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逐浪風(fēng)雨急,
花謝無蹤嘆別離,
多少豪杰英雄士,
甘灑熱血鑄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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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夜的大雨,天空仿佛被水洗過般湛藍(lán),萬里之內(nèi)沒有一朵云彩,朝陽更如紅寶石般灑下萬道光芒,令微涼的風(fēng)中帶著一絲絲暖意,沉靜了一夜的大地此即處處透著勃勃生機,段家院子因雨而滯留在此的那些南來北往的客商,更是如雨后春筍般出現(xiàn)在街頭,一時間街道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處處可聞駿馬嘶鳴車輪碾壓青石路發(fā)出的迅急之聲,一副繁忙嘈雜之景象!
龍飛云與風(fēng)無雙他們二人扮做一對面貌丑陋的小夫妻,在長街上四處閑逛,耳中盡聞些南腔北調(diào)的語聲,眼中盡是馬車疾馳而去帶起的煙塵,卻絲毫沒有半點惱怒之意,能在此時仍可享俗世紅塵里的熱鬧景象,他們二人自然心滿意足,比起每日里披風(fēng)瀝雨的趕路,此刻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怎會不珍惜這美妙的時光……
何況,離蜀中越來越近,與諸葛幫之仇怨終需一決,到時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縱然身處車鳴馬嘶人聲鼎沸之地,毫無詩情畫意之美,龍飛云與風(fēng)無雙他們二人卻甘之如飴,眼中處處透著歡喜之色,頓覺此時之喧鬧嘈雜比任何景色都要美上不知多少倍,仿佛世間一切都已不再重要,留下的只有彼此心中永遠(yuǎn)散不去的愛意,在陽光下晨風(fēng)中肆意飛揚,洋洋灑灑譜成愛之歌情之曲,任滄海橫流時光荏苒,此情永存于天地之間……
長街上忽然涌出一隊人馬,擁著七八輛滿載貨物的騾車緩緩而行,為首之人年近四旬,一身華服顧盼之間頗有威儀,焦黃色的面皮雖滿是風(fēng)霜之色,但略帶酒意的眼睛卻帶著幾分豪雄之氣,尤其腰間掛著的黑黝黝的鋼鞭在陽光下發(fā)著烏光泛起點點寒芒,好似烏云遮日般令人不禁膽寒!
街上不少商旅客賈見此人經(jīng)過,無不頷首示意,眼中頗含尊敬之情,此人也毫無狂傲之態(tài),面露微笑頻頻點頭應(yīng)之!
龍飛云此即正與風(fēng)無雙駐足在一個捏面人的小攤前,見此人來到近處,立馬低下頭來,故作被小攤上五顏六色栩栩如生的面人吸引,繞有興致的對這些面人品頭論足!
風(fēng)無雙見龍飛云如此,雖心中頗有疑慮,但知龍飛云之性情,既刻意躲避此人,其中定有因由,是以顏笑兮兮拿起一個面人露出歡喜之色,好似真的被面人所吸引,卻偷偷查看那人所帶的車輛,只見每輛車都由兩匹健碩的騾馬牽行,車上所堆貨物頗多,各有兩個雄壯的大漢護(hù)持在左右,腰間俱都帶著明晃晃的兵器,雖在嘈雜喧鬧的長街通行,卻井然有序毫無半點亂意,就連駕車的車夫也似一臉肅然,頗有幾分豪雄之色!
那人帶著一隊人馬漸行漸遠(yuǎn),直至被煙塵遮蔽消失在街角,風(fēng)無雙才低聲問道:“龍大哥,剛剛你何故避而見人,莫非那人與龍大哥有何淵源,你才會如此?”
龍飛云眼睛一亮微微一笑低聲道:“雙兒,你所料不差,我非但與此人有些淵源,昔日更是很好的朋友,只不過后來江湖飄泊,已有數(shù)年不曾相見,此人更是甚少牽扯江湖恩怨,但我知此人歷來義氣深重,恐被此人發(fā)覺,攪擾了他的生活!要知道似我這等江湖中人,往往入江湖易,出江湖難,此人既已一心為商,雖不免餐風(fēng)露宿頗為辛勞,卻少了許許多多的恩怨情仇,豈非也是一樁美事,我何忍令他再重入江湖被這些是是非非所惱,故而不愿相見!”
