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宗廷上樓沖澡,洪叔吩咐傭人準備咖啡。
不過幾分鐘,黎婉笙聽見腳步聲漸漸靠近,下意識地起身,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只見蔣宗廷裹著件及膝浴袍,從樓梯口內走出。
眼神不經意間瞥見他胸前裸露在外的肌膚,水珠點點,黎婉笙有一瞬間的閃神。
有著沙發(fā)當做阻擋,黎婉笙坐的位置是緩步臺的視覺盲區(qū),直到蔣宗廷踏下最后一步臺階,才看清來的人是黎婉笙。
腳步頓住,未等他開口,手機鈴聲先響。
這通電話來自林卓文,是為了跟上司解釋,為何來的人是黎婉笙,而非自己。
聽著電話里林卓文的說明,蔣宗廷應了聲“嗯”,聲線平穩(wěn),讓人捉摸不透是喜是怒。
掛斷電話后,視線在手機上停留幾秒,打下幾行字,繼而把目光重新投向黎婉笙,薄唇輕啟:“文件呢?”
黎婉笙雙手捧著文件上前幾小步,裙擺限制了行走的步伐,高跟鞋踩在地磚上,發(fā)出清脆的噠噠聲,伴隨著的是一聲“蔣先生”。
蔣宗廷接過文件的同時,一反上午常態(tài),讓黎婉笙落座。
適逢傭人端著兩個杯子,輕手輕腳地放在茶幾上。
等到黎婉笙看清杯內東西,瞳孔驟縮,人微怔,大晚上喝咖啡。
她面上卻不顯露分毫,輕聲說了句:“謝謝?!?p> 洪叔屏退站在一邊的傭人,自己也跟著悄無聲息的離場,客廳內只留下黎婉笙和蔣宗廷。
就這樣,一個人干坐著,一人靜看著。
安靜,無聲。
這樣的氛圍讓人不由自主地壓低呼吸聲。
黎婉笙亦是如此,眼睛注視著蔣宗廷的側臉,發(fā)呆。
明知她不懂文件里的內容,卻依舊大晚上的讓她留在這兒,蔣宗廷只怕是在等著她先開口。
一想到這兒,黎婉笙抿了抿干澀的唇,聲音婉轉,“蔣先生……”
“介意煙味嗎?”
兩人同時出聲,目光相撞。
黎婉笙搖頭道,“不介意?!?p> 不知道何時打火機和煙盒出現(xiàn)在了茶幾上,見蔣宗廷隨意地拿起煙盒,抽出一根來,兩根手指夾住煙紙過濾嘴,銜在唇邊。
打火機被他按在手中,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青筋突出,大拇指因用力而漸漸發(fā)白。
藍紫色火焰忽閃忽滅,點火兩三次,都沒能成功。
黎婉笙看見這一幕,暗忖:這價格的打火機質量都不及便利店一元一個的,難道有錢人都這樣,錢多人……
下一刻,涼風從半開的窗戶中透進,將她攏在一起的長發(fā)吹散,這才恍然回神,原來,是有風。
視線往上,蔣先生點煙,有風不擋,難怪點不著。
忽而蔣宗廷撩起眼皮看她一眼,黎婉笙感到莫名其妙,突然福靈心至,大著膽子起身,上前取過他手中的打火機。
見蔣宗廷并無反對,徑直松手,黎婉笙識趣地單手翻開金屬打火機的蓋,“錚”的一聲響起,藍色的火焰顯現(xiàn)。
黑色的打火機和白皙的手,極致的黑與白形成對比,以及重金屬感和柔若無骨的手,兩者呈現(xiàn)出反差感。
右手半抬,擋在一旁。
薄唇含住香煙,蔣宗廷一低頭,煙火瞬間點燃香煙,散發(fā)出尼古丁的味道,煙霧繚繞,裊裊上升。
見香煙底部已有星火產生,黎婉笙及時撤手,卻沒及時撤身,抬眸向上望,煙霧模糊了英俊的臉龐,透露出幾分散漫。
兩人對視間,蔣宗廷緩緩呼出一口煙。
煙圈被吐在臉上的那刻,黎婉笙腦中閃過許多的影視片段。
這是挑釁?還是調.情?
無論哪一種都很帶勁。
可她卻不合時宜地咳嗽起來,男士煙嗆口,一呼一吸間,煙霧盡被帶進鼻腔,在肺部里面流淌。
黎婉笙扭頭撤身離開,將打火機放回茶幾上,自己坐回原位置,接連的幾聲“咳咳咳”,雙眸變得淚眼汪汪。
蔣宗廷沒再繼續(xù)抽煙,俯身將剛開始燃燒的香煙按進煙灰缸內,緩緩開腔:“黎小姐,何必說謊?!?p> 受香煙渲染過后,嗓音別樣醇厚。
風吹散籠罩的煙味,黎婉笙這才緩過來。
她瞥了眼煙盒上的那行字,爾后‘好心’道:“吸煙有害健康,蔣先生還是悠著點?!?p> 蔣宗廷不置可否地淡笑,換了個話題,“今晚,我讓Kelvin來的,你怎么會來?”
黎婉笙把原本的那套照搬照抄,“林特助喝……”
沒說出第五個字就被蔣宗廷打斷,“我要聽實話。”
她轉頭反問道:“不是蔣先生讓我來的嗎?”
聞言,蔣宗廷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詫異。
“我還以為下班時,蔣先生回頭看我一眼,是在暗示我來找您。”黎婉笙說得有理有據(jù)。
“……你當是這是《西游記》?”
菩提祖師三更授業(yè),孫悟空悟入后門。
黎婉笙夸起自己來,絲毫不臉紅?!翱赡芪椅蛐砸脖容^高吧。”
“那,”蔣宗廷語氣停頓片刻,隨后半舉著手機,將屏幕正對著黎婉笙,手機里播放著視頻,“這也是黎小姐的悟性嗎?”
兩人位置隔的有點遠,黎婉笙一時間看不清楚視頻到底是什么,不過憑借這蔣宗廷不懷好意的問法,也知道這對她來說,應該也不是好東西。
她探身上前,熟悉的布景讓黎婉笙一眼就認出,蘭桂坊,butterfly。
廣角視頻,明顯是監(jiān)控。
手機屏幕上一閃而過的恰好是她伸腿的那一秒,被抓的正著。
“沒想到,蔣先生還善用計謀,請君入甕?!?p> 黎婉笙明艷的笑容中盡是諷刺,她說為什么蔣宗廷一反常態(tài)地讓她留下,原來是擱這等她呢。
“這視頻,是Kelvin查的,明天,你最好去跟他解釋一下。”蔣宗廷‘友善’提示。
見黎婉笙已經看完全過程,他收起手機,嘴角勾起弧度,眼底滿是興味,“黎小姐,現(xiàn)在不跟我解釋一下嗎?”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黎婉笙久久未說話,就當蔣宗廷以為她不會開口之際,她抬眸,話說的坦坦蕩蕩,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
“我鐘意蔣生,想接近蔣生有咩錯?”

扶桑九日
黎小姐:失策了,失策了,沒想到還有監(jiān)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