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他他拉將軍府送上帖子,說是賞蘭花。吳扎庫氏閑著沒事做,就應了。
若安聽說后,立馬去找吳扎庫氏。
“額娘,聽說他他拉家的蘭花開了請您去賞呢?!比舭矞惖絽窃鷰焓仙磉吶鰦?。
“是聽雪告訴你的?”吳扎庫氏笑了,“你又想逃掉今日的刺繡了對不對?”
“額娘~”被拆穿了小心思,若安不好意思地訕笑,討好道,“若安這幾天每天都在府里不出門,都快要發(fā)霉了,額娘您就把女兒帶出去曬曬太陽吧?!?p> “你想曬太陽還不容易,讓溪竹給你再院子里擺個矮榻,你坐在那使勁曬?!眳窃鷰焓瞎室庹f,“聽小錢子說,前幾天你還許了永壁一個荷包?這幾天你不出門,正好把荷包繡了?!?p> “額娘,咱們要勞逸結(jié)合啊,不能老是把女兒關(guān)在府里,會把女兒悶出病來的。”若安嘟嘴,“女兒可聽說了,塞婭也會去的。女兒可是好久沒見過塞婭了,您不是讓女兒多和塞婭親近嗎?”
“我讓你親近塞婭是想讓你多學學塞婭的乖巧,你看誰家姑娘和你一樣,跟個皮猴兒似的。”吳扎庫氏抱怨道,“結(jié)果你沒乖巧到哪去,塞婭倒是被你帶壞了。上次宜親王福晉還和我抱怨,塞婭和你玩的,性子野了不少呢。”
“額娘胡說,宜親王福晉分明是夸我活潑可愛?!比舭部棺h道,“我聽見了?!?p> “福晉,您就別逗公主了,看把公主給急的?!崩顙邒咝Φ?,“公主這些日子的確悶了些,不如就讓公主去吧,散散心也好?!?p> “就是嘛,李嬤嬤最好了?!比舭惨娪袔褪?,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就你向著她?!眳窃鷰焓闲αR,“她這么皮,都是你給慣得。”
“那是福晉您寵著奴婢,奴婢才敢放肆的?!崩顙邒咝Σ[瞇的,“您不好意思太寵著公主,可不就寵著奴婢了嗎。”
“那我是借了你的名頭,還得賞你點東西了?”
“奴婢謝福晉賞?!崩顙邒唔槃莞I碇x賞。
“你個老貨!”吳扎庫氏指著李嬤嬤笑,“看來我不賞你還是我的不對了。聽雪,去把前些時候內(nèi)務府送過來的那對金簪賞給李嬤嬤,算是我借了她名頭的謝禮?!?p> “是,福晉?!甭犙┬χ桓I恚鋈チ?。
“額娘,您就帶我去吧,好不好嘛?”若安扭來扭去。
“李嬤嬤都這么說了,我還能不應?”吳扎庫氏笑道。
“嘻嘻。我就知道李嬤嬤最好了?!比舭驳昧俗约合胍拇鸢?,開心的笑了起來。
“就李嬤嬤好,難道額娘就不好了?”吳扎庫氏笑問。
“額娘最最最好了?!比舭灿懞玫馈?p> “若安說誰最好了?”弘晝從外面回來了。
“爺回來了,”吳扎庫氏迎了上去,“我在逗若安玩兒呢。”
“哦?”弘晝聽了很感興趣,“說出來叫爺也樂樂?!?p> “阿瑪!”若安不開心了,“您怎么可以這樣!”
