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籠罩在整座戰(zhàn)爭堡壘,給白日生機勃勃的都市,添加了一抹寧靜。
然而,在某一座極其奢華的大型別墅內(nèi),卻是顯得格格不入。
一陣陣凄慘的尖叫聲,不斷彷徨在別墅上空。守衛(wèi)在別墅四周的士兵,仿佛一絲都沒有聽到似的,筆直的站立在正門之前。
令人奇怪的是,守衛(wèi)在別墅的士兵,雖然人數(shù)多,但全部徘徊在前門四周,巡邏范圍從不涉及后院。
“告訴李隊,該換班了?!?p> 夜幕的降臨,伴隨的也是工作的交替。一名身著軍服的男子,帶著二十來人,手持武器,面無表情地走入正門,細聲跟著門口的士兵說道。
不一會兒,原本守護在院落前門的人馬,整齊地從正門進行任務接替。
“再告誡一下你的人,千萬別碰雷神網(wǎng)?!北环Q為‘李隊’的男子,在最后交接時,輕聲說道。
站在他面前的軍服男子,表情很是沉重。
“又有人不小心靠近了三米禁區(qū)了?”
前者輕嘆一口氣,點了點頭。
軍服男子沉默不語,視線凝重地瞥向后院方向。那里,一張巨大的鐵絲網(wǎng),覆蓋了整個別墅天空及后院。在夜幕之中,這網(wǎng)上的一道道電弧不斷跳躍閃爍著,猶如一條條藍色的電龍躍動著。
而在這片鐵絲網(wǎng)陷入的地面周圍,只有一片焦色,滿眼望去,五米之內(nèi)的均寸草不生,哪怕是身為絕緣體的大地,也是一片焦意。
雷神網(wǎng),這就是這張網(wǎng)的名字。與整個戰(zhàn)爭堡壘的終端電力系統(tǒng)相連,充斥著百萬億兆的電壓和電流,無論是人或物,只要靠近雷神網(wǎng)三米之內(nèi),均會化為灰燼。
可怕的破壞力,帶來的也是絕對的防御力。百萬億兆的電流守護,任何攻擊都會直接無效,是保護堡壘高層的絕對防御。
既然是保護高層的有效防御手段,身為后勤部部長的羅斯自然也不例外。
前面一隊攜持重武器的巡邏隊,籠罩在后院及上空的雷神網(wǎng),幾乎代表著他的絕對安全。
只不過,就是苦了一直巡邏的士兵了。
一個不小心,擦到了雷神網(wǎng)的絕對禁區(qū),就是死路一條,然而他們的巡邏路徑又是貼著雷神網(wǎng)設計的,每天的任務若是一個不小心,就是一個‘死’字。
“哎……節(jié)哀吧?!避姺凶优牧伺那胺降哪凶?,輕嘆道。再怎么說,他們在戰(zhàn)爭堡壘的地位,已經(jīng)算中層了,比起那些每日被當做苦力,隨時都會喪命的貧民來說,要好得多。
在兩隊人馬交替之后。
軍服男子抬起頭,看向別墅方向,聽著里面的凄慘叫聲愈來愈虛弱,他擺了擺手,嘆聲朝后邊的屬下吩咐道。
“去準備一個擔架,隨時待命?!?p> 前一個女子堅持到了半夜,而聽這婦人的聲音似乎比前者更虛更弱。
在他眼里,能讓他們帶出來的,也僅有已死之人,而婦人已和其無異。
別墅內(nèi)部。
……
“哈哈哈,你倒是再喊啊,再叫啊,求我啊,老子就喜歡折磨你這種賤民,哈哈哈……”羅斯坐在一座高高的虎皮沙發(fā)上,瞧著二郎腿,殘忍著看著下方。
他的手中,一根滿是荊棘的鞭子,倒鉤密布的表皮,即便是在空氣中,都顯得陰森無比。
時不時地一鞭子落到婦人的身上,帶起一條皮肉。
婦人被懸吊在離地半米處,身上凄慘無比,全身上下可以說是體無完膚,沒有一處是完整的。鮮血順著那一塊塊肉綻的身體,滑落在地面上。
啪!
