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
一道黑影風一般的飛掠而至,一把扶住了差點倒地的長歡。
“千翼,”長歡看著來人笑了,“若不是我快死了,你是不是不準備出來?”
千翼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小郡主,對不起?!?p> 隨長歡來四方鏢局的,除了千陵千胥,還有四個護衛(wèi)在暗中跟著。長歡等人從前門進來,另外四人卻是從后門悄悄的溜了進去。因為前廳的斗爭,后院的防衛(wèi)弱了不少,他們倒是沒受到多大阻攔,很輕松的便找到了在柴房的千翼,把人救了出來。
之前長歡跟顧西戰(zhàn)斗的時候,千翼就已經(jīng)來了,不過一直都在門外偷看,并沒有進來。直到顧西使出最后那一劍,千翼才忍不住叫了出來。
比試結束了,但場中的氣氛卻更加緊張了。
周璇看著一身血跡的長歡,看著站在她身前的兩個護衛(wèi),看著扶著她的千翼,然后,又看了看屋頂——
剛剛,已經(jīng)有人把后院發(fā)生的一切告訴他了。
那四個護衛(wèi)救了人之后,在后院大鬧了一場,似乎還想燒了柴房。不過雨勢太大,火沒能起來。
不過,即便如此,今晚,他已經(jīng)輸了。
尤其是在長歡受傷,隱藏在暗處的千翼下意識的喊出來的那句“小郡主”之時,他就知道,不管顧西是否能贏,他都輸了。
自小,老閣主就教導他,實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關鍵的是,人心。
他留不住千翼,不管是人,還是人心。
其實,在見到千翼的那一刻,他就該知道是這個結果的。只是,終究有些不甘心罷了。
雨夜中,腳步聲踏著水聲,紛至沓來。
青云閣的殺手,四方鏢局的鏢師,已經(jīng)將這屋子圍了起來。
阿笙低聲問道:“公子,要動手嗎?”
他們?nèi)硕?,而那位小郡主已?jīng)受了傷,若動起手來,只要抓住了小郡主,不愁他們不投降。
周璇靜靜的看著那位小郡主,眼神探究,仿若在等待著什么。良久,他終于開口,道:“都退下?!?p> 阿笙一怔,不過,很快就低了頭,“是?!?p> 屋外,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離開。不過,如今這種情形,他們也不敢走太遠。
周璇道:“明姑娘勝了,自可帶人離開。阿笙,別讓人說我們青云閣不講信用?!?p> 阿笙道:“是。”
然后,抬眼看向一旁的張鏢頭,道:“張老板,煩請您送明姑娘離開?!?p> 張鏢頭躬身應是。
長歡扶著千翼的手站穩(wěn)了,前方千陵和千翼給她讓出一條路。她往前走了兩步,道:“多謝周公子?!?p> 周璇道:“明姑娘,貴府離家出走的孩子找到了,在下身邊也有一個孩子調(diào)皮走失了,不知明姑娘能否幫個忙?”
長歡一怔。
周璇淡淡道:“今夜雨大天涼,若是明姑娘在路上遇到了迷路的小孩子,還請照看一二,給他一個避雨的地方。”
長歡眨了眨眼,盯著他的眼睛看了會兒,點頭,“放心,我會的。”
***
夜已深,四方鏢局再次平靜下來。
周璇已經(jīng)睡下了,阿笙從公子的房間出來之后,看了看旁邊仍舊亮著燈光的房間,沿著長廊走過去,敲了敲門。
“進。”
聲音冷淡,不過,阿笙并不在意。
門沒有鎖,她推門進去——
房間內(nèi)燈火搖曳,顧西正赤著胳膊坐在床上,旁邊放著幾個瓷瓶,還有紗布。
阿笙走過去,拿起那幾個瓷瓶辨認了一番,給他傷藥。而此刻,她也終于明白,顧西在戰(zhàn)斗的時候,為何會一反常態(tài),對那小郡主手下留情了——
他身上的傷看著可怖,其實并不嚴重。
受傷的位置都是致命的地方,若是當真刺下去,普通人估計早就躺下了。但此刻那傷口都差了半寸,連血都流得不多。
阿笙很清楚,當時顧西并沒有躲避,也沒有防衛(wèi),這恰到好處的傷口,并不是他努力的結果,只可能是那小郡主故意的。
為什么呢?
