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默默的出宮,腦子一片空白?,F(xiàn)在他不想回家,回家做什么,面對母親,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墒撬谷粵]地可去。最終,他去了慶元里,他現(xiàn)在好像只能找雅卿了。
慶元里門口已經(jīng)掛上了白幡,而看門庭若市的樣子,顯然剛剛皇上的圣旨已經(jīng)下過了。因為也有侯府來幫忙的,他進去還算容易。
高峻現(xiàn)在是一家之主,里外都要他來做主,縱是有高管家,胡嬤嬤的內(nèi)外幫忙,他這新任的家主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于是棺前的跪著的只有雅卿。因為是女兒,她的位置比較隱閉,就在靈前的闈幕之后,大家也知道規(guī)矩,萬不會到那兒打擾的。
不過這不包括郝仁,郝仁大大咧咧的進去,蹲在她邊上??纯此诖蟠蟮男⒎?,顯得更加瘦小了,眼睛都已經(jīng)哭得紅腫了。
“你起來陪我去后頭轉(zhuǎn)轉(zhuǎn)。”郝仁悶悶的把邊上的紙元寶抓了一把扔進了雅卿面前的火盆里。
雅卿無奈的看著蹲在那兒的笨男人,若是胡嬤嬤在這兒,也不知道會不會拿個棍子把他打倒在地。
想想若是九歲的雅卿,也許這會只會低頭大哭,不會搭理他。但這不是,她看到了即將要發(fā)作的郝仁,若不依著他,誰知道他會發(fā)什么火。叫來銀屏幫她守下,她起身抹了一下淚,默默的退了出去。
從棺槨的側(cè)邊退出,她還是留念的看了一眼父親。侯府的人非常專業(yè),很快就送來了棺材還有成套的壽衣,現(xiàn)在父親身上的血跡被擦干凈了,剛剛那可怕的傷口都被掩住了,他此時安祥的躺在那兒,就像睡著一樣。
父親更衣時,她就在邊上,雖說胡嬤嬤不許,但是她堅持了。胡嬤嬤無奈,讓別人換了中衣,就讓人拿了盆溫水給她,知道她是想為父親做點什么。
雅卿用溫水給父親擦著臉和手,更衣時,高洋的懷中還掉出了那封信。她看看,把被血浸了一半的信封,她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拿起放回了自己的懷里。兩輩子的糾結(jié),這封信,好像如影隨行。
胡嬤嬤沒有制止,她默默的給父親擦洗了上身,換了幾塊帕子,好幾盆的溫水。
現(xiàn)在再看棺槨里的父親,父親的頭發(fā)也是她親自的梳的,現(xiàn)在父親一片安祥。上世,父親身首異處,自己連他的尸首都沒找到,真是愧為人女。此生,她卻也只能為他做這么點事,她不禁留戀的把放手放到棺上,不忍離開。
郝仁也跟著看了一眼,之前他也認(rèn)真的看過高洋的臉,但這回,他更認(rèn)真了,雅卿就像父親,不過雅卿柔媚,而高洋清雅。
看著高洋,郝仁突然想到,他已經(jīng)想不起父親的樣子了,父親從邊關(guān)回來時,棺槨里雖說已經(jīng)做了大量的防腐措施,但父親的臉已經(jīng)變型了,看不出原本的樣子。而那時,他也太小了,根本就記不起父親長什么樣了。
想想母親清雅的性子,再想想父親的風(fēng)傳,似乎現(xiàn)在看來,母親的確與這位俊逸的高大人更加相配。這讓他也就更加氣憤了。
兩人各懷心思的看了好一會,直到聽到有人進來祭拜了,才閃至后堂,雅卿把郝仁帶到了第三進的后院。
二進也已經(jīng)放開,收拾出來準(zhǔn)備用來給明天來悼念的女眷休息。只有第三進是無人能進的,是相對安靜的地方。
“怎么在這兒種這個?”郝仁一眼就看到了院里的海棠,外頭白幡鋪天蓋地,一進來卻突如其來一株開得正艷的海棠,讓郝仁沒來由的一陣煩躁起來。
說完了,又回過神來,這里是自己家的宅院,雖說他從來就沒來過,隱約知道有這么一處,不過家里產(chǎn)業(yè)多了去,哪里知道誰是誰。問完了,又?jǐn)[擺手,“算我沒說?!?p> “怎么啦?”雅卿很少見他這樣。當(dāng)然,之前在外頭他也極少能受什么氣,他這狗脾氣,受了氣,他能憋著?一般當(dāng)場就報回來,用他自己的話說,敢給爺受氣,爺讓他們一家子一輩子受氣。
有時情到濃時,他會抱著她說,這世上能讓他氣得不敢還嘴的,也就只有她了。那時她不搭理他,現(xiàn)在想想,自己上一世在他身邊,好像真的從來就沒怕他生過氣。就算偷信被他抓個正著,她也毫不畏懼,她真是被他寵壞了。
那會朝中除了皇上,誰也不敢惹這位小侯爺,倒不是怕他的權(quán)勢,就怕他這渾不吝的性子。剛剛她扔下父親,跟他到后頭來,倒不是怕他跟自己發(fā)脾氣,而是怕他對別人亂發(fā)脾氣,把父親的葬禮給毀了。
她到了院里也沒力氣了,就坐到了正房門口的臺階上,多一步都懶得再走了,當(dāng)然,她也是想看看這株海棠樹。
“地上涼,會凍壞的。”郝仁把她拉起,但腦子也沒那么壞,不進屋也知道,這后院沒人,雅卿也九歲了,萬不能讓人說閑話的。兩人一塊坐到了廊上的長條凳上。
“怎么啦,非拉我一小孩兒出來?”雅卿心里也暖了一下,心里再恨再怨,這些年,他真的對自己很好。
上一世,縱是她只打一個噴嚏,他也是會叫太醫(yī),好醫(yī)好藥的伺候著,沒一絲懈怠。那種關(guān)切,就像現(xiàn)在一般,不帶一絲一毫的作偽,只是前世,自己沒在意罷了。
又是沒在意,真的不在意,她現(xiàn)在也不會記得這么清楚了,因為太在意了,于是刻意不在意,逼著自己去漠視。
然后云塔回來了,他給了自己一個絕佳的理由,郝仁是奸臣,他助紂為虐,他幫助暴君鎮(zhèn)壓天下有識之士,包括她的父兄。自己與他是有血海深仇的。
那么這一世,云塔還會來找自己嗎?還會用曾經(jīng)幼年的情誼,誘惑著她,讓她幫他奪回皇位嗎?現(xiàn)在自己真正的殺父仇人可是他自己了。
PS:那個,我肩膀貼了一串膏藥,一晚上,被膏藥味熏壞了。只有左邊,今天有點影響到背了,我看看不成的話,明天我還是看大夫好了,要出門了,萬不能影響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