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一夜沒睡塌實的李冉被身下一陣翻動聲驚動,他睜開布滿意血絲的眼睛,悄悄側(cè)頭往屋梁下看。
前后貫通的屋子里灑入一片亮紅的陽光,一陣微風從屋中穿過,帶進清新的青草香。
大剎風景的是屋里有個上身赤裸,下身圍著獸皮的絡腮胡子匪徒,四下里亂翻,屋里不多的幾樣擺設翻了個底朝天,連墻上都多鑿了幾個洞,此時他正蹲在藏鋼弩箱子的土坑邊仔細往里面瞅,也不知道個破土坑有什么好看的。
裝鋼弩的箱子就扔在他的腳邊!
李冉慶幸匪徒?jīng)]抬頭看的同時放輕手腳,慢慢地將擱在胸前一夜的鋼弩挪開,悄無聲息地一點點抽出腰間的黑色軍刀。
屋梁不過一人半高,居高臨下?lián)湎氯?,他有把握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lián)魯老旅娴姆送剑?p> 正策劃著如何下手才好,突然間屋外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慢慢放大,李冉頓時警覺起來:難道是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了?
下面的匪徒同樣聽到了腳步聲,一回頭,扶著膝蓋站起來靠在一邊,被巨漢撞開的破洞里走進七八個圍著獸皮的匪徒來,狹窄的屋子里頓時連轉(zhuǎn)身也嫌麻煩。
他們幾個人的上身斜披著獸皮制成的上夜,。袒露一條胳膊。腰間系著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繩子固定前后兩片獸皮,有的干脆就把下擺塞進裙腰里,一副看起來就讓人覺得稀奇古怪的打扮。
先前屋里的匪徒已經(jīng)退出屋外,謹慎的守在破洞外,莫非這幾個人的地位不同?
他隱約想起昨天晚上射死的第一個人也是這副打扮,而第二個中箭的家伙身上穿的衣服還有袖子!
李冉怦然心動,要是能把他們一齊干掉……
李冉借著下面聲音混亂的機會趕緊爬起來,蹲在屋梁一角努力想把自己藏得更深一些,土坯房的屋頂大半鋪著舊時代留下的大片碎瓦,少半鋪著曬干的大片草葉,現(xiàn)在的天色還早,光線還弱,不仔細看沒準能忽略過去。
……
昨天晚上李冉硬是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管腦子里冒出多少念頭也閉得緊緊的絕不張開,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帶著滿腦子的糊涂心思睡著了。
曬谷場上的匪幫同樣渡過了一個難眠的夜晚,若是將俘虜圍在正中的話只需要很少的人手看管,可現(xiàn)在的問題在于俘虜包圍匪幫!
不留下足夠的人手看管俘虜跑掉還是小事,如果大群俘虜反過來沖進睡著的匪幫中呢?光踩也能踩死十個八個——為了擋住來自黑暗中的覬覦,所有俘虜圍成一圈站了一宿!
天色剛轉(zhuǎn)亮,同樣一夜沒睡塌實的匪幫頭目又湊到了一起,他們同樣知道白天的陽光將大大削弱隱蔽的優(yōu)勢,于是膽子又像吹足了氣的豬尿脬鼓脹。
頭目們本想從俘虜?shù)淖炖飭柍鳇c消息,可昨天夜里亂做一團,除了綁在曬谷場里的村民,誰也說不清剩下的人是全都死了還是逃了,更說不出村子里誰有這份本事。
無奈的頭目打根折了三根指頭粗的木棍也沒問出一點有用的東西來,本想讓手下押著村民挨個辨認尸體,可大半死尸燒得面目全非,連本來是男是女都看不明白,更不用說誰是誰了。
幾個匪幫子誰也壓不住誰,只好湊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走向。雖說大字不識幾個,但他們還看得出昨天晚上的襲擊者根本沒幾個人,他們誰也不想身后跟著個甩也甩不掉的蒼蠅。
于是他們把手下的匪徒分出一半派進已經(jīng)燒成一片廢墟的村子,看能不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手下的匪徒就算死幾個也不心疼,正好能把躲在暗處的人引出來!
可惜如意算盤人人會打,算盤珠子響不響就難說了。
頭目們圍著小土坑看了又看,其中一個撿起鋼弩盒摸著盒子里的天鵝絨襯里愛不釋手,贊嘆不已:“咱就在金老大車上見過一回這東西,摸著都他娘的舒服,比小妞屁股還滑!”
“屁,緊著看,甭講沒邊的,就你容老六那點福氣,這輩子也就看兩眼的命!”旁邊不耐煩的頭目恨不得給他一腳,可這人雖然在匪幫里是個沒什么地位的小頭目,卻是劉二之外識字最多的人!
盡管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所有舊時代留下的書最多能認得一小半——常用三千五百多,他最多認識二百五!
按句看每句里都認得幾個字,連在一起卻毫無辦法。若不是匪幫里確實再也找不出個識字的,眾頭目也不會把他一起拉過來。
“哎哎!”這人趕緊答應,將銹跡斑斑的盒子蓋好,摸了摸盒蓋上凹陷的大號字體犯了難,咂摸咂摸嘴現(xiàn)出一副剛吃過黃蓮的表情,支支唔唔地不說話。
“滾!”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什么也看不出來,剛剛說話的頭目一腳踹在他的肩膀上,直接把他踹出了門。
容老六“哎喲”一聲叫,蹬蹬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手里的盒子也沒拿住,順手拋飛了。
他摔倒了不要緊,房梁上的李冉猛地一驚,暗叫一聲不好!
容老六倒地的位置正好在墻外一點,摔得仰面朝天的他一只胳膊撐著地面剛想爬起來,視線正好落在李冉藏身的地方!他臉上的可惜像頓時為之一變,胳膊朝房梁上一指:“哎!有人!”
早晨的太陽升得很快,剛剛外面還是一片紅色,短短的時間里就開始放亮,原本還有些暗的屋子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得一清二楚,屋子里六七個人下意識地同時仰頭。
“在那兒!”七八個頭目頓時亂了套,任他們?nèi)绾尾聹y也絕對想不到要找的人就在頭頂上!
李冉也想不到自己會這樣暴露,土坯房的高度梁才多寬一點?也就是李冉的師傅從小有意識地培養(yǎng)才能讓他在必要的時候躺在三十公分寬的房梁上睡得穩(wěn)穩(wěn)當當。
“抓住他!”
匪幫頭目也不白給,個個都是從最低層的匪徒爬上來,心狠手辣自不必說,個個也都有兩下子,當即疊著羅漢爬上房梁!
李冉臉色刷白,嘆了口氣,猛地握緊了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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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六號)明天有事請假,后天更新也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