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編外家屬
兩人趕來路上，不少戰(zhàn)友向郭懷錚敬禮，他機械地回應(yīng)著，腦海中仍被各種問題盤踞。
既然母親都已經(jīng)寫信告狀了，妻子為何還敢登門造訪？
而那頭的蘇明麗抱著女兒，正焦急地等待著，目光不斷掃視大門口的動靜。
“妹子，喝口水吧，看你們急頭白臉的，肯定遇著啥難事了！“
小賣部老板娘是個大姐，挺熱心腸。
蘇明麗接過，干笑了一聲：“謝了，確實有急事......來找我男人?！?p> “那可得上點心，這男人，不栓褲腰帶上就容易跑咯?！袄习迥镆馕渡铋L地說道。
蘇明麗剛想解釋，卻見軍區(qū)大門打開，兩個身影走了出來。
一個是先前幫忙包扎的王大勇，而另一個......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真特么高！
大！不是那里大！【捂臉】
帥！......嗯，很符合八十年代的審美！
這男人，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帶著點兒軍人特有的冷峻。
不同于21世紀(jì)偶像男團(tuán)，是那種硬朗的、充滿陽剛的荷爾蒙氣息。
郭懷錚一眼就認(rèn)出了站在小賣部前的女人和孩子。
雖然多年未見，但那張臉?biāo)粫J(rèn)錯。
他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大步向前走去。
眼瞅著人越來越近，蘇明麗猛地回過神來。
“我得穩(wěn)??！有個好印象才行！“
她不自覺地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裳，攏了攏頭發(fā)。
這點小動作，自然沒逃過郭懷錚的眼睛。
不過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眼神在蘇明麗身上微微頓了頓。
兩人終于面對面站定。
蘇明麗卻鬼使神差來了一句：“郭......郭團(tuán)長好！我是您......在編外的家屬......“
說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
四周頓時靜得可怕。
王大勇一愣，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緊接著，“噗嗤“一聲，這粗獷漢子居然沒憋住笑！
“我說......蘇同志啊，你可是郭團(tuán)的老婆，實打?qū)嵉木巸?nèi)?。 ?p> 邊說著，王大勇還朝著郭懷錚擠眉弄眼。
就在這尷尬的時刻，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蘇明麗身后傳來。
“爸……爸爸？”
靈靈從蘇明麗身后探出個小腦袋，看著眼前的高大男人，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郭懷錚的身子明顯一震，臉上的表情瞬間柔和下來。
他蹲下身子，平視著女兒：“靈靈長高了不少，都快認(rèn)不出來了?！?p>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想伸手摸摸女兒的頭。
可手抬到半空中，又猶豫著放下了。
“老郭，你們一家人有話回去慢慢說，別大門口站著，影響不好！”
王大勇看準(zhǔn)時機插話道：“我去替你跟司令請?zhí)旒?，趕緊把弟妹和孩子安頓好?！?p> .........
托人照看好女兒后。
“走吧，我倆單獨聊聊?！?p> 郭懷錚說著，帶頭走出了軍區(qū)。
蘇明麗沒做聲，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無話。
氣氛，稍顯壓抑。
到了公園，這里綠樹成蔭，還有幾張長椅，很適合談話。
遠(yuǎn)處，不時傳來士兵訓(xùn)練時發(fā)出的吶喊聲。
郭懷錚找了個空著的木椅率先坐了下來，目光沉沉地看向蘇明麗。
開門見山“我媽來信了?！?p> 蘇明麗腳下沒停，淡淡地開口：“說了啥？”
“你自己做的事兒，心里清楚?！?p> “呵！我就知道！”蘇明麗冷笑一聲，干脆也停下了腳步，直視著他的眼睛。
開始講述被史耀祖的花言巧語所騙，
說自己想掙錢貼補家用的無奈。
又解釋郭小奎和他媽倆人，如何偷換了概念，把兩人塑造成了奸夫和浪貨。
整個過程中，郭懷錚始終沉默不語，只偶爾看蘇明麗一眼。
最后，緩緩開口問道：“這些……你有什么證據(jù)能證明？”
蘇明麗突然一愣。
這才意識到，那封關(guān)鍵的信件，還在小奎那！
當(dāng)時怎么就放回去了?。。?p> 想到這，一股莫名的委屈感瞬間涌上心頭，鼻子沒由來的一酸！
明明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不會任人拿捏的！
可話已出口就已然收不回來了“怎么？郭團(tuán)長不信我是吧？”
“也是了！就憑那對戲精母子的功底，換了我我也信他們那一家子！”
她的聲音都沙啞了，有些自暴自棄：
“郭團(tuán)長，我理解你肯定懷疑，但可以對天發(fā)誓！”
轉(zhuǎn)而又?jǐn)[了擺手：“這都不重要了！實在過不下去，咱們可以離婚?！?p> “但你得等我在沈陽找份工作先?！?p> “放心！以后掙錢了，每個月還可以反過來給你寄點補貼，保證比你家人靠譜多了”
......
