑的看衣服了,她自己對于服飾沒有太多的追求,多半出于記者這個職業(yè),不用坐班,每天過著背起包就開始戰(zhàn)斗的生活,也無所謂名牌還是地攤,時尚還是落伍,正好省下不少人民幣。
正當朱諾翻看一件打折的衣服時,旁邊的試衣間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林喆,好看嗎?”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一個男子的聲音。
朱諾愣住,曾經(jīng)以為,這個聲音將伴隨她20歲到入土為安的多半個人生,怎料,情感也會出現(xiàn)交通意外,這場交通事故將她一整段感情撞成兩截,只是,后面的一截還沒有續(xù)弦。
循著說話的聲音望去——是的!林喆!正在為他身邊的女孩挑選衣服,手里拎著大大小小的購物袋。
這世界可真是小,朱諾呆在那里。
林喆從導(dǎo)購手里接過開好的票,四下里張望收銀臺,卻看見了呆站在不遠處的朱諾。他的臉上掠過一絲的尷尬,不知該向收銀臺走去,還是該向朱諾打個招呼。
這時,宋梓鐸手里拿著兩聽飲料跑了過來:“朱諾!給!吵架不容易,先喝點東西,潤潤嗓子?!?p> 朱諾沒有接他手中的飲料,也沒有理會他,卻目光黯然地看著林喆和他身邊的新女友。宋梓鐸靈機一動,一把將朱諾摟在懷里:“諾諾!渴了吧,喝點水!”
正要擁著新女友離去的林喆驚訝地停住,看著宋梓鐸和他臂彎中的朱諾!
“諾諾,介紹一下?”林喆忍不住走過來,打個招呼。
朱諾正要從宋梓鐸的臂彎里掙扎,卻被宋梓鐸摟得更緊了。
“宋梓鐸!朱諾男朋友!”沒等朱諾說話,宋梓鐸說著伸出一只手。
“宋梓鐸?久仰!”林喆眼中掠過一絲驚訝,伸出一只手和宋梓鐸握了握,“諾諾,你不是一直號稱他是你藍顏知己嗎?你倆現(xiàn)在的樣子讓我想起一句流行語?!?p> “哦?說來聽聽?”宋梓鐸挑挑眉。
“別讓你的男友有紅顏知己,因為,紅著紅著你就黃了,別讓你的女友有藍顏知己,因為藍著藍著,你就綠了?!绷謫蠢L了音調(diào)說。
“哈哈,挺經(jīng)典,不過這句話看起來用在你身上倒也合適。就是不知道你跟朱諾是她先黃的,還是你先綠的?”宋梓鐸不無挑釁地問。
林喆沒理宋梓鐸,轉(zhuǎn)向了朱諾:“諾諾,本來覺得有些抱歉,現(xiàn)在看來,我們扯平了?!?p> “我……”朱諾本來想說“我們不是那樣的關(guān)系”,就被宋梓鐸搭在肩膀上的手掐了一下。
“不用抱歉,該抱歉的是我們,我和朱諾認識兩年,我對她一見鐘情,她對我也很傾心,但朱諾骨子里太傳統(tǒng),只有你沒時間陪她的時候,她才能跟我一起混混。這兩年里,她一直對你充滿愧疚,我早就讓她跟你攤牌,她說不想在你毫無準備的時候離開,想找個合適的時機,看來現(xiàn)在時機成熟了。”宋梓鐸說的跟真似的。
“哦?看來你們還有地下活動?”林喆半信半疑。
宋梓鐸就等他這句話,好繼續(xù)往下編:“你還記得朱諾有一次一個星期沒回家吧?她跟你說是部門組織草原游一周,其實是跟我在一起,我們倆個人一起去了趟草原,體會了一把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見情侶的感覺?!?p> 朱諾扭頭看宋梓鐸,心想:本來就是十幾個人的草原游,誰跟你風(fēng)吹草低去了?