又是一記鞭子響聲。
“看看你那賤樣,讓你把我父親雙規(guī)了……啪……讓你害得我這些年只能一個人活…………”
啪!
啪!
……
伴隨著一陣陣的辱罵和鞭打,婦人只剩下了那空洞的瞳孔,低著頭無神地望著那被擦得“噌噌亮”的地板。
“你別想著今天有人能救你,就算是有,也早就被外面的雷神網(wǎng)給轟成焦炭,骨灰不存,你就認命吧……哈哈。”
打了一會兒,或許是打累了,羅斯氣喘吁吁地拉著婦人的頭發(fā),輕蔑地朝她臉上吐了口口水。婦人只是冷冷地盯著他,無動于衷。
他的眼里,賤民的命和老鼠一樣,不僅賤而且不值錢,無論他怎么玩怎么虐,對方還會發(fā)出如同嗚嗚叫聲,簡直動聽至極。
而至于死人有什么后果嘛,其實無所謂了啊,這一片有他老爸護著,誰敢來管他的事情。只要他呆在別墅里,又有雷神網(wǎng)的保護,誰能奈何的了他呢!
“哈哈……就喜歡你這種眼神,你再怎么瞪老子詛咒老子,老子今天也不會死……哈哈……”羅斯狂妄的大笑,回蕩在這奢華的大廳內(nèi)。
抬起腳來,便是一腳踹在婦人身上。
啪!
電閘切斷的聲音。
原本明亮的大廳忽然暗了下來。燈光在這一刻,徹底化為了黑暗的空洞。
“怎么回事!”羅斯停下動作,疑惑地看向窗外。
他認得出來,這是斷電的征兆??伤奈葑佑质侵蓖ɡ咨窬W(wǎng)的電力系統(tǒng),又怎么會發(fā)生斷電這種事呢。
不僅僅是他的別墅,此時此刻,整個戰(zhàn)爭堡壘都黯了下來。
無數(shù)的電燈,在空港懸停充電的飛艇,行駛在半空的懸浮電車,此時此刻都停止了工作。燈火通明的不夜城,在這一刻皆盡化為黑暗。
伴隨著的這片黑暗的,還有無盡的警報聲。
“怎么回事!堡壘的電力系統(tǒng)為什么會出問題!當時不是說絕無可能嗎!”
堡壘內(nèi)幾位的大佬手臂一揮,第一時間下達了命令。
“迅速聯(lián)系電力局,了解一下是怎么個情況?!?p> 供電系統(tǒng)的失效,可不僅僅是電力局的問題,這可關系到整個戰(zhàn)爭堡壘的戰(zhàn)略部署。一些正在進行的重要實驗會因為斷電而毀于一旦,結(jié)界周邊所有的部署戰(zhàn)略武器暫時失去作用,甚至連雷達探測都成了奢望。
斷了電的戰(zhàn)爭堡壘就跟手無縛雞之力的瞎子,對外毫無反抗能力。
這可不僅僅是內(nèi)部的事情,更已經(jīng)上升到整個戰(zhàn)爭堡壘的安全層次。
某個樣式奇怪的建筑中,本來代表著電流中樞的巨型電棒,此時卻是安靜地豎在那里,毫無反應可言。
在他的下方,無數(shù)的運輸車,密集的人流急急忙忙涌動,前一刻還井然有序的工作所在瞬間變陷入了忙碌狀態(tài)。
“給我查!好好地給我查!”
電棒的不遠處,某個老人手掌猛的拍在木桌之上,面色鐵青,對著下方的一個個管理人員怒目而視。任誰都能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有多差!
