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十里秦淮綠波蕩漾,朱樓林立,其中一棟建筑顯得風(fēng)雅氣韻,便是南越首屈一指的樂曲教坊–桑音坊,琴師閰華歆更是名動江南,無人不曉。
此刻閰華歆獨坐閣中,望著京城繁華,彷似未見。閰華歆膚色白皙透紅,顴骨略為高聳,相貌清麗,宛若出水芙蓉,一侍女緩緩步來,說道「閰樂師,西鄉(xiāng)侯遣人來說媒,愿千金求娶,這個月已是第三起了?!?p> 「回了吧,千蘭,我意終生侍琴,此志不改?!?p> 「是,奴婢這便去回了。」閰華歆續(xù)問說「會盟獻(xiàn)曲之事,排演如何?」千蘭回道「曲夜瀟湘乃閰樂師新譜,樂師們正加緊演練,想來不會誤事。」
「如此便好,明日就啟程吧,樊城路遙?!?p> 閰華歆輕輕一笑,說道「快見到夏茉妹妹了。」
這時一男子入內(nèi),面無表情,閰華歆見狀,從懷中取出一絲絹,上面密密麻麻寫滿文字。閰華歆置入木筒內(nèi)蠟封,交予該男子,正色道「金陵消息,親交夏郡王」男子領(lǐng)命而去。
閰華歆像是乏了,雙目輕闔,說道「千蘭,服侍我梳頭吧?!埂甘恰!?p> 閰華歆從不讓其他侍女梳頭,當(dāng)千蘭撥開烏黑秀發(fā),后頸處蒼鷹乍現(xiàn)。
獻(xiàn)曲車隊已駛離金陵多日,沿官道而行,轉(zhuǎn)過一處山坳,驟然間破空聲響起,一陣箭雨襲來,眾人猝不及防下死傷過半。
有人高呼說「何人敢襲殺南越使節(jié)團(tuán)!」又一輪箭雨,車隊眾人倒臥血泊中,再無動靜,千蘭亦利箭透胸而亡。
一隊武士沖出,包圍馬車,一武士上前掀開簾幕,只見閰華歆蜷縮于車內(nèi)一角,顫聲問「你們是誰?」一領(lǐng)頭人緩步走來,馬臉細(xì)眼,赫然是顧宗仁。
顧宗仁獰笑道「閰樂師,久仰大名,帶走?!?p> 韓雪跟著夏云彥一行,十?dāng)?shù)日后抵達(dá)荊州樊城。
一路上夏云彥不時與他交談,彼此間熟悉不少,小金歐更是常找他,天南地北無話不說。進(jìn)入館驛后,韓雪不知從哪找來了竹筒、刻刀跟一簍薄竹簡,正自顧自忙活。
這時夏云彥偕小金歐來到,小金歐奇問說「先生忙些甚么?」「上次云彥兄不是好奇搖床結(jié)構(gòu)嘛,那應(yīng)當(dāng)先從幾何講起,就備了這些?!?p> 夏云彥也來了興趣,說道「愿聞其詳?!鬼n雪取了竹簡,搭出屋檐形狀,說道「云彥兄請看,這是常見的懸山頂,當(dāng)中就有講究?!?p> 「一般屋頂張角35至55度,南方氣候濕熱,設(shè)計上以排水為主,張角不必過大。北方則不然,嚴(yán)冬酷雪,便須挑高角度,避免積雪壓垮房檐?!?p> 夏云彥道「公子所言有些道理,厚雪壓垮民宅時有所聞,想來有此緣故?!埂附鹱炙亲罴褟埥?2度,超過此張角,如百尺危樓,有坍塌之險?!?p> 韓雪順手拾起竹筒說「竹筒內(nèi)畫有一直線,數(shù)學(xué)上稱直徑,先順著筒沿滾四圈?!寡粤T做了起來,記號處用刻刀截斷。
「另一片竹簡取16倍直徑?!鬼n雪邊說邊做,最后取了片長竹簡往上搭,開心道「成了,底部四圓周,高度十六直徑,取tanθ正合52度?!?p> 韓雪說得正起勁,回頭一看,夏云彥跟小金歐張大嘴望著他,小金歐說「先生說啥呢?我聽不明白。」
夏云彥自重身分,干咳了二聲,說道「公子見多識廣,想來得名師指點,不知師從何人?」「Dr.Besmi」
夏云彥又咳了一聲,經(jīng)過這些時日考察,韓雪除了言語上有些怪異,無甚不妥之處,也就習(xí)慣了,應(yīng)付著說「這幾何甚是有趣,小金歐,跟公子好好學(xué)習(xí),夏某尚有要事去忙?!?p> 「公子一路同行,諸多辛苦,明日晚宴一道去吧。」說完竟獨自去了。
小金歐機(jī)敏,連忙岔開話題道「先生,明日隱夢園,尤郡主也會在,莫要招惹她?!鬼n雪一回想,問說「是那日酒肆中的女子?」
「正是,好心提醒先生一句?!埂钙婀?,那尤郡主又非三頭六臂,你們內(nèi)衛(wèi)為何如此懼怕?」
小金歐低聲道「偷偷告訴先生,主君早些年得罪過尤郡主?!?p> 「她手段厲害得緊,從不給咱們內(nèi)衛(wèi)好果子吃,大伙唯恐避之不及?!?p> 韓雪大笑說「原來如此,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小金歐搖搖頭,無奈說道「唉,不說了,先生我有任務(wù),那個甚么幾何,改日再說吧?!拐f完又撇下韓雪匆匆而去,只留得韓雪苦笑。
隱夢園聽雨閣內(nèi),一女子獨坐琴前,正專注地?fù)崆佟?p> 女子身得娥眉皓齒,雙目清澈,頗有靈秀脫俗之感,纖纖玉指來回?fù)軇?,琴音鏗鏘流轉(zhuǎn),時而緩時而柔,女子身側(cè)立著三人,俱是女樂師裝扮,一曲撫畢,眾人皆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