宋梓鐸沒理會朱諾,接著說:“你一定也記得好多次朱諾臨晨一兩點才回家,她一定跟你說是部門聚會K歌去了,但實際的情況是,K歌結(jié)束后,別人回家,我倆開房去了?!彼舞麒I一邊說,一邊死死從后面掐著朱諾的手,示意她別說話。
林喆的臉變了顏色,這時宋梓鐸又像模像樣地弓了下腰,“林喆,在這兒,我得跟你說抱歉,但我實在太喜歡朱諾,我偏不喜歡那種胸大無知的女人,不過現(xiàn)在證明咱倆口味不一樣,也就算相互成全了對方吧?!比缓?,看了一眼林喆旁邊的女孩。
朱諾看著林喆的臉由綠變紅,然后釋然,最后擁著他那大波新歡快步遠去,內(nèi)心從得意又變?yōu)榫趩省?p> 宋梓鐸卻得意洋洋:“怎么樣?哥們兒夠意思吧?咱倆扯平了?!彼麆傉f完,就發(fā)現(xiàn)朱諾已經(jīng)眼淚婆娑。
“哎哎……你哭什么???咱面子也找回來了,你有什么可哭的?”宋梓鐸看著朱諾。
“我才不要面子呢?我的心都被他傷爛了,我要面子管什么用?!”朱諾一邊擦淚一邊說。
“這哥們兒看來是先找到新歡,然后拋棄了舊愛,居然玩走穴,不地道……不過你能不能不一副棄婦相?。俊?p> “你剛才拽我干嘛,要不我就過去扇他們一巴掌,要能兩個都揍了,那我多拉風(fēng)??!”朱諾一邊流淚一邊扯開嗓子責(zé)怪宋梓鐸。
“你第一次發(fā)現(xiàn)林喆情感走穴都沒扇,現(xiàn)在你能扇的出去?再說了,現(xiàn)在的效果才拉風(fēng)呢,那小子今晚一定睡不著覺了,為自己戴綠帽子還不自知叫苦去吧。”宋梓鐸說著,將一聽飲料打開:“來,給你一杯忘情水!忘了那個負心漢!”
朱諾忍不住笑了。
“你今天不是去相親了嗎?怎么樣?”宋梓鐸喝了水問。
“沒怎么樣,丟人現(xiàn)眼!”朱諾將相親的事一五一十說了一邊,宋梓鐸笑彎了腰:“夠丟人的!”
“唉!本來吧,我就想先找個人消遣消遣,不想總在往事中過日子,誰知道……”朱諾擦干了眼淚,耷拉著腦袋。
“我怎么勸你來著?不讓你去非去!再說,你跟林喆分也就分了,挺好!依我的感覺,他跟你不一樣,或者說,他連你是什么人都不了解,分手是遲早的事?!?p> “哦?為什么?”
“他明顯是相信你在他背叛之前就先背叛了他,把你想成跟他一樣的人了。”
朱諾有點懂又有點不懂,她從來沒有想過林喆跟自己不是一類人的事情。
“沒事!我有一大把的同學(xué)還單著呢,改天給你介紹一個?!彼舞麒I安慰。
“真的?”
宋梓鐸認真地點點頭。
朱諾看著宋梓鐸,多少有點失落,但是因為什么自己也說不清,不過有一點似乎可以確定,好像和林喆無關(guān)。
朱諾半響不說話,林喆拍拍她:“有什么不開心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現(xiàn)在算是辭舊迎新的過度期?!?p> “辭舊迎新?我一直覺得我跟林喆這5年,我們的感情就像一件舊衣服,盡管千瘡百孔,但是柔軟、貼身,而且還通風(fēng),要是再開始一段新感情,就像身上的新衣,僵硬、簇新,肯定不舒服,等它成為一件舊衣服,我還要經(jīng)過多長時間的磨合呢?”
“你什么狗屁新衣舊衣理論,我看林喆那件新衣服穿得舒服著呢!”
“是啊,我留戀那件舊衣服,人家正好相反,嫌我舊呢?!?p> “別以為就他走桃花運,大家都是在社會上混的,誰沒幾個忠實的粉絲呀?他看你不新鮮了,可我還覺得你是好萊塢來的大明星呢!“
朱諾含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