“若安不想學刺繡,正耍賴呢?!眳窃鷰焓嫌H自為弘晝奉茶,“爺快管管她。”
“阿瑪,咱們是滿洲兒女,騎射功夫好就行了,學什么刺繡嘛?!比舭步妻q道,“漢人女子才學刺繡呢,女兒又不指著這個賺錢養(yǎng)家,負責貌美如花就好了嘛?!?p> “什么賺錢養(yǎng)家,貌美如花的?!焙霑兛扌Σ坏?,“你這又是什么謬論?!?p> “本來嘛,‘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們在家貌美如花,阿瑪兄弟在外掙得榮耀啊。”若安越說越順溜,“有那學刺繡的時間女兒不如去跟著哥哥學學四書五經(jīng),《史記》,《資治通鑒》什么的,那多長見識。咱們滿人家的女兒能文能武,可不比漢子們差??蓜e學漢人的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把好端端的女兒家都弄成什么樣了?我看那是漢人害怕女子見識多了,就像武則天那樣反壓在他們頭上,讓他們沒面子。哼?!?p> “呦,看來我們?nèi)舭策€是個才女啊?!焙霑儞嵴拼笮?,“罷,我若是還要你學刺繡,還對不起你這番理論了。我做主,從今天起,你不必再學刺繡了,以后你就讓永壁教你吧。若你真的想學,我跟皇上提提看能不能把你送進上書房?!?p> “爺,不可??!”吳扎庫氏大驚失色,連忙道,“上書房乃皇子皇孫們的讀書之地,出入皆是男子,若安一個女兒家如何能去?這名聲還要不要了?上書房須得卯入申出,若安哪里吃得了這個苦?爺,三思?。 ?p> 弘晝拜拜手,示意吳扎庫氏不要激動,對若安說:“不過,阿瑪很傷心啊。若安,你給哥哥繡荷包,就不給阿瑪繡一個?唔,若安不喜歡阿瑪了,阿瑪好傷心……”
“阿瑪!”若安無奈,自己的阿瑪也真是,雖說荒唐是裝出來給乾隆看的,但他也太隨便了點吧?瞧瞧他現(xiàn)在的樣子,哪里有點一個鐵帽子親王的樣子啊。
“若安不疼我了,我好傷心啊,明日我就死了,若安記得給阿瑪燒個荷包啊,要不然阿瑪會很傷心的……”弘晝假哭。
“好了阿瑪,你別哭了,我繡還不行嗎?”若安看弘晝越哭越起勁,大有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架勢,只好答應了弘晝的無理要求。
“那額娘呢?”吳扎庫氏也舉起帕子,準備一旦若安不配合就向弘晝學習。
“額娘也有,額娘也有?!比舭策B忙答道,舉手投降。
“永瑸呢?”雖然弘晝說若安不必再學刺繡了,但吳扎庫氏不準備如此輕易地放過若安。
“永瑸自然是少不了的?!比舭才聟窃鷰焓显賳柣噬咸笥袥]有,連忙道,“不知道哥哥現(xiàn)在回來了沒,我去看看?!闭f完,若安迅速溜走。
“永壁申時才下學,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呢?!眳窃鷰焓闲σ饕鞯乩∪舭?,“你這么著急,是要上哪去?”
“哪有,若安是想念哥哥了,想要在門口等,快一點見到哥哥啊?!比舭矎娦?,后悔剛剛為什么不再快一點溜。
“那就好。”吳扎庫氏像是看不見若安的勉強似的,“你是皇上的養(yǎng)女,這荷包也不能少了?!?p> “額娘放心,皇阿瑪,皇額娘,皇瑪嬤的荷包我都包了?!比舭簿椭雷约簺]那么容易過關(guān),垂頭喪氣道。
“還有蘭馨格格和……”吳扎庫氏自顧自說著,卻看見悄悄溜走的若安,“你去哪啊,若安?”
“我去看看哥哥回來了沒……”若安見自己暴露了,干脆提著裙角跑了。
“這孩子”吳扎庫氏笑了,“爺這招不錯,終于能讓她乖乖繡荷包了?!?p> “爺剛才是認真的,”弘晝認真地看著吳扎庫氏,“若安日后不必再學刺繡了。她說得不錯,咱們滿人為什么要學漢人那一套呢?就像若安說得,漢人把女人限制在內(nèi)宅,讓女人見識短淺,就是怕再出一個武則天?!?p> “爺……”吳扎庫氏大吃一驚,沒想到弘晝會贊同若安的那番謬論。
“你平時和各家福晉夫人來往,你覺得漢人女子和我們滿家女子相較,如何?”弘晝反問。
“這個……”吳扎庫氏想了想,“爺說得不錯,漢人女子都裹小腳,喜好斤斤計較,滿身的小家子氣,我們十分看不上?!?p> “是啊,漢人女子沒見識,小家子氣,那么在她們的教養(yǎng)下長大的兒女呢?”弘晝又問。
“這……”吳扎庫氏語塞。
“若安所言看似胡鬧,卻也字字珠璣。此女聰慧過人,見識長遠,又懂得藏拙自保。這孩子重情重義,看重愛新覺羅家的臉面,心里裝的是大清江山,心懷天下。這一點,幾乎把我八旗好男兒都比了下去?!焙霑冄壑袧M是贊嘆,“若為男子,生當位極人臣,死當名垂青史。若為男子,應是我大清之福。只可惜,錯生女兒身?!?p> “爺……”吳扎庫氏有些無措,她沒想到弘晝居然這么高看若安。
“不過,若安身為女子,也是我王府之幸?!焙霑兌趨窃鷰焓系?,“若安看似只會撒嬌弄癡,實際上極有主見,你也無需太過擔心。也正因為她是女子,皇兄不會疑心她,說不定她能做些什么呢?!焙霑冇行┢诖?“日后她若是要做什么,你也別太阻止她,橫豎她有整個王府撐腰,不怕什么的?!?p> 說著,弘晝突然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自己會有這么一個女兒,自己就不會那么早放棄爭位了。若是自己……就可以給自家女兒一個廣闊的舞臺,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時時在意,步步小心,生怕一個不慎,連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