風(fēng)無雙眼睛一眨低笑道:“龍大哥,只怕你是杞人憂天了,今日你我二人幾乎是改頭換面,即是此人不曾與龍大哥數(shù)年不見,只怕也認(rèn)不出你的本來面目!”
龍飛云輕笑道:“雙兒,非是我小題大做,而是此人非但武功奇高心思縝密,更有著一種過目不忘的本事,只要此人曾見過的人或物,歷經(jīng)數(shù)年此人仍可一人認(rèn)出,如數(shù)家珍般的娓娓道來,仿佛如當(dāng)日初見般種種情由絲毫不差,我焉敢大意,是以連目光也不敢多落在此人身上半點!”
風(fēng)無雙道:“龍大哥,此人既有如此本領(lǐng),為何甘愿做一個整日錙銖必較的貪心商賈,豈非如明珠暗投令人惋惜!”
龍飛云輕嘆一聲苦笑道:“雙兒,你此言大謬,此人著實心有乾坤,腹中藏有不可多得之智,若非如此,怎能在急流勇退之時,而不曾有半個仇家,如今雖聲名不如往昔,但樂于奔波之苦,卻仍常懷慈悲之心,將所賺錢財大部分施舍給了窮人,此等衣被蒼生的心境著實令我傾服不已!哪似我雖在江湖中薄有威名,卻弄得麻煩滿身,就連你也被我所累,中了唐門之毒,回思前塵我雖心中無悔,但對你怎能不含歉意!”
風(fēng)無雙見龍飛云袒露心聲,知龍飛云定是思及自己所中之毒,此即離蜀中越來越近,卻仍不知天女散花唐散花究竟有何目的,又有諸葛幫如鯁在喉暗中窺視,不免為自己憂慮,心中自是被龍飛云深情所動,當(dāng)下目光轉(zhuǎn)柔,輕輕一笑道:“龍大哥,你對雙兒的情意,雙兒縱死也無悔,只盼蜀中之行一切順利,日后伴龍大哥左右便已不枉此生了!”
龍飛云灑然一笑道:“雙兒,非是龍大哥不知你心意,只因諸葛幫與唐門皆非尋常之處,不亞于龍?zhí)痘⒀ǎ诵性絹碓浇裰?,心中思及你,不免有些心緒不寧!何況,剛剛又見那人縱橫山野,雖已不在江湖中爭鋒,卻過的何等逍遙自在,著實令我生出艷羨之心,不免生出些許感慨之意,你千萬莫要取笑龍大哥!”
龍飛云此言當(dāng)然不假,世間之人勿論王侯將相,或是平民百姓,誰人不愿安享太平,去做那逍遙自在之人,奈何世間俗世如棋局般令人迷亂,又兼之正邪不兩立,但凡胸中存有正義之人,怎忍見邪魔橫行,而獨善其身!
龍飛云今日之言,無非是一時感慨而已,以龍飛云之性情,若非魂消身滅,遇有不平之事,怎肯袖手旁觀,任道消魔長貽害江湖,縱使身臨險境卻仍難改其心!
龍飛云此番真情流露,恰恰可見英雄有時難免也會存有不問世事逍遙自在的心思,只不過無法熄滅心中熊熊燃燒的正義之火,唯有砥礪前行,為世間的正義之火添薪助燃,令正義之火在世間永不熄滅,直至將世間一切邪惡盡皆化為烏有!
清風(fēng)拂過風(fēng)無雙的發(fā)絲飄起一縷微香,如風(fēng)無雙心中的柔情般在風(fēng)中蕩漾,令龍飛云的萬丈豪情中多了幾絲蜜意在心間開放,仿佛龍飛云心中燃燒的正義之火,有了風(fēng)無雙的柔情相伴,立時多了幾分蕩氣回腸,令世間一切都充滿了愛的希望……
些許,風(fēng)無雙淡然一笑道:“龍大哥,此人被你夸的如此高潔清風(fēng),反而激起了雙兒的好奇之心,不知此人究竟姓甚名誰,又曾做過何等驚詫江湖之事,才會令龍大哥數(shù)次提及此人,都不愿道出其名,莫非龍大哥故意為之,還是有何不可對雙兒直言之處?”
龍飛云笑道:“雙兒,你個鬼丫頭,早已知龍大哥剛剛不愿提及此人姓名,當(dāng)是怕此人心思細(xì)密,恐被他驚覺,你個鬼丫頭卻故意用言語相激,豈非有些心機不純,如今被我識破,我偏偏不講與你知,你又待如何?”
