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見舅舅（1）
翌日上午，柳玼和冬臨兩人相互扶持著走到院子里。她們主仆二人好不狼狽，一個腿瘸，一個上半身僵硬。
何安已經(jīng)備下了新的馬車，經(jīng)劫匪一事，隊列之中多了些生面孔，想來是何安或者賀九安排的。
這一回兒，賀九倒是和柳玼一路的。他或是騎馬或是在馬車里，閑暇之余還會到柳玼馬車旁閑聊幾句。
就快要到京城時，柳玼再看車外，唯有十七在一側(cè)，賀九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柳玼放下帷布，神情略顯落寞。她想，賀九本就是個奇怪的人。
柳玼因為是表小姐，并不是從何府正門進去的。柳玼下了馬車，何家一處角門已經(jīng)有婆子候著了。
幾人微垂著腦袋沖著柳玼行禮，其中一位年長些的上前引路。柳玼不知京城的規(guī)矩是什么樣的，順從的跟著那位媽媽。
經(jīng)角門幾步后又是一處洞門，洞門是通往何家后花院的，一個不大的池塘中心是一處小亭子。柳玼跟著走過狹長的走廊，經(jīng)過以假山圍堆而成的花壇，再往深處走，就看到養(yǎng)在花盆里的各式花草，最后經(jīng)過一處洞門就看見一個個小院子里。
帶路的媽媽帶著柳玼往東繼續(xù)走，柳玼側(cè)目看著路過的院落，與她想的京城中的宅院不一樣，是有些質(zhì)樸的。
柳玼被帶著止步于東院最大的一個院子，門口養(yǎng)著幾只細竹，院子的匾牌上寫著“棲霞院”。
“表小姐，夫人在里頭等著您呢?！?p> 柳玼輕提裙擺走進院子里，院子里的正屋依稀傳出說話聲，門口的丫頭看見柳玼過來紛紛行禮。
“表小姐?！?p> 里頭的人聽見動靜說話聲止了，一個圓頭圓臉的丫頭從里頭走了出來，給柳玼掀起門口厚重的簾布，笑著說，“表小姐，快進來吧?！?p> 柳玼笑著側(cè)身進門。
屋里頭坐著柳玼的舅母何張氏，二表姐何沅，表妹何汐，表弟何澮，他們都好奇地打量著這位從未見過的表親柳玼。
“見過舅母?！保u上前行禮。
何張氏上前握住柳玼的雙手，她早聽何佑德說過，嫁出去的妹妹何佑寧如何貌美，她本是不信的。今日見著柳玼，她才明白何佑德沒有騙人。
柳家是富戶，柳玼是獨女，柳玼被養(yǎng)的很好。何張氏只是握著柳玼的手就可知日常這位富裕的大小姐是日日夜夜用香粉嬌養(yǎng)著的。
“卿卿，快快起來。”
何張氏打量著柳玼，柳玼也打量著何張氏，屋里的何沅、何澮眉眼與何張氏十分相似，唯有一位何汐，大概是何佑德妾室的孩子。
何張氏拉著柳玼坐下，一想到這個孩子月前才喪父，還有那封血信，何張氏就忍不住地心疼，“一路舟車勞頓，可還好嗎？”
“一切都好。”，柳玼低垂著眼，何張氏對她是滿眼心疼，可這屋里還有一道不大友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柳玼微微側(cè)目，對面三人都是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難道是她的錯覺嗎？
“你舅舅自你娘親過世后，常常叫人打探你的消息，聽說你爹爹過身，忙安排了何安去接你。后來又收到了你的血書，他是心都要碎了，只盼著你早日入京，你身子可還好嗎？”
何張氏說著摸了摸柳玼的背，柳玼身形自幼消瘦，柳逸之好吃好喝的給她補著，也不過是臉頰上多長了一些肉。柳玼費心柳家的事再加上這幾日舟車勞累，從前那點肉此時已經(jīng)不見了，何張氏心中感慨，這孩子實在瘦弱。
柳玼聽著何張氏的話音突然明白了為何何安能那么快到聊城，而自己到京城卻要那么些時日。原來舅舅一直是記掛著娘親一直記掛著柳玼的?！拔冶疽詾榕c舅舅無緣再見，我那時心都死了，強撐著一口氣想再見舅舅，于是修書一封。聽何管事說舅舅要來接我，我心中欣喜，如今身子好的差不多了?！?p> “那就好?！?，何張氏沖著何沅招了招手，“你舅舅軍中有事晚些回來，以后都在家里住著，見面也不急于這一時。早在你到之前就給你收拾好了院子，你的東西也都送過去了。這是你二姐姐何沅，還有那是何汐妹妹，叫她們二人帶你去看看。”
柳玼起身一一見禮，何沅笑瞇瞇地上前挽住柳玼的胳膊。
何澮有些不樂意了，叫嚷著，“為何我不能同去？”
“你個混小子，因著你姐姐來已經(jīng)讓你松乏半日了，還不知足?！?，何張氏笑罵著自己的獨子，“快回去溫書。”
“他從來都只想著玩?！?，何沅笑著解釋。
柳玼的院子在后院東北角叫做“左香閣”，與何張氏的院子相比是小了些，可也是收拾的干凈利落，足見用心。
柳玼的東西先一步比柳玼到，成箱的東西堆放在院子里，只等著柳玼到了再開箱分類。
何沅方才挽著柳玼的胳膊時就覺著柳玼的素衣看著樸實無華，摸著卻是實打?qū)嵉娜彳?，這料子她也沒有。如今再看這箱子里的物件，何沅才意識到這個小表妹家底是如此豐厚。
“我們別在院子里站著了，卿卿你就留你的丫頭在這兒收拾，我們?nèi)ノ以豪锖炔柰嫠Ｈ??！?，柳玼的東西還要收拾會兒，何沅左右打量也沒個休息的地方，于是就提議到她院里去玩。
柳玼倒是沒什么，何汐面露難色，“姐姐，姨娘還等著我，我得早些回去，怕是要掃姐姐的興了?！?p> 何汐說起話時怯生生的，何沅有些不高興地“嘖”了一聲，“她是離不開人拘著你了，那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找人來與我說?！?p> 何汐點了點頭，小跑著往外走。
柳玼有些奇怪，何汐的樣子分明是緊張，可這是在何家后院，何汐又緊張什么？“她怎么好似很緊張？”
何沅嘆了一口氣，“菀姨娘有瘋病，只有何汐陪在身側(cè)才好些，長久不見何汐只怕又要發(fā)瘋?！?p> “沒有請大夫嗎？”，柳玼看著何張氏是個良善之人，不像是會苛待妾室庶女的人。
“菀姨娘是失心瘋，看不好了，只可惜何汐被她拖累著?！?p> 柳玼明白，庶女本就生活艱難，又有一個失心瘋的姨娘離不開自己，只怕就是何汐有個做將軍的父親，日后姻緣也是有些艱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