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靈犀破困局
銅鐘余韻消散在汴河粼粼波光里，蘇悅悅將冰涼的陣符按在劇烈起伏的胸口。
東南角樓上的黑影已隱入夜色，但那種金屬剮蹭青石板的怪笑仍在她耳膜上震顫。
“西市米鋪的吳掌柜在朱雀門下擺了祭壇?！绊椨硭θ︿h沾染的露水，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火把。
數(shù)百百姓正跪在城隍廟前焚香，青煙在陣法籠罩的穹頂上撞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
蘇悅悅把羅盤碎片嵌進青銅鎖鏈缺口：“等切斷青龍靈脈，你負責把陣符釘在......“
“小心！“項禹突然攬住她的腰縱身躍起。
他們方才站立的屋脊裂開漆黑豁口，數(shù)十條裹著青苔的鎖鏈如毒蛇竄出。
蘇悅悅反手甩出銀鏈纏住飛檐，孔雀翎在月光下劃出幽藍弧線，精準刺入鎖鏈關節(jié)處的銅環(huán)。
當最后一聲金屬脆響歸于沉寂，兩人已落在朱雀門箭樓陰影里。
項禹松開扣在她腰間的手，指節(jié)殘留著布料褶皺的痕跡：“陣法的反噬比預想快三刻鐘?！?p> 蘇悅悅從荷包摸出包著飴糖的油紙，掰開粘在一起的兩塊：“含住，能防瘴氣。“甜膩的桂花香還未在舌尖化開，眼前朱紅城墻突然扭曲成漩渦。
灼熱氣浪撲面而來時，項禹的劍鞘正卡住她腳邊開裂的地磚。
滾燙巖漿在龜裂的街道間奔涌，賣炊餅的草棚在火舌中化作灰燼。
蘇悅悅突然抓住項禹手腕往左側翻滾，原先站立處沖出丈余高的火龍。
“坎位轉離宮！“她沾著炭灰的臉在火光中發(fā)亮，銀鏈絞住路旁石敢當?shù)裣瘛?p> 項禹揮劍劈開翻卷的熱浪，劍鋒刺入地縫時帶起清越龍吟——巖漿幻象如褪色的朱砂驟然消散，青石板上的霜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
項禹扯下大氅裹住蘇悅悅瞬間結冰的發(fā)梢，靴底在冰面上劃出半圓：“玄武屬水，該用離火破......“話音未落，冰層下突然伸出白骨嶙峋的手掌。
他旋身將蘇悅悅護在臂彎里，劍光織成的銀網(wǎng)將冰傀削成紛揚的雪沫。
蘇悅悅的銀鏈突然繃直：“申時三刻！“鏈頭孔雀翎穿透冰霧，釘在街角槐樹突起的樹瘤上。
項禹的劍鋒緊隨而至，青銅陣符沒入樹干的剎那，冰窟幻象如破碎的琉璃轟然坍塌。
潮濕的青磚地重現(xiàn)眼前時，項禹的劍穗正纏在蘇悅悅腰間絲絳上。
他低頭去解那個死結，卻見她耳后沾著片冰晶化的槐樹葉：“二十八星宿還剩幾個方位？“
“西方七宿?！疤K悅悅突然用銀針刺破指尖，血珠抹在項禹劍刃刻著的星圖上，“白虎主殺，接下來怕是......“
凄厲鴉鳴打斷她的話。
濃霧中浮現(xiàn)十二盞碧綠燈籠，每盞燈芯都躍動著人形黑影。
項禹橫劍劃破掌心，帶血的手掌握住蘇悅悅腕間銀鏈：“跟緊我?！?p> 第一盞燈籠撲來時裹挾著腥風，項禹錯步斜挑的劍鋒精準刺中黑影腋下三寸。
蘇悅悅順勢甩出銀鏈纏住燈籠竹骨，幽藍火焰順著青銅鎖鏈蔓延，將第二只偷襲的黑影灼成青煙。
“膻中、氣海、靈墟！“蘇悅悅在第七個燈籠碎裂時喊出穴位，項禹的劍尖已同時點中三具黑影的要害。
當最后盞燈籠墜入汴河，他反手將搖搖欲墜的蘇悅悅拉進懷里，劍柄磕在她后腰玉扣上發(fā)出脆響。
子時的更鼓從現(xiàn)實與幻境夾縫中滲進來，項禹突然用劍刃格開蘇悅悅耳側飛過的骨釘。
霧靄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咔嗒聲，先前消失的青銅鎖鏈正從四面八方圍攏，每根鎖鏈末端都拴著盞新燃的碧綠燈籠。
