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陳老夫人后,三人返回韓府,尚未入門已聽得來人報「大爺、二爺,裴刺史現(xiàn)于正廳等候。」縱眼望去,韓府內(nèi)外侍衛(wèi)林立,頗有肅殺之感。
韓仲盈心中警惕,說道「此番陣勢,怕是來者不善?!鬼n伯青說「二弟、三弟,一切有我應(yīng)付,你們切莫沖動?!?p> 三人步入正廳,一官員居中而坐,生得好一幅文士風(fēng)采,幾縷山羊須,雙目透著狡黠。那人見三人入內(nèi)并不起身,緩緩道「哪位是韓大爺?」韓伯青手段圓滑,當(dāng)即上前行禮「小人韓伯青,偕二弟、三弟見過裴大人?!?p> 裴德昊微微點頭「本官瞧你倒像是有些手腕,請起?!鬼n伯青依言起身,韓仲盈、韓雪知趣的退往一旁。
「久聞韓氏陳老夫人,裴某今日特來拜會?!埂富卮笕?,家母年事已高,避居靜峰禪院多年,恐有不便?!古岬玛宦勓哉f「既然老夫人不便,拜不拜見亦無妨,如今韓家中誰人主事?」「大人有何吩咐,只管交代小人。」
「那好,日前府衙行文,韓大爺是否知悉?」「原來是為了此事,勞煩大人親自登門一趟,此事已經(jīng)族內(nèi)商定,正欲回秉大人。我韓氏煤井愿為州府表率,主動提供三成礦稅,以助大人政令通行?!?p> 裴德昊聞言一笑「喔,這倒是令本官頗感意外?!鬼n伯青打蛇隨棍上「韓氏一族別無所求,若得大人些許照拂,定然感念于心?!?p> 韓伯青一番說辭滴水不漏,韓仲盈、韓雪心中暗自欽佩。
裴德昊甚覺滿意,捻須微笑「韓氏有此忠心,本官自當(dāng)玉成?!?p> 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本官今日另有要事?!埂父覇柡问拢俊?p> 「此事說來也是好事,雁門武井得天獨厚,今奉戚貴妃詔令,特劃歸韓氏一族,日后專司宮中用度,本官在此祝賀?!鬼n伯青、韓仲盈聞言大驚,韓雪見狀連忙輕拉二哥一把。
韓伯青驚駭未定「大人,武井早已棄置多年,這突然說要開采…」話還沒說完,便遭裴德昊打斷「莫要多言,依貴妃令行事。」「可這著實不妥,還望大人三思?!?p> 裴德昊陡然拍桌,臉色涮變「韓大爺,本官念及韓氏功勛,特來告知喜訊,你卻推三阻四,莫非不把戚貴妃放在眼里。」
「別給臉不要臉,聽明白了嗎?」裴德昊語帶威脅,韓伯青不敢應(yīng)承,韓仲盈連忙道「大人,能否寬限數(shù)日,容我等商討?!?p> 「也好,本官就稍待數(shù)日,半月后若延誤上令,到時莫怪本官不留情面。」言罷后徑自揚長而去。
正廳內(nèi)炸開了鍋,韓伯青氣忿說「小人得志,你看他那副嘴臉?!鬼n仲盈道「大哥,還是先想想辦法吧?!?p> 韓雪問「二哥,那武井是怎么回事?」「三弟有所不知,武井早些年是楊家開采,因其灰分過多,質(zhì)地不純而棄置?!?p> 「裴德昊此時把武井劃給韓家,無異于一顆燙手山芋,大哥,此事先秉明母親吧?!?p> 韓伯青畢竟年長,此刻心下稍定「安撫礦戶優(yōu)先,我看這樣吧,二弟跟我分頭行事,這幾日也思考如何應(yīng)對。」韓仲盈嘆道「只好如此了。」
韓雪突然說「大哥、二哥,你們?nèi)ッ?,那我去武井吧?!鬼n仲盈奇問「你去武井干嘛?」
「探勘呀,礦產(chǎn)優(yōu)劣騙不了人,一試便知,咱們得眼見為實。武井并不遠(yuǎn),快馬一個時辰便可抵達(dá),我先去探明底細(xì),回來也好做打算?!?p> 韓伯青想想亦有道理,說道「那好,三弟你辛苦一趟,把阿俊、阿南帶上,早去早回?!?p> 離開韓府后三人快馬加鞭,未及晌午便趕抵武井,武井臨近一湍急溪流,周圍三兩間寮舍,韓雪縱目一望,煤井深約八丈,里頭漆黑一團(tuán),于井口處設(shè)有轆轤。
阿俊為人機(jī)警,對阿南道「你守在這,我陪三少爺下井,招呼你再拉我們上來。」當(dāng)韓雪下到井底,看見數(shù)個延伸坑洞,陽光無法入射其中,阿俊說「三少爺,入坑太危險,此井已廢棄多年?!?p> 「也好,此處已有煤礦裸露,先從這取樣吧。」韓雪接過鎬子,敲了塊煤下來,細(xì)觀其截面,色澤棕黑,夾雜白黃顆粒。
韓雪搖搖頭「固碳過低,混雜著硫磺,這樣的煤恐怕任何一座發(fā)電廠都不會要,若拿來提供皇宮用度,只怕是大禍臨頭。」
「三少爺說甚么呢?」「沒事,我取幾塊樣本咱們就回去?!?p> 又敲了幾塊較大的煤下來,放進(jìn)包袱,來到井底處,阿俊朗聲喊「阿南,轆轤放下來?!鬼n雪道「你先上去吧,我再看一下煤層?!?p> 當(dāng)韓雪被拉上井口時,映入眼簾的是二張陌生面孔,阿俊、阿南已不見蹤跡,韓雪正疑惑間,頓感脖頸一涼,一柄長刀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