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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風(fēng)流

第四十四章 佛誕<完>

天寶風(fēng)流 水葉子 2871 2007-05-17 19:02:00

    

  唐離注目看去時,只見這老僧形體枯瘦,額間壽眉黑白交雜,長逾盈尺,雖臉上皺紋堆疊,然其人說話的中氣卻是綿綿悠長,一時間竟是莫能辨其年歲,只是他那動靜之間如古井無波的身姿,雖隔著幾步遠(yuǎn)近,少年依然能感到道道淡淡然的微壓如水而來。

  正在唐離等人細(xì)細(xì)打量這老僧的當(dāng)口兒,就見旁坐的性空驀然色變,臉上十余年如一日的淡定早已消失無形,面色先是發(fā)白,隨后由白轉(zhuǎn)紅,眼眸中的神色也是由初時的不敢置信轉(zhuǎn)為后來的驚喜。及至等那老僧堪堪踏步出門,這位伽楞寺長老竟是起身離坐,就此拜下身去,口中歡喜出言道:“小僧性空,拜見師祖,三十年之功,一朝開悟,可喜可賀。”,話語未竟,已是聲帶哽咽。

  性空長老如此,王縉等人那里還坐的住,再一聽他開口稱呼“師祖”,眾人更是相視駭然,面上驚異之外,連麻衣少年也多了幾分莊重神色,尤其是章伯陽,更是與那悟名美和尚一樣,過度激動之下眼眶蓄淚,若非沒個僧人身份,只怕他也早已跪倒下身去。

  “鐘鼓!佛誕正日,恰值本宗大德悟佛出世,靜思,快去告知爾師,鳴鐘以賀。”,參拜的話語剛一說完,性空長老已是回身向那奉茶的小沙彌吩咐出聲道。

  “長老,這鐘該鳴多少響才是?”,這面容清秀的靜思畢竟還不算笨到家,只看性空眉間微一顫動,當(dāng)下也不再等,蓬蓬聲中,連向老僧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后,小沙彌跳起身來就向鐘鼓樓上跑去。

  “‘師祖’為名、喜怒為‘相’,當(dāng)日你師兄弟就是太過執(zhí)著,三十年了,性空你竟依然未曾戡破‘名相’!阿彌陀佛!”,立身階前,聽長老如此吩咐,那老僧微微一嘆,淡淡開言道。

  “徒孫愚鈍,三十年來佛法少有精進,今日師祖破關(guān)而出,只愿時時服侍身前,躬聆教益。”,聽老僧語中淡淡的責(zé)備之意,性空反覺心中一暖,再復(fù)叩首時,眼中已隱見水波閃動,堪堪等他話語說完,一聲悠然鐘鳴,裊裊奏響。

  空山鐘鳴,遠(yuǎn)播四野,這鐘聲淡遠(yuǎn)醇厚,直抵人心。

  唐離眼見樓前老僧衲衣微舉、壽眉飄飄,面上更是一副無喜無怖的純凈,耳中再聽到那聲聲鐘鳴,一時只覺心肺間塵俗盡洗,滿身清氣充溢,有臨風(fēng)飛舉之意。

  眾人都已心入其境,便是連那最小的鄭鵬也感覺到異樣而再不開腔,一時眾皆靜寂,無聲聽那淡遠(yuǎn)鐘聲,而性空、悟名并那那趙、章二人則是閉目之間唇舌翕動,似是在默誦經(jīng)文。

  約兩柱香功夫后,一百單八響鐘鳴才復(fù)結(jié)束,就見那老僧下階前行,將一雙古井般的眸子看向唐離,澹然道:“老衲七歲削發(fā)于長安大慈恩寺,九歲蒙玄奘大師青眼,得以在側(cè)侍奉經(jīng)卷筆墨,二十一歲時列身家?guī)煾Q基大德坐下習(xí)誦‘法相’經(jīng)義,至今已歷七十載了!四十年黃卷青燈,復(fù)又三十年坐關(guān)冥思,今日一朝開悟,實多謝小友了?!?,這老僧說完,更向少年合什三禮。

  只聽他這一串自報家門,唐離還怎敢受他大禮,見狀之下忙側(cè)身避讓,揖手為禮道:“大師佛性早備,小子胡言不過稍中竅要,如何敢當(dāng)大師如此!”。

  “昔日削發(fā)為沙彌時,老僧以為凈土在西天;后學(xué)佛四十載,老僧以為凈土在人間;今日一言得悟,始知凈土本在心中!”。合什三禮畢,老僧目視唐離,淡然續(xù)道。