……
“迅速組織人手,盡快查明供電失效的緣由。”
某座輝煌有致的政府樓內(nèi),伴隨著一聲蒼勁有力的渾厚聲音,數(shù)千部大小不一的飛行艦艇,從幾個大型軍事基地起飛,往城市四周擴散出去。
“能在瞬間便切斷整個城市的電力中樞,絕非是一件正常事,讓圣者也一起參與進去,全力配合調(diào)查?!?p> 紅藍色的燈光,漸漸籠罩全城。
無數(shù)的警車,喧鬧的鳴笛,望著天空中這讓呆在住所中的休憩人紛紛為之動容。他們明白,身為最堅固防御建筑的戰(zhàn)爭堡壘,絕不會這般容易出事。如今發(fā)生了斷電這樣的大事,那可怕的動靜絕對會席卷整個堡壘。
“嗯……嗯……”
戰(zhàn)爭堡壘的最高塔,世界燈塔。
一處撗出來、少說有千米高的電韋之上,竟然坐著一位身著長裙的少女,口中哼著小曲兒,雙手撐著兩邊的電韋,纖細的白腿在裙下若有若現(xiàn),悠悠蕩著。
雖然少女長得挺玲瓏可愛的,但此時此刻,她的神情卻不是如她口中所哼的歌曲那樣愉快。
“無聊死啦!真是的,這種日子還要來受罪!有天之鎖在,又能有什么事啊!”
很顯然,少女對她手中的這份工作不是很滿意。
纖細的小腳不滿地一剁,腳下的電韋竟然如豆腐般直接斷裂,并墜落下去。然而少女卻渾然不在意似的,小腳懸空而立,繼續(xù)哼著歌,不知在想些什么。
無聊之后,還是無聊,而不會因為一截電韋斷了而變得不無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原本燈火通明的城市,突然黯淡了。
以某一區(qū)域為中心,斷電帶來的黑暗呈圓圈擴散出去,僅僅在數(shù)秒鐘之內(nèi),整個城市便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城市黯淡了,可少女的美眸卻是發(fā)出一道精光,陡然亮了起來,那種興奮的眼神仿佛整個世界都亮了。
望著下方的城市,捕捉到那一絲常人看不到的異樣,少女的俏臉仿佛綻開了花朵的燦爛,嘴角的弧度有說不出的韻味。
“東七區(qū),有趣!”
下一刻,腳步一踩,躍出半空。
少女的身姿瞬間分化成無數(shù)的蝙蝠,消失在冷風之中,集體涌向某一個方向,隱匿在黑暗的夜幕之中。
這幅景象之下,任誰見了都會倒吸一口涼氣,誰能想到,這般可愛的少女,行蹤竟這般詭異,能化為蝙蝠,捕捉不到一絲軌跡。
……
此時此刻,那座失去了雷神網(wǎng)保護的奢華大別墅內(nèi)。
羅斯正瞪大著自己眼眸,緊緊盯著從墻角處漸漸走進的陰影,雙腿不斷得發(fā)抖著。
“你是……你是誰!”
羅斯不笨,相反他還很聰明。
從聽到墻角的突然轟塌聲,他的心就咯噔一下,暗叫一聲不好!
突然的斷電,雷神網(wǎng)的失效。
種種跡象表明,他……已經(jīng)被一名超級強者給盯上了!