“不對勁。“項禹抹去流進眼睛的血汗，劍鋒傳來的震顫頻率比之前快了兩倍。
蘇悅悅的銀鏈在他左肩纏了三圈，正將撲向他后頸的黑影拽離命門：“它們在學我們的招式......“
話音未落，最后方兩盞燈籠突然合并成巨型火球。
項禹推開蘇悅悅的瞬間，劍身映出火球中緩緩成形的八臂怪物——那怪物揮動的兵器，竟與他們方才使用的招數(shù)分毫不差。
八臂怪物揮動長戟的瞬間，項禹的劍鋒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
蘇悅悅被氣浪掀翻在墻角，發(fā)間銀簪應聲而斷，半截斷刃擦著項禹的護腕沒入磚縫。
“它們在模仿攻擊頻率！“蘇悅悅抹去嘴角血漬，盯著怪物關節(jié)處閃爍的青銅齒輪。
那些機械運轉的節(jié)奏讓她想起實驗室的示波器圖像——每次能量波動都會在陣眼位置形成類似正弦曲線的紋路。
項禹的玄色勁裝已被血汗浸透，劍柄纏著的布條滲出暗紅：“還能撐三招?！八麢M劍格住劈向蘇悅悅的流星錘，虎口崩裂的血珠濺在她手背的星圖印記上。
蘇悅悅突然抓住項禹的劍穗：“七步之后左轉震位！“她指尖蘸血在青磚上畫出波動圖形，“這些鬼怪的能量傳遞像駐波，節(jié)點位置必然存在相位差！“
青銅鎖鏈如暴雨傾瀉時，項禹攬住蘇悅悅的腰騰空翻轉。
八道寒光劈碎他們方才站立的石墩，裂縫中涌出的黑霧凝成新的骷髏兵。
項禹的劍在掌心轉出銀花，削斷三具骷髏的脊椎時，蘇悅悅的銀鏈正纏住東南角的青銅燈柱。
“寅時三刻方向！“她甩出荷包里的火折子，幽藍火焰順著銀鏈燒向燈柱表面的卦象。
項禹的劍尖精準刺入火焰中心的青銅榫卯，金屬碎裂聲與骷髏兵的哀嚎同時響起。
陣法的震顫突然停滯了半息。
蘇悅悅趁機撲向西北角的斷墻，掌心血印按在墻面的八卦圖上：“坎離交錯的能量節(jié)點在這里！“泛著紅光的紋路從她掌心蔓延，竟與怪物胸口的齒輪形成共振。
八臂怪物的動作突然變得遲緩，項禹的劍鋒趁機挑斷它兩根機械臂。
但陣法穹頂驟然降下千斤重壓，蘇悅悅膝骨磕在青磚上的悶響讓項禹瞳孔驟縮。
“帶你去節(jié)點！“項禹撕下染血的袖口纏住兩人手腕，劍光劈開撲面而來的箭雨。
蘇悅悅的銀鏈在身前織成防護網(wǎng)，鏈頭孔雀翎突然指向西南：“那里有能量凹陷！“
三道青銅閘門轟然落下，閘門縫隙滲出墨綠色毒霧。
項禹反手將蘇悅悅甩到背上，靴底踏著閘門浮雕躍起三丈。
怪物殘破的機械臂擦過他后頸時，蘇悅悅的銀鏈正勾住橫梁懸下的鐵索。
“就是現(xiàn)在！“她在項禹肩頭借力騰空，袖中暗器全數(shù)射向梁柱交錯的節(jié)點。
青銅齒輪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八臂怪物突然僵直成詭異的鞠躬姿勢。
項禹的劍尖插入地面穩(wěn)住身形，看著蘇悅悅如燕隼般掠過毒霧彌漫的甬道。
她發(fā)間的冰晶被氣流卷成碎芒，染血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墻壁星圖——
猩紅鎖鏈破土而出！
蘇悅悅在空中擰腰翻轉，鎖鏈擦著她腰間玉扣嵌入石壁。
項禹的劍鞘重重砸在控制鎖鏈的青銅機關上，裂紋瞬間爬滿整個操作臺。
“三！
二！“蘇悅悅倒數(shù)著撲向星圖中心，指尖按下的剎那，八臂怪物轟然炸成漫天銅屑。
陣法穹頂裂開蛛網(wǎng)狀縫隙，如潮水退去的鬼怪在晨光中化作青煙。
項禹接住墜落的蘇悅悅時，發(fā)現(xiàn)她袖中藏著半塊碎裂的羅盤。
星圖印記在她手背明明滅滅，而那些正在消散的青銅碎片，正在地面拼湊出更大的八卦陣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