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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拂曉

第六十六章 空營里

破碎拂曉 九九嵐 2525 2016-03-25 23:49:40

  一支軍隊在丘陵之間逶迤,如同一只鋼鐵鑄造的長龍,鎧甲是它的鱗,長毛是它的爪,所過之處,無論是草叢遮擋還是巖石阻隔,無不被開辟成一條平坦的小路。

  矮人論戰(zhàn)力不及獸人,論技巧不及精靈,論戰(zhàn)術(shù)不及人類,但是卻擁有著其他種族難以企及的優(yōu)勢——身負(fù)重甲長途奔襲的耐力,讓他們可以將自己裝飾得像鋼鐵魔像一般,只有最高明的劍士或是最鋒利的劍才能攻破他們的防御。

  這只軍隊足夠讓它的統(tǒng)帥精神高亢起來,哪怕是一個胡須已經(jīng)泛起灰白的垂暮老者。

  特克林騎著盤羊走在隊伍當(dāng)中,在他的右手邊,有一只巨大的銅錘,頂端有他的頭顱那么大,這是他的武器——在他還年輕的時候。

  但是這支軍勢讓他感覺又一次煥發(fā)了活力,尤其是當(dāng)一路順利,沒有遇到半點(diǎn)襲擾,并且順利地與其他三個矮人部落順利會師之后,至于另外兩個,也都用謙卑的語氣發(fā)來了信件,用不像矮人的繁瑣語句,來解釋了自己部落的困難。

  這當(dāng)然是可以讓矮人志得意滿的。

  “也許一開始就應(yīng)該直接召集軍隊,攻破那群尖耳朵的林子?!彼@樣對著他的幼子說道。

  特若本只得點(diǎn)頭,眼神卻不由得飄向了父親堅甲上那倒映著的蒼白色天空——鋼鐵讓陰翳著的天空更加冰冷了。

  他們順利地走過了丘陵,穿過了叢林,最終在正午時分,趟過了小河——那道遠(yuǎn)遠(yuǎn)地環(huán)繞著燧石要塞的小河,今年的天氣有些干燥了,河水剛剛足夠沒過戰(zhàn)士們的腳腕。

  但是直到他們?nèi)吭竭^小河,都沒有哪怕一個敵人出來阻擋他們。

  特若本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出征,簡直就是一次輕松愉快的野外郊游,整個過程中,唯一的傷亡來自于一個倒霉的醉鬼——他用藏在甲胄中的烈酒灌醉了自己,然后搖搖晃晃地跌進(jìn)樹林,當(dāng)他的伙伴找到他時,他的半邊臉已經(jīng)被一條野狼啃爛了。

  他的目光很快就轉(zhuǎn)向了不遠(yuǎn)處的那座營寨,擁有五米高的寨墻(這對如同矮人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高度),用木頭構(gòu)成主體,一些黏性土壤附著其上用來加固,在邊緣處還特意設(shè)置了倒刺來提防可能的入侵者。

  “也有敵人在里面等待著?”矮人們想到,于是整理起陣型,舉著盾牌向著營寨進(jìn)發(fā)。

  但是里面并沒有弓箭射出,甚至沒有一個人。

  只能看出這座營地原本的住民撤退得很匆忙,營火里的木炭上還留著趨近于暗紅的光,平坦的地面上腳印凌亂,在一處用很好的油布搭建的營帳里,還搜出了幾袋小麥。

  特克林一腳踢開了那個正準(zhǔn)備晚餐準(zhǔn)備小麥粥的矮人,抓起一把麥粒放在鼻子下。

  似乎,沒毒。

  也許敵人真的已經(jīng)撤退了,他看著遠(yuǎn)處的那處壁壘,畢竟,他的對手看上去并不是什么敢于硬碰硬的人物。

  “原地駐扎?!碧乜肆执舐暤南逻_(dá)著命令,歡呼聲立刻如同火山般噴發(fā)出來,他滿意地看到在出發(fā)之前還在暗藏著不滿的人們也一起歡呼起來。

  如果不是軍隊中沒有攜帶著烈酒而特克林還保持著應(yīng)有的理智和謹(jǐn)慎,他們甚至還要專門為此舉行一個酒宴才會罷休。

  但是這群興奮的矮人還是一直興奮到很晚才睡去,他們唱歌,摔跤,用劍和錘子敲打著鎧甲來伴奏。

  接連兩個部落覆滅造成的陰霾已經(jīng)被一掃而空,而在他們得到這座營寨之后,更是由一桶冷水變化成了一桶烈酒,將他們的雄心燃燒了起來,還有什么比對手不戰(zhàn)而逃更能襯托他們的勇武的嗎?