而門口的守衛(wèi)在沒有他命令的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擅自進來的,無論里面?zhèn)鱽砹耸裁磩屿o。這是他以前自己下達過的死命令。
冷靜地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心中的不安,羅斯緩緩說道。
“能讓雷神網(wǎng)失效,光這份實力,我羅斯佩服。閣下今日以來,看來是已經(jīng)蓄謀已久,若是沒有什么大的籌碼,閣下絕對不會改變主意?!?p>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閣下一定是平日里看不慣我的行徑,所以才會選擇出手?!?p> “我羅斯平日里做的壞事雖然多,但現(xiàn)在也有些醒悟。若是閣下今日放我一馬,我羅斯可以對天發(fā)誓,會將這后勤部部長的職位想讓與你,不但沒人會追究今日之事,反而以后您可以親自處理那些您認為不公正的事情。您……能救下更多的人,而我……回家過我的太平日子,彼此不再追究?!?p> 羅斯講到后面,冷靜漸漸徹底取代了懼意,用手指指了指黑影,又指了指自己,微笑道。
“這筆交易,與你……與我,都是雙贏。您看怎么樣?!?p> 這幅模樣,這樣的姿態(tài),這樣的冷靜,連羅斯自己都覺得,以前不去做演員真是可惜了。
只是,當黑影漸漸走進,透過天花板上的窟窿,世界樹上的柔光緩緩灑落到來者的身上。
漸漸地……腳踝……身體……
最后,在羅斯吃驚的神情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出現(xiàn)在了柔光之下。
莫天微笑著走近,望著吃驚地說不出話來的羅斯,緩緩抬起手臂。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只是聽說你不會死,所以就來驗證一下?!?p> 不等羅斯再說話,伴隨著一陣澎湃的拳風,他的身子徑直倒了下去,砸到地上發(fā)出重重的沉悶聲。
似乎對于自己的死很不甘心,那一雙瞪大的眼眸,對著莫天怒目而視,久久不能閉上。而在他的胸前,赫然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大洞,透過大洞直接能看到光滑的大理石地板。
莫天依舊保持著那抹微笑,那只穿過羅斯胸膛的手緩緩放下。
然而奇怪的是,這只本該鮮血淋漓的手臂,卻在垂下后便如同自由落體運動般滴到地上,一點沒有留在手臂上。
莫天的身后,拿到被懸掛起來、近乎奄奄一息的婦人,神情虛弱,似乎都不能撐過一個時辰。然而她在目睹了莫天殺人的全過程后,身體卻在一瞬間有力起來,吊著她的那根繩索也顫抖起來。
“哎……夫人,我還是來晚了……”
莫天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迅速將后方的這位婦人給放了下來,檢查了一下后者的傷勢,他的臉色很難看。
然而,聽到了莫天的話語,婦人的眼神卻依舊是充滿著感激,溫柔的目光中似乎帶著一些解脫。
“夫人,你再撐一下,馬上給你治療?!备惺艿綃D人的傷勢不能再拖了,莫天毫不猶豫地想將其背到身上。
“放我下來……”然而,婦人在莫天的背后,響起了一聲虛弱的聲音。
那涂滿鮮血的臉頰上不知何時起留下了兩道清淚,在深紅的血膚下,看起來更像是血淚般。
“我明白我自己的情況,已經(jīng)撐不過今晚了。”
婦人凝視著他,血淚緩緩從兩頰流下,滴落在地上,但這份痛苦之中,多了一份解脫的欣然。
“夫人,你放心,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p> 莫天低沉著嗓音,勸說道。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帶這位曾經(jīng)的恩人離開。
聽到莫天的話,婦女滿臉鮮血的臉頰卻是搖了一搖,皮開肉綻的嘴角露出一抹‘美麗’到極致的笑容。
“夠了……已經(jīng)夠了,我這輩子已經(jīng)活得夠久了,是時候解脫了?!?p> 莫天還想說什么,道:“夫人……”
“孩子你應……咳咳……應該明白,我在這里的用處,會比離開這里,要大得多,況且,這戰(zhàn)爭堡壘中,我得罪的可不僅是羅倫一個?!?p> 婦人的神色就仿佛是她的母親,安然而慈祥地笑著說道。
“不用說了,我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p> 婦人美麗的眸子中,露出對自己孩子的思念,充斥著溫柔到極致的母愛,溫暖而愜意。
“只不過,我的孩子……拜托了……”
說話間,她的雙眸緩緩閉了起來,手慢慢垂了下來。
垂得那么緩慢。
那么寧靜。
就仿佛一位美人睡著了……
睡得是那么得香。
莫天沉默了,靜靜地將婦人揉在懷中,幽邃的眼神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兩行淚水,在不經(jīng)意間,從眼角流了下來。
半響之后,沙啞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夫人,你放心,這陰暗的戰(zhàn)爭堡壘,是時候該清洗一遍了?!?p> 背影漸漸沒入那道黑暗之中,消失于深邃之間。
夜色驀驀,重歸于一片寂靜。任憑外面警報聲四溢,房間里卻只有一位母親對于自己女兒的無限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