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大月氏國王招兵買馬到這個消息，馬錚才終于相信馬德途的話，江湖并不是江湖人的江湖，而是朝堂的江湖。
不僅大漢帝國如此，哪怕就是西北莽荒這些國家，亦然。
聽的半晌，馬錚知道這四人果真是來自一個叫做“猛虎盟”的幫派，慣例來說，名頭越是聽起來夸張的，實力往往越是差勁，開天辟地那種名字，也就只有無知無畏的人才會喜歡。
不過這“猛虎盟”好像有些例外，倒不是四個猛虎盟的人自吹自擂，而是馬錚細細觀察，返現(xiàn)無論是酒肆伙計還是來往的本地食客，對這四人都頗為敬重，或者有些畏懼。
對于馬家堡以外的世界，馬錚接觸的并不多，也就是這小半年的光景，猛虎盟究竟是個什么東西，他是一點都不清楚，只能抓住點蛛絲馬跡去判斷。
一頓飯吃下來，馬召是滿嘴流油，而馬錚則是收獲頗豐。
“如果不是要回去泡澡，我倒真想去攬月城看看，大月氏這場招賢納士很是盛大，聽說就連他們的皇帝陛下都要親自出席，如此盛會在帝國怕不是不常見的?！?p> 哪怕明知道跟馬召說這些那就是對牛談情，可馬錚還是忍不住要叨叨，可不是么，這人要是一天到黑都不說幾句話，跟馬召那憨貨一樣，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一張嘴巴周圍的人就得散開逃命，實在是臭攆人。
兩人吃飯那個酒肆本身也有房間出租給人休息，但馬錚卻更想在大街上走走，借著買兩包葡萄干的機會，也讓馬錚打聽到這荷姆城官府所在的位置。
不同于漢帝國的州府劃分，像大月氏國這些勢力，相互之間的實際控制邊境那是年年變幻，時時不同，根本不可能如帝國那樣固定，故而荷姆城的掌控者本身就是大月氏王室后代，被稱為難多陀。
這個難多陀年齡幾何無人知曉，只知道管理這荷姆城已經(jīng)快有一甲子功夫，而且也不見其多么蒼老，時不時也會走出城主府，跟尋常荷姆城子民一道生活。
由此來看，這位城主該是那種習武有成之人，雖說不是青春永駐，但延年益壽的效果卻極為明顯。
以馬錚眼下境界，還不能算是踏入武道門檻，如果說修行是一片宅子，三流武者只能算進得大門，二流左右的就是在前園里，一流武者算是站在正堂門口，或者是一腳在正堂門檻里，一腳還在外。得兩腳跨過門檻，那才叫武道。
這話是三叔閑時講述給馬錚聽的，至于他自己有沒有走進正堂，馬錚問過，三叔卻是笑而不答，只是告訴馬錚，將來有朝一日他若是一腳跨過門檻，自然就能看見正堂里的風光，其中滋味，難以用言語形容。
便是登堂。
至于說進入武道者，其自身便會有種種異象，青春永駐或者是返老還童那都不算什么。
登堂再往后還有入室，不登堂不可入室，能入室者便不再僅僅是武道，更接近玄之又玄的天道境界。
馬錚不知道自己這輩子有沒有機會登堂，他只能肯定這些并不是三叔信口胡謅，至少馬家就有登堂境界的耆老存在。
甚至帝國上下皆知，每個源遠流長的門閥世族里，都有這種境界的高手活著，而這些高手存在的意義，就像是一根根的定海神針般，支撐著各自家族后代的榮華富貴。
等到在樁字營中，馬德途又將這些道理說的更明白直接，何以漢帝國之強軍，仍舊不能對十二族這些蠻夷犁庭掃穴？一來固然是地盤雞肋，二來也是不想過于觸怒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武者，萬一激怒這些人，拋開生死顏面那帝國走一遭，怕是會傷己國本。
至此馬錚方才知曉，原來這個世界，那也是有核武器的。
任何一個商貿(mào)繁榮的城鎮(zhèn)都不會缺少讓旅客商賈留宿的客棧，馬錚之所以不在他們吃飯的酒肆留宿，概因為那家住宿費用實在是過于昂貴了些。
哪怕在樁字營的時候，用蠻族的頭顱換來軍功銀錢，可一來馬召的肚皮那就是個無底洞，在樁字營里那是響當當?shù)念^一號飯桶，另外也是蹲黑魚牢的時候，本該還有一部分賞銀卻是被抵扣去。
此番出來那是戴罪立功，更不用指望馬德途提供軍餉，吃的都是馬錚一個多月積攢下來的老本，雖說他不至于像林十八和周通那樣，沒出息的要將賞銀挖坑埋起來當將來的老婆本，但若是光出不進，便是金山也有吃空的一天。
該艱苦的時候還得艱苦才行，好在馬錚需要說服只是他自己，像馬召那種蹲茅房里都能睡覺的主，這輩子唯一追求的，就是一日能三餐，餐餐能飽食罷了。
只是馬錚沒想到這個客棧竟然糟糕到如此程度，樓上的客人半夜里小解，那瓊漿入夜壺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更不用說左邊磨牙右邊放屁，這哪里是睡覺，分明就是坐享一宿的夜半小夜曲。
一宿沒能順利練功的馬錚，為昨日傍晚犧牲的三十文銅板感到不值。
大月氏跟漢帝國之間是勢不兩立，可帝國的錢幣在大月氏卻能暢通無阻，這個倒也不奇怪。
誰讓帝國的經(jīng)濟實力幾乎是周邊所有國家綁在一起還得打幾個滾那么多，尤其是飽受銅礦缺乏的這些蠻族，七八百文銅錢便是可以兌換一兩足色紋銀，可要是在帝國內(nèi)部，一兩官銀少了一千一百文根本換不到。
別小看這種匯率的差異，其實這才是吸引那些邊貿(mào)商人們前仆后繼的真正利益所在，一來一回甚至不用通過商品交易，光是匯率里產(chǎn)生的兩三成利潤，就足以讓人紅眼。
往前推三十年，帝國曾經(jīng)一度封鎖過銅錢的交易，直到交趾那邊的幾個銅礦相繼進入盛產(chǎn)期，這條件禁止銅錢處境的禁令才算解除，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這條禁令被砍去腦袋，當真是冤枉的緊。
太陽才剛剛升起，荷姆城的大街小巷就熱鬧的緊，錯非馬召站著像山，動起來像牛，馬錚想要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擠開條路，還真不容易。
今日馬錚想要查探荷姆城里的兵營，就在城南一隅，怕也是受到帝國思潮的影響，自打荷姆城建成后，代表戰(zhàn)爭的軍營就被放在正南方向，圖個鎮(zhèn)壓氣運的好兆頭。
在離開那個破爛黑心客棧之前，馬錚憑他利索的嘴皮子，從活計口中套來不少情報，其中之一便是關(guān)于這個兵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