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云下到暗道,暗道里光線幽暗,空氣卻十分新鮮,可見這里一定有別的通風(fēng)口,墻上的油燈忽閃忽閃的,但不影響目力,暗道盡頭有一扇門,門是關(guān)著的,難道萬大老板就在那里嗎?
龍飛云走到門前,舉起手輕輕的敲了敲門,好像他不是在追人而是到朋友家去玩一樣客氣!
門內(nèi)傳來萬大老板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慌張,一點(diǎn)也沒有剛剛逃命時的慌亂,反倒異常的平靜:“既已到此,不妨就進(jìn)來吧!”
龍飛云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門后是一個石室,萬大老板坐在一把椅子上,指著另外的一把椅子示意龍飛云坐,龍飛云也不推辭坐了下來,二人面前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酒壺和一個酒杯,兩人沉默不語。
些許,萬大老板咳嗽了一聲道:“這里是我的寶庫,你是第一個進(jìn)來的外人,也會是最后一個!”
龍飛云眼睛亮了一下微微一笑道:“為什么這么說?”
萬大老板道:“因?yàn)槟阄叶耍挥幸蝗四軓倪@里走出去?!?p> 龍飛云微微一笑道:“和你認(rèn)識了這么久,始終不知你的輕功原來這么好,既然萬兄想賜教,小弟也只好應(yīng)戰(zhàn)了!”
萬大老板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出去我會留在這里!”
龍飛云有些不解的問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萬大老板答非所問的道:“今天如果南宮傲雪不及時趕到,贏的一定是我們對嗎?”
龍飛云笑道:“那也未必,勝負(fù)五五之?dāng)?shù),但我相信贏的一定會是我們,因?yàn)樽怨判安粍僬?”
萬大老板看了龍飛云一眼道:“也許你是對的,不過我還是有些好奇,你是何時通知的南宮傲雪呢?”
龍飛云道:“我去找陸鎮(zhèn)遠(yuǎn)的路上,讓一個趕集的商人給他捎的口信,因?yàn)槟菚r你們并未派人跟著我對嗎!”
萬大老板嘆了口氣道:“我們的確疏忽了,那時都在想如何殺了陸鎮(zhèn)遠(yuǎn),而又不讓你懷疑上我們,可我還有一個疑問,就憑三分道人的死,完全可以說是李大眼珠子干的,你為什么會懷疑到我?”
龍飛云笑了笑道:“因?yàn)槟阃藘蓚€人!”
萬大老板反問道:“哪兩個人?”
龍飛云道:“廚王味母!”
萬大老板道:“可是他們死之前提到我的名字了!”
龍飛云道:“沒有!”
萬大老板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是我的?”
龍飛云道:“你殺了聶千愁他們后,發(fā)現(xiàn)還有別人,你就想滅口,可到了他們夫婦的住處,發(fā)現(xiàn)他們到了客棧,他們夫婦剛想講出你的名字,就被你和三分道人滅了口,對吧!”
萬大老板道:“既如此你又如何會懷疑我的呢?”
龍飛云笑道:“有一件事一開始我也想不通?!?p> 萬大老板道:“什么事!”
龍飛云道:“那就是關(guān)外什么人,能讓廚王味母如此害怕,連仇都不想報了,而要假手于我呢?”
萬大老板拿起酒壺倒了杯酒,一飲而盡反問道:“什么人?”
龍飛云道:“我想了想,只有兩個人!”
萬大老板道:“哪兩個?”
龍飛云指了一下萬大老板道:“一個是你,一個是南宮傲雪!可最讓我起疑的就是你!”
萬大老板問道:“為什么最可疑的是我,而不是南宮傲雪呢?”
龍飛云道:“因?yàn)槟闾珢坼X了!”
萬大老板的臉抽搐了一下,“呵呵”一笑道:“你錯了,這次不是為了錢!”
龍飛云楞了一下道:“那是為了什么?”
萬大老板苦笑了一下道:“因?yàn)槲业拿孛?”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并且不想被別人知道,有些人喜歡打聽別人的秘密,打聽到了四處去說,實(shí)在令人反感!究竟萬大老板的秘密是什么?
龍飛云苦笑了一下道:“無論為了什么你都不該這樣做的!”
萬大老板拿起了酒壺,又倒了一杯酒干掉,聲音有些憂傷的道:“你看看這石室內(nèi)的黃金珠寶,我并不缺,不是為了這個秘密我又怎會如此呢!”
