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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國秘史

第二十七章·啼笑姻緣(中)

辰國秘史 周安宇 3883 2016-04-15 11:54:22

  二。

  何允晟夜里在回侯府,侯府已經(jīng)歇息了,除了守夜的還醒著,何允晟輕手輕腳地走到屋前,見屋里燈還亮著,推門進(jìn)去,看見軟青還坐在燈下刺繡。

  何允晟經(jīng)常早出晚歸,有時到二更天才回來,軟青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晚歸,總是會為他備好熱水、夜宵,坐在燈下等他。

  “回來了?想先吃點宵夜還是先去沐???”

  何允晟看燭火映得軟青臉紅紅的,軟青微笑著看著他,臉頰上兩個淺淺的梨渦,真真是絕世的美人,風(fēng)姿絕代。軟青在子夜樓的時候就已是底子很好的美人,到了侯府,近年來何允晟經(jīng)常帶她在身邊,氣色也比以往好了不少,養(yǎng)得軟青越發(fā)好看。

  “怎么還不睡?”何允晟笑著問。

  “你不回來我怎么睡得著?”軟青吩咐丫鬟把紫龍糕和熱茶端來,“你不回來,我肚子就動個不停?!?p>  何允晟笑著走過去,蹲下去隔著衣服撫摸軟青的肚子:“看來是個男孩兒。不過我倒盼著是個女孩兒,跟你一樣好看就好了。”

  軟青軟軟給了他一個眼刀:“怎么今兒心情不好?”

  何允晟挑挑眉,拿了塊紫龍糕往嘴里送:“我怎么心情不好了?”

  “你每次都是這樣,臉上雖然笑著,眉頭卻是皺著的?!避浨嗌焓秩崞剿o蹙的眉頭,“你想不想和我說說,有什么煩心事?”

  何允晟不言語,吃完了紫龍糕,又喝了杯茶,長出了一口氣:“六年前,大約也是這個時候,彧藍(lán)、彧藍(lán)在出疹子?!?p>  “哎?”軟青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丞相,而且還是六年前的事兒,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六年前,相爺出疹子?”

  “彧藍(lán)出疹子,一直呆在府里不出來,我那天,那天,我不想呆在侯府里,我一秒都不想多呆,我真的,就立刻去找他了,也沒管他是不是在出疹子,因為我真的不想呆在侯府……”何允晟說著說著,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說了半天,軟青也沒聽懂,軟青料想,何允晟的語無倫次,是因為這件事對他的刺激太大,軟青冰雪聰明,立刻就猜到了是以前相爺曾經(jīng)和她說過,何允晟的逆鱗,他四姐何允曦。

  “侯爺,你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避浨嗳崧暟参康?。

  何允晟一把抱住軟青,悶悶道:“六年前,李孤寧害死了我四姐?!?p>  軟青微微一愣,輕輕地拍拍他的背,安慰小孩兒似的道:“嗯,都過去了,咱們不難過了?!?p>  “我過不去,我真的過不去?!焙卧赎傻?,“他們都說我四姐是病逝的,但是我知道,我見過四姐的棺材,四姐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軟青在何允晟懷里忍不住抖了一抖,軟青本就比尋常女子堅強(qiáng)些,遇到何允晟后也見過打打殺殺,但每次聽到人的死訊,她還是忍不住心中顫抖,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

  “怎么、怎么會是掐死的呢…?你是不是、是不是記錯了?”軟青聲音顫抖,結(jié)巴道。

  “他們不讓我看,一個個都來拉我,我就知道有問題?!焙卧赎衫淅涞?,“我趁入槨前,打開棺木看了,我看見四姐脖子上明顯的勒痕,殺她的人分明有極好的功力,當(dāng)時出入我家,還有武功的,就只有李孤寧!而且我四姐死后,他就消失了,一定是他!絕對是他!可是我不明白,我一點也不明白,軟青。”何允晟看著軟青,“為什么家里沒有人去追究李孤寧?為什么?為什么我爹什么話也沒說?為什么要對外稱我四姐是病逝的?為什么從那以后,家里沒有人再去追究過李孤寧?為什么他們都要我放下?我放下什么?我放不下!”