龍飛云此言一出,瞬間將風(fēng)無雙拉回到昔日與龍飛云初識之時,那時他們二人也是如現(xiàn)今般斗口爭鋒,卻不料二人日久生情情根深種難以自拔,回首往昔歷歷在目,二人之間柔情蜜意雖與日俱增,當(dāng)下卻已人事全非,縱有萬般留戀,卻再無法重回昔日美好,唯有深刻心間不忍忘懷!
風(fēng)無雙微微一頓,笑了一笑道:“龍大哥,莫非又想如昔日般故意刁難雙兒,豈不知今非昔比,龍大哥只怕要自討苦吃了!”
龍飛云與風(fēng)無雙兩情相悅,怎會故意刁難風(fēng)無雙,實是因風(fēng)無雙自從中了天女散花唐散花的毒之后,雖刻意不愿在龍飛云露出小女兒之態(tài),但終究是女兒心思常自傷懷,不免偶爾會露出些許抑郁之色,豈能瞞過龍飛云的眼睛!
是以,龍飛云見風(fēng)無雙今日興致頗高,頗有往昔之刁鉆古怪,自然不忍拂了風(fēng)無雙的興致,才會故意出言逗之,聞風(fēng)無雙之言后,當(dāng)下微微一笑道:“雙兒,龍大哥怎敢在故意刁難你,只你一人我已頭疼不已!何況,還有老酒鬼和死小偷他們兩個混蛋在,我若再敢欺瞞,豈非真成了你口中自討苦吃的傻瓜蠢蛋!”說完,付錢買了兩個面人,拉起風(fēng)無雙的手緩步前行,低聲細(xì)語悄悄的告知風(fēng)無雙那人的來歷!
原來,那個人未曾不問江湖之事時,著實是個令人敬重的人物!
復(fù)姓軒轅單名一個劍字,武功既高人且聰慧,做事素以仁義為先,江湖得一雅號為“伏魔鞭”,令江湖中宵小奸邪之輩,聞其名而膽寒,望其風(fēng)而奔逃,雖令十幾個奸徒命喪鋼鞭之下,卻無一人敢懷怨恨之心,皆因此人所殺之人莫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又因此人常常接濟窮苦之人,縱然有些許人心中暗藏不滿之意,也不敢露出些許微詞,實因此人做事公正無私,江湖中無論正義之士,還是奸邪之徒,都對此人敬重?zé)o比!
何況,”伏魔鞭”軒轅劍后來忽然急流勇退,不再理會任何江湖仇怨,一心只醉心于商旅之事,用所賺錢財救濟窮苦之人,更是漸漸隱沒江湖,自然更無人愿與之結(jié)怨,當(dāng)然是怕成為縱矢之的,落個江湖中人人喊打的危局之中!
龍飛云與“伏魔鞭”軒轅劍自來交厚,深知“伏魔鞭”軒轅劍厭煩了江湖中的打打殺殺,才會隱沒江湖為窮苦之人四處奔走,今見“伏魔鞭”軒轅劍雖臉有風(fēng)塵之色,但風(fēng)采不減當(dāng)年,深知“伏魔鞭”軒轅劍的義氣深重,若是遇見自己,又怎肯袖手旁觀,必然會因自己而重入泥潭,龍飛云心中自然不愿“伏魔鞭”軒轅劍在卷入是非之中,當(dāng)然唯恐避之不及!
其實,龍飛云若得“伏魔鞭”軒轅劍相助,非但與諸葛幫爭鋒多了幾分勝算,就是面對以毒而縱橫江湖數(shù)百年的蜀中唐門,也可獲利頗多,只因“伏魔鞭”軒轅劍昔日曾有恩與蜀中唐門,有此交情在,蜀中唐門縱然真存有鬼魅伎倆,不免也會念及昔日之恩,不會做出令人難料之事!
此事絕非龍飛云故作清高之態(tài),著實是因龍飛云性情所致,但見昔日舊友平安喜樂,雖有艷羨之心,卻無半點嫉妒之意,真心誠意的為昔日舊友高興,又怎忍累及昔日舊友!
何況,似龍飛云此等心境之朋友,天下間雖不是鳳毛麟角,但也極其難求,難怪南宮傲雪等人會與龍飛云相交莫逆,實因龍飛云卻有過人之處,單論龍飛云與朋友相處之道,就已令多少人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