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澤這邊的情況有點不太美妙,或者說,已經到了可以稱得上糟糕的程度了。
他此時的臉色很蒼白,用力地呼吸著,,身體也從那種血脈噴張的炙熱中恢復過來,轉眼間就陷入了一種發(fā)冷的狀態(tài),從杰娜的視角看,他的瞳孔已經開始放大了——這是低血糖綜合征的表現(xiàn)之一,如果伊澤此時打開屬性面板,就會看到自己身上那種名為酒精中毒的debuff,全屬性降低50%,靈巧下降80%,現(xiàn)在的伊澤在某種程度上還比不上一個正常的成年女子。
游戲和現(xiàn)實是有著巨大差異的,不管是制作得多么精良的游戲。哪怕是在那個時代號稱是100%仿真的游戲,它和現(xiàn)實之間也是有巨大差異的,不論是為了娛樂性還是安全性,這種措施都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此刻,這種差異所帶來的一系列后果有時候是很要命的,比如伊澤在前世就從來沒有聽說過在游戲中有誰因為酒后劇烈運動而導致身體不適,但是在現(xiàn)實中卻也知道飲酒后不能劇烈運動的“常識”。很不幸的是,這種常識在玩家的腦海中占據(jù)的分量實在是太輕太輕,輕到只有當他們從夢中醒來,看著灰白的天空、林立的高樓,在城市的陰影中神色匆匆的人群才能想起來。伊澤再也看不到那個世界了,現(xiàn)在那個曾經的現(xiàn)實世界反而更加像一個夢了。
夢中的事就會無可避免的變得模糊。
要不然伊澤絕對會去想辦法搞到兩瓶抗寒藥劑,而不是為了省錢和偽裝而選擇烈酒。太厚重的衣服會影響靈巧,失去靈巧就會死,這是前世根深蒂固的認識。
“你必須要休息一下了?!痹诮苣瓤磥?,伊澤應該是使用了一種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速度的秘法,代價就是使用過后的巨大虛弱,“這種秘法應該會有巨大的消耗吧?!?p> 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并沒有蜘蛛。
受酒精影響的不只是身體而已,伊澤感覺現(xiàn)在大腦的運行速度也像是生了銹一般,在抵達這里后過了好久才判斷出,這應該屬于幾個蜘蛛巢穴之間的空白位置。
他本來打算在抵達蜘蛛分布區(qū)域的中端再休息的,但是現(xiàn)在的體力明顯不允許他這么做,實際上他們現(xiàn)在也只是剛剛通過了四分之一而已。
一旦陷入蜘蛛的包圍中,死亡絕對不是說說而已,這個世界可不會有兩次的復活機會供自己揮霍。
可是就在他決定休息,把宿營的毛毯圍在身上取暖,剛剛閉上眼睛的時候,一陣風吹過,瞬間就將他的睡意給驅走了一半。
那是一種帶著咸味的風,伴隨著若有若無的濤聲,刮在臉上,有點潮濕。這種風本來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
這是海風。
“看來我們有麻煩了?!币翝蓴偸值?,海風術是海洋女神殿的獨有神術,被用于搜索、偵敵、開地圖,這一點在前世并不是什么大秘密,甚至由于這一點,海洋牧師在洞穴、陵寢類的副本十分受歡迎。
“而且是個大麻煩?!苯苣炔磺宄翈煹纳裥g,但是對于這種海腥味還是很熟悉的,“我想我們也許馬上就要面對一個海洋女神的牧師了。”
“還有至少兩個神殿守衛(wèi)?!币翝蓢@了口氣,扯開了毛毯,咽下兩塊干糧,又飲下了一口酒。那種灼燒感又一次順著食道蔓延至內臟,這并不是一種美妙的感覺,但是有時候,即使明知是毒藥,你也得咬著牙喝下去。“走吧,趁著我們還有距離的優(yōu)勢。
在飲酒的buff覆蓋了酒精中毒的debuff之后,伊澤甚至產生了那種力量回歸的感覺,代價就是他的疾風步看上去已經可以改名叫迷蹤步了。這是前世野蠻人發(fā)明的一種戰(zhàn)法,野蠻人狂暴所產生的虛弱可以通過再次的狂暴來解除,但是代價卻是徹底失去神智和之后更長的虛弱。
但是兩人不能停下來,如果停下來的話,也許就沒機會走出去,杰娜可沒有在有一個拖累的情況還能一個打十個的本事。
于是兩人只能又一次從蜘蛛群里義無反顧地殺過去,像之前那樣,只是速度卻無可避免地減緩了下來。
他們需要走出足夠遠的距離,至少走到真正可以躲藏的地方,因為下一次酒精的反噬一定會更加猛烈。
“杰娜,記住,往有風的地方走?!?p> ……
在兩人身后的某處大廳中,劇烈的風在吹了好久之后終于停下了,陶吉爾睜開了眼睛,放下了高舉著的三叉戟,周圍已經沒有蜘蛛涌上來了,或者說,沒有蜘蛛敢沖上來了。在她四周的空間中遍布著蜘蛛的尸體、墻壁上像是涂了一層濃綠的汁液之后,這些八足的毛茸茸的魔獸終于產生了害怕的情緒,再也沒有沖上來。
智慧是一柄雙刃劍,再讓生命變得靈動的同時,又給他們的靈魂中植入了無法抹去的軟弱。就像你可以通過殺戮來嚇退狼群,但絕對阻止不了一隊行軍蟻。只要有智慧就會感到恐懼,就會衡量得失,這就是智慧的軟弱。
“陶吉爾大人,找到線索了嗎?”擎著三叉戟的神殿守衛(wèi)一臉焦急地問道。
他并非為了那幾個身份不明的人物而焦急,而是在上司面前,焦急的態(tài)度往往能夠得到好感。
“跳進油罐里的老鼠,是跑不掉的?!碧占獱栆荒樀唬谛睦镆呀涢_始思索著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明明只要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解決的問題,自己卻發(fā)動了十幾個人,而且——還是一群廢物。
這么想著,她又看了一眼那群海盜,眼神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要不是這群廢物拖累了速度,自己現(xiàn)在大概已經可以在那兩個膽大妄為者鮮血淋漓的尸體上肆意地踐踏了吧。
廢物就該有廢物的自覺,冒犯者就該有冒犯者的死法,這就是陶吉爾信奉的道理。
“走吧?!碧占獱栠~開腳步,“海風已經告訴了我一切。”
“加快腳步,跟不上的人,沒有資格讓人等待。”她的腳步很快,明明看上去動作幅度不大卻可以瞬間走出去很遠,“當然,也許你們可以試一試自己能不能走出去?!?p> 海盜們雖然神色大變,但是仍舊默默地跟了上去。
暴力也許不是最好的手段,但往往是見效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