“離婚？”郭懷錚眉頭擰成了個疙瘩，顯然是被這一通輸出給驚到了。
本以為，這女人千里迢迢跑來，是想求他原諒，繼續(xù)過日子。
誰知，壓根不按套路出牌！
張口閉口錢錢錢的。
郭懷錚語氣沉了下去：“這事急不來，需要了解真相。”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眼下更重要的是……先把你和靈靈安頓下來?！?p> 至于離婚？
他郭懷錚還沒落魄到這個份上！
這婚是說離就離的么？傳出去還不夠讓人笑話的。
“家屬院那邊還有空房，走吧，我?guī)銈z過去辦理手續(xù)?！?p> 他聲音沉著。
出人意料的回答，這倒是讓蘇明麗微微一怔。
這男人……居然沒暴跳如雷？也沒喊打喊殺？
“謝……謝謝?！彼÷曕止玖艘痪?。
.......
兩人接上郭靈靈，朝著營房管理處走去。
一路上，時不時有軍人路過，都忍不住朝這邊多看幾眼。
“哎，那是郭團(tuán)長吧？他旁邊那個女同志是誰啊？”
“長得可真??！是他對象？”
“不會吧，郭團(tuán)長不是還沒結(jié)婚嗎？”
“噓，小點聲，別讓人家聽見了……”
蘇明麗被這些打量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
忍不住握住了女兒的手。
察覺到了媽媽的緊張，身旁的小人也輕輕地回握住了她。
.........
終于，三人來到了營房管理處。
負(fù)責(zé)接待的是一個四十多歲、身材微胖的男人。
看見郭懷錚，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哎喲！這不是郭團(tuán)嘛！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
“張主任，我來給家屬辦個住房手續(xù)?！?p> 家屬？
男人有些驚訝地抬起頭，這才注意到郭懷錚身邊的蘇明麗和郭靈靈。
連忙翻出登記簿：“戶口都帶來了吧？”
“帶著呢。”蘇明麗從包里掏出遞了過去。
接過戶口本，核對了一下信息。
“對了，現(xiàn)在家屬院還有幾套空房，一套一居室，兩套兩居室，郭團(tuán)想要哪種？”
張主任邊填表格邊問。
“就那套最大的兩居室，應(yīng)該帶小院吧？”郭懷錚回想了下位置，開口說道。
“沒問題！等走完程序，過兩天就可以搬進(jìn)去了?！?p> 張主任十分痛快地答應(yīng)下來，還特意補充，“因為按照規(guī)定得貼在欄里公示，您別介意啊！”
手續(xù)很快辦完。
“您拿好，后天直接過來拿鑰匙就行。”
三人剛被張主任目送著出門。
.......
郭靈靈突然莫名地來了一句：“爸爸說我是他的小棉襖！“
這話，讓蘇明麗心里咯噔，下意識地瞥了眼身旁——
果然，男人的表情明顯愣住。
父女倆連面都沒怎么見過，別說“棉襖“估計連“舊背心“都算不上！
“靈靈，別胡說，“蘇明麗溫柔地糾正道，“這是你在老家跟哪個小朋友學(xué)的呀？“
郭懷錚好像意識到了什么。
那個從未聽過自己說“小棉襖“的孩子，卻在別人面前假裝擁有父愛。
“以后會有很多時間的?！?p> “爸爸會好好陪你。“
郭靈靈聽了，歡喜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