  何允晟的聲音充滿了痛苦,軟青聽著他問了一串問題,眼淚也忍不住留下來,哽咽道:“侯爺,人生在世,本就不能事事如意,更不是事事都能有人承擔(dān),事事都可以尋到根源?!?p>  “我知道,但是我不甘心?!焙卧赎傻?,“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四姐就這么死了。我不能原諒李孤寧,我四姐對他那么好,明明,明明再過幾月,他們…他為什么要殺我四姐?”

  軟青止住眼淚,柔聲道:“建德公主和李孤寧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何允晟眼睛看向遠(yuǎn)處,似乎陷入了回憶,緩緩道:“平王十五年,我四姐從林鐘河邊帶回來一個男人……”

  平王十六年春。

  四月的花神祭才剛剛過去,何允晟已經(jīng)開始盼著五月的芍藥娘娘燈會了,近日周彧藍(lán)身上出了疹子,被隔離在相府里,杜暮禎回虞舜老家了,范孟秋則在景陽掃墓,何允晟一個人在戊城,百無聊賴,快閑出病來了。

  “你既沒事,就去外面給孤寧買藥去。”何允曦見他在家里轉(zhuǎn)悠,道,“省得你沒事兒做。”

  何允晟做了個鬼臉:“四姐,自從去年李孤寧來了我們家,你就天天李孤寧長,李孤寧短的,我很吃醋你知道嗎?”

  “瞎說什么呢你?”何允曦臉上一紅,啐道,“還不快去?”

  “我去啦。”何允晟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出去好幾丈,只剩下余音還在院子里響。

  何允曦見他遠(yuǎn)去,也不由得笑起來,想起去年,把李孤寧帶回來的情形。

  平王十五年春,何允曦去廢丘徐家看望她的朋友,從廢丘回來前讓何允晟來渡口接她,上了船她還一直擔(dān)心,何允晟會不會把這事兒忘了。

  這邊侯府里,何允晟早就算著時間等著去渡口了。他本想直接飛過去,又想想要是四姐東西多,拿不過來就不好了,就去馬廄挑了一匹大宛馬,就朝城外奔去。

  四月是辰國人掃墓的時候,各大城鎮(zhèn)人口高速流動,渡口人頭攢動,何允晟找了個客棧把馬放好,就跳到房頂上,搜索何允曦的身影。何允晟足足找了一刻鐘,也沒瞧見何允曦,心下納悶兒,便騎馬順著河岸一路找,果然在前面河岸的草坪上發(fā)現(xiàn)了何允曦。

  “四姐,你可叫我一陣好找,怎么不在渡口下船,在這兒就下來了?”何允晟說著下了馬,走進(jìn)一看才發(fā)現(xiàn)四姐渾身都濕了,邊上還躺著一個男人。何允晟立刻道:“四姐,你沒事兒吧?這男人對你做什么了?”

  何允曦氣急:“你沒看出來他傷了嗎?”

  何允晟仔細(xì)瞧,確實,這個男人肩上、手臂上、腹部都有刀痕,仿佛傷得不輕,也是渾身濕透。何允晟問:“四姐,這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幫我把他抬上馬。”何允曦的話,何允晟無一不從,雖然他心里對這男人還有些戒備,不過還是遵照何允曦的吩咐把他抬上了大宛馬,何允曦繼續(xù)道,“船快靠岸了,我突然瞧見他從水里冒出來,仿佛已經(jīng)沒了力氣,只是叫了個‘救’字就昏過去了,我來不及細(xì)想,就跳下去救他了,東西都還在船上,是我從廢丘帶回來給你們的禮物…”

  “四姐,你也真是的,萬一他是壞人怎么辦?”何允晟嘴上這么說,還是把何允曦抱上了馬,自己在前面拉著馬走。

  “七弟,你難道沒認(rèn)出來,他是水上漂李孤寧?”

  “他?他是李孤寧?怎么可能,李孤寧怎么可能慫成這個樣子?”何允晟笑道,“李孤寧在水上如履平地,風(fēng)度翩翩,怎么會這么慘?而且不是前些天林鐘河難,世人不是都說他死了么?“

  “李孤寧的畫像你又不是沒見過,再者我剛剛看到他腰間有塊子桑玉,就是前兒摘月從辟州員外那兒偷來的那塊。”何允曦道,“他可就是李孤寧沒跑了?!?p>  “四姐,我知道你善良,但是你也不能見誰就救啊?!焙卧赎蓢@氣道,“林鐘河難李孤寧是被卷進(jìn)去的,他名聲太大,萬一有人在追殺他呢?萬一我沒找到你呢?萬一你也有個什么好歹……”

  “哎呀好啦何允晟,你屬八哥的么,怎么這么啰嗦呀?!焙卧赎匦︵恋?,“人都已經(jīng)救了,有什么關(guān)系?上回我救了慕容家的小姐,你不是挺開心的么?”

