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生活

迷霧里的嫁衣

迷霧里的嫁衣

月滿枝 著

  • 現(xiàn)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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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5-03-04上架
  • 5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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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藥味

迷霧里的嫁衣 月滿枝 442 2025-03-03 22:14:54

  1983年的江南晨霧裹著霉味鉆進窗縫時,蔣依然總會在縫紉機的“噠噠“聲中驚醒。繼母周慧蘭的藍布圍裙在廚房晃蕩,藥罐里的苦味順著門縫滲進閣樓?!耙廊话?,下樓喝湯?!爸芑厶m的聲音像浸了水的棉花,總帶著三分倦意。她端著搪瓷碗站在樓梯口,腕上那串銅轉(zhuǎn)運珠在晨光里泛著青灰——那是去年父親湯廠工傷后,她不知從哪個廟里求來的。蔣依然盯著碗底懸浮的褐色藥渣,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褪紅嫁衣喃喃:“金線斷了,藥就不能停。“嫁衣被周慧蘭鎖在樟木箱里,可昨晚她又夢見衣襟上繡的牡丹花瓣滲出血絲?!盎厶m,藥量別減?!案赣H湯建國咳嗽著從車間回來,右手的紗布仍滲著黃漿——紡織機齒輪咬掉他三根手指那日,周慧蘭剛帶著嫁妝跨進門檻。閣樓地板在午后總會滲出潮氣。蔣依然用指甲摳開樟木箱銅鎖,嫁衣的紅綢褪成桃粉,唯有襟口金線在暗處閃爍。她突然想起母親改嫁前夜,自己曾瞥見那金線在煤油燈下扭成古怪的紋路?!芭距??!皹窍聜鱽硭幇鼔嫷氐穆曧憽JY依然蜷在箱后窺見周慧蘭蹲在灶臺前,將一包褐色粉末倒進父親的藥罐,而她腕上的轉(zhuǎn)運珠正抵著藥。

  紡織廠后巷的槐樹在暮春抽新芽時,蔣依然第一次聽見閣樓地板下傳來齒輪咬合聲。那聲音像老式縫紉機卡住線軸的呻吟,混雜著父親湯建國咳嗽時氣管里帶血的喘息。八十年代的陽光下,重組家庭的影子被拉得細長,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機油的氣息,一切都顯得那么不協(xié)調(diào)。蔣依然將嫁衣金線齒輪藏進縫紉機皮帶夾層,下樓時故意踩響樓梯。周慧蘭正擦拭灶臺上的藥漬,腕珠鋼針已收回,銅轉(zhuǎn)運珠在晨光里泛著無害的青灰?!八帪⒘?,我再熬一碗。“她轉(zhuǎn)身時,蔣依然嗅到搪瓷碗沿殘留的苦味里混著淡淡機油——與父親車間氣味相同。繼母的藍布圍裙晃蕩,裙褶深處似有暗紋蠕動。次日放學(xué),蔣依然繞道紡織廠后巷。槐樹新芽間懸著報廢的紡織機齒輪,她用發(fā)卡挑出金線齒輪,兩枚金屬在陽光下嚴絲咬合。齒輪邊緣刻著的“湯“字與墻上年久褪色的廠徽字體一模一樣。忽然,身后傳來鐵桶滾動的聲響?!靶∫廊??“車間主任老吳拎著沾血的紗布出現(xiàn),“你爸又暈在車間了,手指傷口感染得厲害?!笆Y依然攥緊齒輪,注意到老吳袖口有與嫁衣金線相同的紅綢纖維。深夜,她偷取父親藥罐殘液滴入白鼠籠。老鼠啃食藥渣后抽搐不止,喉管發(fā)出與父親咳血時相同的金屬摩擦聲。閣樓地板下的齒輪聲愈發(fā)急促,蔣依然用聽診器抵住罐壁,竟聽見微弱的電流嗡鳴——藥粉中混有導(dǎo)電粉末。周慧蘭的轉(zhuǎn)運珠、嫁衣齒輪、藥罐電流...線索如銹齒輪般卡進蔣依然的思緒。母親為何將紡織廠機密縫入嫁衣?周慧蘭每日用藥維持父親“工傷“狀態(tài),是否在拖延什么?樓下傳來繼母哼歌的聲音,藍布圍裙的暗紋在月光下顯形——竟是齒輪排列組成的紡織結(jié)構(gòu)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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