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祭祀天地
所有事情，在接下來的半月來都處理妥當(dāng)了，無論是人員安排，還是糧草保障，在出云長史張翼的安排下，都收拾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只不過，這《左傳》有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就是說這國家大事，江山社稷，頭等重要的兩件大事就是祭祀和戰(zhàn)爭。那時候大戰(zhàn)之前，必有祭祀。李陌是來自另一個時代的無神論者，原本是不想搞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可是衛(wèi)滿一再勸說，說是前幾次都是小打小鬧，今天這可是大漢十萬大軍出塞，不可不祭祀天地。常言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
衛(wèi)青也是道：“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zhí)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jié)也。賢弟還是先祭天地吧?！?p> 中國古代宇宙觀最基本的三要素是天、地、人，《禮記?禮運》稱：“夫禮，必本于天，肴于地，列于鬼神”。祭祀天地之時，天子祭祀社稷用太牢，諸侯祭祀用少牢。前者是牛、羊、豬三牲做祭品，后者則只有羊豬。
這些事情，李陌自然不懂，還是衛(wèi)滿和張翼兩人操持著。衛(wèi)滿在出云城西選了一處高地，修建了祭臺。自古白虎主西方，西方主庚金殺伐，這戰(zhàn)斗的祭祀，自然是在西面。
那祭臺修建的，雖說頗有幾分潦草，卻也氣勢非凡，是三層高臺，每一層都是三尺高，四面四桿旗，青紅白黑，分別用銀絲繡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高臺中央豎著一桿大漢旗幟，紅色的底子，鑲了黑邊，斗大的一個“漢字?！逼煜录乐燃榔贰?p> 所有士兵都在高臺一丈之外分列，各自舉著各自軍旗，從高臺上看下去，出云騎的三桿旗幟，一書“李”，是李陌的中軍帥字旗，一書“出云”，是出云輕騎的令旗，另外一柄便是繡著一只騰空而起的龍雀，自然是重騎大夏龍雀之旗。余下的各自都是主帥的帥字旗，漢旗等等。一打眼過去，果真是個人如虎，馬如龍，個個都是挺直了腰桿兒，器宇軒昂。
李陌登了高臺，捏著手中寫著衛(wèi)滿起草的祭文羊羔皮，朗聲讀了起來，這祭文，衛(wèi)滿雖然寫得文采斐然，引經(jīng)據(jù)典，旁征博引，又用了賦比興等修辭，但是念起來，卻頗有幾分拗口。
臺下眾將士，聽著李陌念的祭文：“夫日蝕由乎交分，山崩起于朽壤，皆因運數(shù)而已矣。近有匈奴，頻犯北地，昔有白登之恥，后有甘泉之警，幸得吾皇圣明，撫慶云而遐飛。運神道以載德，乘靈風(fēng)而扇威。摧群雄而電擊，舉勍敵其如遺。匈奴運數(shù)已盡，漢家將士用命，東北煙塵起，天子賜顏色。漢家兵威如疾風(fēng)，匈奴潰敗如披靡。只待雷霆一擊，驅(qū)除匈奴，永絕北地之患！”
這一番嘰里咕嚕的祭文，直把李陌的舌頭都念大了，得虧了之前做足了功夫，早先念了不知多少遍，這才沒出什么差池。其實不光是李陌，臺下多數(shù)的將士，都沒聽懂嘰里咕嚕了些什么，就聽懂了匈奴氣數(shù)盡了，咱們漢軍這是要替天行道了！