  “你救個漂亮姑娘回來我當(dāng)然開心了。”何允晟訕訕道,“不過如果他真是李孤寧,你把他救回來,也真算是功德一件了?!?p>  二人就這么說著回到了侯府,去宮里請了太醫(yī)來,又請了民間的方子,小心地照顧著李孤寧,李孤寧漸漸也可以說話了。

  “這位姑娘,多謝你了,若是沒有你,我可能還真不知道…”

  “李大俠,你傷勢太重,還不能說太多的話,謝謝就不必了。”何允曦笑道,“從小我爹就說,總是要向別人伸出援手,這樣日后你困難的時候,才有人來幫你。”

  “這話不錯。”李孤寧費力地扯出一個微笑,“我該怎么稱呼姑娘?”

  “我姓何?!焙卧赎匦Φ溃敖?jīng)常會來這里給你換藥的那個是我弟弟。”

  “何姑娘,感激不盡。”李孤寧道。

  李孤寧江湖人士,若是知道這是侯府,定不肯多呆,于是何允曦就命令全府上下都瞞著他,而且把他挪到了侯府西廂房最里面不起眼的一間,不讓他起疑。這些天換藥的事兒都是何允晟做的,何允曦則負(fù)責(zé)給他送吃的和喝的藥,陪他說話,何允晟有時候也會過來,三個人說說笑笑,轉(zhuǎn)眼一個月過去,三個人互相已經(jīng)很熟絡(luò)了。

  漸漸地李孤寧可以下床走動,傷也好了大半,除了先前中的毒已經(jīng)深入體內(nèi),外傷已經(jīng)不要緊了。這天何允曦和何允晟進(jìn)宮參加宴會去了,李孤寧閑來無事,想出去走走,沒想到出了門就是一間間的廂房,再走出去是個豪華得不行的園子,種滿了各種名貴花卉,李孤寧在園子里繞了好一會兒才繞出去,沒想到又是一個園子。

  李孤寧從小在船上長大,林鐘河難之前他從沒來過地上,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建筑,他以前只在戲本子里看過,料想何姑娘家里一定家底殷實,才住得起這樣的房子。

  何允曦和何允晟回府找不到李孤寧,急得召集全府上下在府里找,最后在何允曦房間外的園子里找到了蹲在地上看芍藥花的李孤寧。

  “我還以為你叫人拐走了。”何允曦長出了一口氣。

  “這里風(fēng)景這么好,拐我走我也是不愿意的?!崩罟聦幮Φ?,“只是何姑娘怎么從來沒和我說過,你家這么大?”

  “啊,這個,你不是也沒問嗎?”何允曦不好意思道。

  “是了,是我不對,不該怪姑娘?!崩罟聦幬⑿Α?p>  李孤寧一直與世無爭,恬靜寡淡,他的笑也有種安定人心的魔力,見他不打算再問,何允曦這才放下心來。何允晟這時飛進(jìn)園子,一邊飛一邊喊道:“四姐、四姐,不好啦,那辰州刺史的兒子又來啦,又來找你啦!”

  “你不會說我不在嗎?”何允曦道。

  “我說了,他不聽啊,也是仗著自己父親官大,還賴在侯府門口不走了…”何允晟突然覺得自己說漏了話,趕緊閉嘴。

  “侯府?”李孤寧問。

  “啊,是,這個,其實我們現(xiàn)在在我舅舅家,我姓何,我舅舅姓侯?!焙卧赎亟Y(jié)巴道。

  “那真是太麻煩你舅舅了,我明天就走,自己尋個住處。”李孤寧立刻道。

  “不、不…”

  “四姐,你直接和他說了不就完了?!焙卧赎筛纱嗟溃拔倚蘸?,我叫何允晟,這是我四姐何允曦,當(dāng)今陛下親封的建德公主,你住了一個月的地方,就是辰國的祺侯府?!?p>  李孤寧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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