  特若本坐在父親的營帳旁,雙眼漫無目的地掃視著天空,他心中的那份擔(dān)憂沒有因為一路的順利而減少,反而更加強(qiáng)烈了,他知道這是沒有緣由的,因為這座營地已經(jīng)被反反復(fù)復(fù)地檢查過了,既沒有隱秘的暗道,也沒有陰險的機(jī)關(guān),而四座大門也被哨兵牢牢地控制起來。

  這里是安全的,他在心里這樣告訴自己。但是還是揮之不去,他用手掌拔出了腰間的短劍,在不久之前,這只手接觸得最多的還是那些風(fēng)箱和添加煤炭的鏟子——他還沒有被允許去親手打造一件武器。

  起風(fēng)了,夜里的風(fēng)有些燥熱,那種暖意讓他繃緊的神經(jīng)都漸漸柔軟了下去。

  不對!

  怎么會燥熱!

  源自靈魂深處的驚悸如同銅鐘般在他的腦海中炸響。

  他立刻翻身而起。但是睜眼時卻沒有發(fā)現(xiàn)火光,熱量并非來自地面,而是從地下傳出,就像北地人們鋪置在墻壁中的暖水道。

  工匠之神在上,這里可不需要取暖。

  他沖進(jìn)了父親的營帳,搖晃起正在昏昏欲睡的父親。

  “特若本,怎么了?”年老的矮人疲憊地睜開了眼睛。

  “父親,快走,要不然就來不及了!”特若本一把將他的父親拽到了背上,然后向著帳篷外走去。

  “到底……”還沒等正處于困倦中的特克林問完,另一種聲音就代替特若本做出了回答。

  那是一種類似于雷電的聲音,不過要更加沉悶,這聲音并非從天空,而是從地下傳來的,伴隨著大塊飛濺的泥土和一股嗆人的味道。

  沙土迷住了特若本的雙眼,但是等他終于拭去了眼中的泥土,卻又下意識地想要閉上。

  因為他的眼前已是一片火焰的地獄。

  那些油布帳篷被從地底噴射出的火焰成片的引燃,就像是點(diǎn)燃了一片失去水分的秋葉,無數(shù)矮人從營帳之中驚慌地沖出,惶恐地握緊手中的武器,再不復(fù)白日的勇武。

  地面上已經(jīng)開始變得炙熱起來了,如同漸漸加溫的鐵板一樣。

  在東、南、北四個方向上的大門已經(jīng)燃成了一團(tuán)熾烈的火炬,所有矮人都在下意識地向著背離燧石要塞的西門沖去。

  “那是陷阱!”特若本扯著喉嚨喊道,但是混亂之中,這只曾經(jīng)鱗甲鮮明的軍隊已經(jīng)一片渙散,很多傳令官已經(jīng)不明不白地葬身火海,而其他人也已成驚弓之鳥。

  矮人們還在向著西門涌去,但是很快,第一批沖上去的人就倒在了地上,他們身上的鎧甲,尤其是鐵靴的部分,已經(jīng)成了發(fā)光的赤紅色。

  矮人們熟悉那色澤,那并非是血的顏色,而是鋼鐵被熔煉的色彩。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肉香味和慘嚎聲。

  “沖過去!”在最危險的時候,年老的特克林如同被驚怒的獅子一樣,狂嘯了起來,“踩著尸體,沖過去!”他命令著。

  常年的積威讓他的命令的到了執(zhí)行,一批批的矮人在他的命令下前進(jìn),然后倒下。

  空氣中充斥著焦糊味。

  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條跨越火海的橋。

  大批的矮人默默無言地,流著淚從橋上沖了過去,有些人甚至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特若本也走了過去,背著他的父親。

  他們一直跑,直到河邊,矮人們才停下腳步,然后紛紛向著水中撲去,用清涼的河水沖洗著身體。

  特若本這才將父親放下,伸手想要取水來整理父親那被燒焦半邊的胡須。

  然后,他就聽到了水流的聲音,像是大群的奔馬,也像天邊的落雷。

  他看到奔涌的水,裹挾著一條條的巨木,直沖而下。

  他看到在族中以勇武號稱的勇士,被巨木擊中,本來挺起的胸膛立刻塌陷下去。

  他死得如同那些永遠(yuǎn)地留在營寨中的人一樣,沒有半點(diǎn)勇武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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