這祭祀，要是讓李陌說，跟鬼神連個毛關(guān)系都沒有，只是兩個字：氣勢。光憑著這份氣勢，就能讓他這個無神論者都覺得一種巨大的氣場覆蓋著了，遑論底下這幫迷信的兵將？光是讓這份莊嚴(yán)肅穆的氣勢，便憑空讓將士們心中起了幾分必勝的信心。再如后來，大雄寶殿上，寶相莊嚴(yán)，那僧徒為何要修建巨大的佛像？還不是圖的那個壓迫感，讓人心中陡然升起幾分向佛之心？
臺上的李陌急急的合了羊皮紙，祭祀完了天地，沖著臺下高聲呼喝：“弟兄們，咱們身后就是咱們的父老妻子，多少年了，受匈奴劫掠之苦，北地日益貧苦。但是這次不一樣了，只要咱們手里刀槍干凈利落些，那咱們身后的老弱，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豈不痛快！”
李陌這次切換成了平日里的用語，這激勵士氣，還是這么說話來得有效，眼看著臺下將士眼中都是躍躍欲試之情，手中捏緊了刀槍，李陌適時的一聲呼號：“殺！”
“殺！”“殺！”“殺！”臺下將士幾聲虎吼，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個殺字，卻令這空曠的原野上，殺氣騰騰，果真是一支大漢精銳。
衛(wèi)青和李陌看這士氣高漲，也是信心倍增，兩人一起并肩下了祭臺，早有各自的親兵牽過了坐下的戰(zhàn)馬來了。
“賢弟，此地一別，不知相見何年了就！”衛(wèi)青在白馬上拱手，接著呵呵道：“要是愚兄馬革裹尸，干脆就是陰陽兩別了！哈哈！”
“衛(wèi)兄言過了，衛(wèi)兄吉人天相，天生就避得刀兵之禍，區(qū)區(qū)匈奴刀劍，哪里能留得下衛(wèi)兄性命！”李陌坐定了踏雪烏騅馬，在馬上也是說道。
衛(wèi)青在那一匹雪白的馬上，哈哈大笑，手中韁繩一拉，馬頭調(diào)轉(zhuǎn)，回首道：“那，賢弟，你我就此告別了罷，軍令在身，行軍要緊。這些絮叨的話，就等咱們凱歌高奏的時候再說吧！”
李陌把雪山蒼龍槍往馬鞍子上一掛，拱手肅穆道：“一言為定！”
兩人在馬上，英雄惜英雄，各自拱手，也不答話，衛(wèi)青手中長鞭一揚，口中高喝一聲：“眾將士，隨我來！”便打馬往東去了。
這漢軍布置，車騎將軍衛(wèi)青帶著部隊先行往東行進，目標(biāo)是抄斷匈奴人從上谷撤退的后路，而強弩將軍李息，則帶著人從漁陽、涿郡等地，四面包抄了過去。李息的人主攻，期門軍掃尾，因為期門軍還有更重要的任務(wù)，跟李陌一起，開拔右賢王庭！
李息的人先于出云城里的李陌和衛(wèi)青的部隊五天出發(fā)，此刻估計已經(jīng)迫近上谷了。出云城外，李陌向北，衛(wèi)青向東，兩人作別。
“大哥，咱們也快走吧！早去幾分，就早幾分砍匈奴的狗頭啊大哥！”張猛一夾胯下呼雷豹，肩上扛著大斧說道。
“嗯，走吧?！崩钅暗恼Z氣中，張猛聽出了幾絲惆悵，看著烏騅緩緩離去，張猛也是一回首，卻看到城頭上的倩影，不是自己嫂子又是何人？張猛長嘆一聲，手中韁繩一送，呼雷豹明白主人意思，快步追趕著前面的踏雪烏騅去了。
城上的衛(wèi)嬋，看著四蹄翻飛的烏騅背上的李陌，眼中忍不住掉下兩行清淚。
“夫人，怎么了？”張翼攀上城頭道。
“沒事，城頭風(fēng)大，我又有迎風(fēng)流淚之疾，無妨，張長史，你去忙吧?！毙l(wèi)嬋衣袖擦了下眼角，匆匆奔下城去。
張翼嘆了句：“唉，侯爺和夫人，聚少離多，如今還沒子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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