  “由西天到人間,本是‘戡破’;由人間到心中是為‘放下’,既已放下,便已成佛,大師百年功成,終得此‘大自在’之境界!可喜可賀!”,迎著老僧的眸子說完此話,麻衣少年躬身施禮為賀。

  老僧聞言,看著少年的眸子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后,轉(zhuǎn)身復(fù)又向那小樓行去,在眾人注目之中,“吱呀”聲起,樓門復(fù)又緩緩閉合,只留下那首余音裊裊的佛偈: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guān)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

  “祖師!”,見小樓門扉最終閉合,依然拜倒于地的性空一聲悲呼道。

  “長老勿需如此,大師既已‘放下’,則這幽靜小樓與十丈紅塵并無區(qū)別,若小子所料不差,改日大師必會重出此樓,介時自可得見”,少年這聲相勸,使性空長老神情一震,隨即起身面對唐離合掌為禮道:“小友于本宗恩惠實深,老衲特此謝過?!?p>  “不敢,不敢”,叉手還了一禮后,唐離見性空并那悟名都有些心神不屬,也知他們此時最宜靜處,當(dāng)下微一拱手后,便示意王縉等人離去。

  性空長老果如唐離所言般,與那悟名就此趺坐在小樓之前,并不曾跟隨相送。

  淡淡一笑轉(zhuǎn)過身來,唐離卻被眼前所見嚇了一跳,只見此時的靈山堂前,數(shù)十位垂垂老僧無聲肅立,待他轉(zhuǎn)過身來,老和尚們方一起合什為禮道:“多謝施主!”。一禮即畢,也不等少年回應(yīng),這些僧人已是轉(zhuǎn)身復(fù)入堂中。

  一路向山下行來,唐離感覺眾人的目光都緊緊盯在自己身上,且除了小胖球的欽佩外,其他人眼神中都是不可思議的驚詫,遂側(cè)身向王縉一笑道:“莫非我長了三頭六臂不成,何以如此看我?”。

  “你自然沒長三頭六臂,卻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王縉微微一個苦笑道:“某自小便隨家兄向?qū)W,二十余年手不敢釋卷……哎!自來金州,至今日始確知這世間竟真有生而知之者!”,這一聲嘆息中,直包含著無盡的苦澀。

  見他如此,唐離竟是忍不住一笑出聲,待王縉詫異看來,他才笑意不減的解釋道:“王兄,你這便是著相了。適才我那番話不過是胡亂言語罷了。”

  “胡亂言語?”

  “正是,適才所言,不過是看靈山堂中諸位大師太過辛苦,想讓他們放下經(jīng)卷,多有休憩罷了。至于那位老僧得悟,也是歷七十年之積蓄,一朝爆發(fā)而已。便是你我今日不來,開悟也是早晚間事?!?,看眾人聚精會神而聽,少爺?shù)m(xù)道:“再者,便是剛才所言有理,于我也不過是空談而已。立身紅塵之中,要想堪破、放下,而終得‘大自在’,又談何容易?其實這話也不過是‘三歲小兒說的,八十老翁行不得’,本就沒什么玄虛高妙,那兒至于就讓王兄感慨如此?”。

  “三歲小兒說得!怎么我就說不出來?”,王縉隨口回了一句,但面上的表情卻的確釋然多了。

  自經(jīng)歷剛才之事后,目光時刻注意著少年的趙伯陽見到這一幕,眉頭忍不住輕輕跳動……

  下得山來,唐離與小胖球兒三人又說了良久,方才做別。

  攙著母親走出伽楞寺,三人剛走出不遠(yuǎn),就聽蟈蟈一聲驚呼,少爺應(yīng)聲看去時,卻是一輛急停的兩駕軒車。

  “賢侄,且讓愚叔請令母子一程如何?”,車門看處,露出章伯陽那張陪著小心的笑臉來……

  …… …… …… …… ……

  聲明:這兩章有關(guān)佛教的內(nèi)容,乃是葉子依據(jù)往日亂翻書時的雜亂記憶而寫,本來知道的就是皮毛,這樣一來就更易多出訛誤,還請方家一笑做罷。

  另:這兩天來雜事很多,碼字時間即短,構(gòu)思時間也匱乏,所以近幾章寫來自我感覺很是混亂而生澀,目前這種忙碌的狀況估計會持續(xù)到下周末,有鑒于此,葉子自明日起至下周末只能將更新無奈放緩。中午時間不太自由,特定于每日晚七點更新一章三千字左右。等下周雜事忙完,下下周,葉子一定RP大爆發(fā)將這一周的欠帳補回。以回報各位書友的支持!無論如何,請大家相信,我是的確很想將《天寶風(fēng)liu》認(rèn)真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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