室內(nèi)除了他們坐的地方,其他地方放滿了黃金珠寶,有綠的猶如一汪清泉般的翡翠,有紅的好似要滴血的雞血石,有有如天上星星般的波斯寶石,有盛唐時的唐三彩,無一不是珍品,當(dāng)然最多的是黃金,在室內(nèi)的燈光下,紅的綠的黃的交相輝映,發(fā)出誘人的光芒!無論誰在這里,心中也不會平靜,龍飛云也是人,他心內(nèi)也不平靜。龍飛云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萬大老板苦笑道:“你一定覺得我這么做不值得對么?你知道萬鶴山莊有多少年了么?”
龍飛云道:“萬鶴山莊為令曾祖所創(chuàng),已歷百年,江湖上有誰不知呢?”
萬大老板道:“萬鶴山莊在我手里三十幾年,無論是財富還是聲望在江湖上都已遠(yuǎn)超曾祖,可卻要?dú)г谖业氖掷锪?”
龍飛云發(fā)現(xiàn)萬大老板的臉色不對,急道:“你的酒有問題!”
萬大老板一點(diǎn)也不吃驚,苦笑道:“我知道,自從參與了這件事,我就早已在這里備好了毒酒,我引你到此,就是想把這個秘密說給你聽,然后我就可以離去了,也省的別人用它來要挾我了!”
龍飛云道:“你本不必死的,這件事已死了太多人!”
萬大老板道:“我們還是朋友嗎?”
龍飛云毫不猶豫的道:“當(dāng)然,你即使做錯了事,你也還是我的朋友!”
萬大老板眼中已泛淚光,問道:“那好,你知道什么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嗎?”
龍飛云不知如何回答,萬大老板又道:“對于一個人什么又是最重要的呢?”
龍飛云更不知如何去回答了,因?yàn)檫@本就沒有答案。
每個人對一件事的看法都會不同,問一百個人會有一百種答案,問一千個人會有一千種答案,問一萬個人會有一萬種答案,打個比方,你覺得錢重要,他又覺得權(quán)利重要,你又無法說任何人是錯的!
萬大老板的額頭豆大的汗珠流了下來,拿起酒壺倒酒的手已有些顫抖,想是酒中的毒藥已經(jīng)開始發(fā)作了吧!萬大老板看了龍飛云一眼道:“你知道我從不缺女人,可我并無子嗣,年輕時練武受傷,我已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這就是我的秘密,有人用此要挾于我,我又怎能讓萬鶴山莊百年的名聲壞在我的手里!所以我必須死,相信沒人會對一個死人在做出威脅了吧!”
龍飛云看著仿似一下老了十幾歲的萬大老板,心里一陣酸楚,明白了萬大老板的心意,萬大老板不能生育,便把萬鶴山莊的名聲當(dāng)成了自己的孩子,江湖上如果知道此事,一個不能稱之為男人的男人,萬大老板幾十年的心血都會毀于一旦,因?yàn)橛袝r人的嘴里說出的話比殺人的刀更加要人命!
萬大老板整個人此時都在發(fā)抖,對龍飛云道:“你可以走了!我的藥力發(fā)作了,你一出去我就會點(diǎn)燃暗道里的火藥,我會和這些東西一起埋在地下!”
龍飛云道:“你既不是主謀,又何必呢?他到底是誰?”
萬大老板道:“謝謝你,你還把我當(dāng)做朋友,走時挑幾樣?xùn)|西吧,做個紀(jì)念也不枉了朋友一場!至于他是誰?我告訴你,你也未必信,即使你相信,可你也沒有證據(jù)的還是算了吧!”
龍飛云道:“人做了錯事必須接受懲罰,這是天理,也是公道,更是人心!”
當(dāng)龍飛云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時,他真的驚住了,與其說是驚住了,還不如說是他真的不愿意相信是那個人吧!
龍飛云走時只拿走了桌上的半壺毒酒,他出來后站在萬大老板的臥房外的院子里,抬頭望著天空不發(fā)一語,心里卻早已翻江倒海:怎么可能會是那個人呢!
可萬大老板已沒有必要再騙他了!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身后巨大的爆炸聲把他拉回到了現(xiàn)實(shí),漫天灰塵中萬大老板的臥房已不復(f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