阿笙道:“那個千翼在炎王府那么多年,或許那小郡主早就知道,青云閣的四大護法不同常人的體質(zhì)?!?p> 這傷口,對旁人來說或許是致命的,但對顧西來說,并沒有那么嚴重。這也是為何,他敢在戰(zhàn)斗中那般搏命的原因。
顧西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那處最嚴重的傷,若是當時那棲星木再往前一寸,即便是他,也是不好受的。
阿笙道:“那時你的劍也刺中了她的胸口,若是她再往前一步,先躺下的該是她?!?p> 顧西瞧了她一眼,道:“出去?!?p> 阿笙瞪眼,“你……”
她咬了咬唇,眼眶微紅,“你也要背叛公子嗎?”
顧西閉上了眼睛,沒理會她。
阿笙握緊了手中的瓷瓶,盯著他看了半晌,目光最后移到他身邊的那把劍上,舒了口氣,按下心中的不快,語氣放軟了些,道:“至少,等我?guī)湍惆褌谔幚硗炅?,你再趕我不遲?!?p> ***
三清客棧。
小郡主重傷回來,自是一番慌亂。
千胥給她把了脈,外傷倒是還好,主要是內(nèi)傷。最后那一劍,長歡雖然擋住了,但還是吃了不少苦頭。
不過,千胥最擔心的還是她胸口上的傷,若是太過嚴重,他身上的外傷藥或許不管用,得重新配些才行。而且,傷口太深的話,一個不小心便會感染,倒時就不好辦了。
他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說了出來,道:“小郡主,能讓屬下看看您……胸口上的傷嗎?”
長歡眨了眨眼,見他那般扭捏的模樣,倒是笑了,伸手按在領口的位置,道:“沒事,我這里沒有受傷?!?p> 千胥眼中露出幾分疑惑,顯然是不信的。
長歡從領口里取出那枚血焰玉的吊墜,道:“它幫我擋了一劍?!?p> ——那血焰玉上還有血跡,這東西不愧是神物,竟然連靈劍的致命一擊都能這般輕松擋下。
小茶見著血跡卻是一驚,“我來看看?!?p> 經(jīng)過小茶確認,長歡的胸口的確沒什么明顯的傷痕。千胥放下心來,留下兩瓶外傷藥,剛出門,就見到冒著雨趕回來的千翼——
千胥回來便開了內(nèi)傷藥,千翼自告奮勇的拿了方子去藥鋪里抓藥。
千胥接過藥,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房間,道:“小茶正在給小郡主上藥,你等會兒再進去?!?p> 千翼撓了撓腦袋,點頭,卻也沒離開,就在門口站著。
房間里,小茶一邊上藥,一邊流著眼淚,問道:“疼不疼?”
長歡哼哼道:“疼。”
小茶的眼淚流得更快了,跟下雨似的。
長歡輕嘶一聲,道:“哎呦,小茶姐姐,你的眼淚落在傷口上了,疼死了?!?p> “對不起。”小茶趕緊擦了擦眼淚,忍著眼淚,紅著眼眶,專心給她上藥,一邊道:“都是千翼不好,害小郡主受傷。”
長歡點頭,“是啊。小茶,你說我們該怎么罰他才好呢?”
——門外的千翼幾乎趴在了門縫上,豎起了耳朵……
小茶冷哼一聲,道:“罰他三天不許吃飯。”
——千翼苦了一張臉。
長歡笑了,道:“三天不吃飯啊,會餓死的?!?p> ——千翼咧嘴,還是小郡主疼我。
小茶皺了皺眉,有些猶豫,道:“那,一天?”
長歡笑得更歡了,不過,有些太用力了,不小心碰到了傷口,又嘶嘶的喊著疼。
——千翼嘆氣,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