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世之謎
蘇悅悅捏著浸透合衾酒的信紙,指節(jié)泛白如檐下新雪,那酒液的涼意透過紙張,絲絲沁入指尖。
琉璃窗外最后一縷煙火余燼帶著微弱的紅光緩緩墜落,發(fā)出細微的“嘶啦”聲,項禹染著硝煙氣的指尖正拂過她腕間發(fā)燙的條形碼,那串現(xiàn)代編碼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幽藍冷光,似有一層淡淡的光暈環(huán)繞。
蘇悅悅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起穿越時那奇異的場景,光芒閃爍中,一股神秘力量籠罩著她,之后這條形碼便出現(xiàn)在了腕間,她隱隱覺得這與自己的身世和穿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刑部大牢的鎮(zhèn)魂香……”她突然嗅到他袖口若有若無的冷香,那香氣清幽中帶著一絲詭異,是種能抹除記憶的秘藥。
項禹卻笑著將半塊熔化的電路板塞回暗袋,金絲滾邊的袖口掃過她耳垂,傳來一陣輕微的摩挲聲:“蘇姑娘要驗我的生辰八字?”
宮宴散場的銅鈴聲清脆悅耳,在夜空中回蕩,馬車碾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發(fā)出“咯噔咯噔”的聲響,車身也隨之輕輕搖晃。
蘇悅悅盯著車簾外忽明忽暗的燈籠,那昏黃的燈光在夜風中搖曳不定,像閃爍的星辰,忽然攥住項禹的織錦袖口:“那封匿名信提到我襁褓里的雙魚玉佩,可方才在蘇家祠堂……”她話音戛然而止,項禹的指尖正點在她掌心,蘸著酒液畫出一串分子式——正是她穿越前合成的記憶增強劑配方,那酒液涼涼的觸感在掌心散開。
寅時的梆子敲響,沉悶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傳得很遠,蘇家偏門的老槐樹正簌簌落著黃葉,枯黃的葉子在微風中飄落,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嫡母張氏扶著嵌翡翠的護甲擋在垂花門前,丹鳳眼掃過項禹腰間御賜的螭紋玉玨,那翡翠護甲在月光下泛著幽綠的光,“三姑娘帶著外男夜闖家祠,倒是比你那投井的生母還要放肆?!?p> 蘇悅悅忽然嗅到記憶里若有若無的桂花香,那香氣甜絲絲的,仿佛將她帶回了原主五歲生辰時。
那是生母偷偷塞給她的糯米糖糕氣息,綿軟香甜。
她盯著張氏鬢間搖晃的鎏金步搖,那步搖隨著張氏的動作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忽然想起每月初七會有老仆往西角門外的荒井燒紙錢——那井欄上刻著半枚褪色的雙魚紋。
“世子可知我們蘇家最重規(guī)矩?”嫡兄蘇明遠故意踢翻裝舊物的樟木箱,“哐當”一聲,鎏金香爐滾到項禹玄色錦靴邊。
項禹彎腰拾香爐時,袖中忽然滑落個精巧的火折子,幽藍火苗瞬間照亮箱底泛黃的家譜——某頁被撕去的殘角上,沾著星點靛青染料,正是刑部詔獄專用的密寫藥水。
“悅悅你看,”項禹突然用火折子燎過家譜邊緣,焦痕漸次顯露出焦糖色的經(jīng)緯線。
蘇悅悅看著那焦痕,腦海中迅速回憶起之前在京城看到的一些店鋪標記,那些線條的走向和布局似乎有些相似,她又想到之前聽到的關于京城輿圖的傳聞,心中一動,猜測道:“這是用牽機藥描的京城輿圖?”項禹點點頭,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劃過某個墨點,“西市胡商聚集處,二十年前有家專售南洋奇珍的鋪子……”
蘇悅悅的太陽穴突突跳動,無數(shù)記憶碎片突然在眼前飛旋。
她看見五歲的自己躲在繡簾后,生母將雙魚玉佩系在個襁褓嬰兒頸間;聽見暴雨夜井底傳來的嗚咽,混著鐵鏈拖過青苔的聲響,那聲音沉悶而壓抑;還有某個佝僂背影總在黎明前擦拭井欄,那人右手缺了尾指,虎口處紋著褪色的船錨。
“西角門第三塊地磚下,”她突然開口,在滿堂譏誚目光中走向庭院,“埋著生母留給我的及笄禮?!钡漳傅淖o甲咔嚓折斷在門框上,項禹卻已蹲身撬開青磚,泥土翻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濕土里露出個錫盒,盒蓋上用現(xiàn)代簡體字刻著“DNA樣本”——那是穿越前她親手封存的基因檢測箱,錫盒表面有些潮濕,觸手涼涼的。
當項禹用火折子熔開錫封時,蘇家護院突然如潮水般圍攏,腳步聲嘈雜而急促。
蘇悅悅卻盯著盒中泛著冷光的玻璃管輕笑:“諸位可知,當年刑部用牽機藥毒殺的那位南洋女商人……”她故意晃了晃管中淡藍色液體,“最擅長的就是調制讓人口吐真言的吐真劑?!?p> 在蘇家的危機暫時告一段落后,蘇悅悅和項禹根據(jù)之前發(fā)現(xiàn)的線索,決定前往南洋貨棧探尋更多真相。
暮色漫過飛檐時,兩人站在西市荒廢的南洋貨棧前。
貨棧的墻壁斑駁陸離,爬滿了綠色的藤蔓,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項禹把玩著從錫盒里找到的銅鑰匙,那銅鑰匙在他手中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忽然指向斑駁門楣:“悅悅可認得這個商標?”盤踞在藤蔓間的雙頭蛇標志下,竟用微雕技術刻著串二進制代碼——翻譯過來正是她穿越前實驗室的門禁密碼。
貨棧二樓的蛛網(wǎng)簌簌震動,發(fā)出細微的聲響,蘇悅悅剛踏上吱呀作響的木梯,那木梯在她腳下晃動,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腕間條形碼突然灼如烙鐵,那滾燙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項禹染著硝煙味的袖袍及時裹住她發(fā)顫的手,袖袍上的硝煙味刺鼻難聞,在塵埃飛舞的光柱里,她看見二十年前的賬冊整齊碼放,每本封皮都印著雙螺旋暗紋,那些賬冊紙張微微泛黃,散發(fā)著陳舊的氣息。
“找到了!”項禹突然抽出一本泛著藥香的冊子,紙頁間夾著半張燒焦的契約。
蘇悅悅的指尖撫過契約末端的指印——缺了尾指的右手,船錨紋身旁印著DNA序列的紋章。
而契約內容竟是關于用基因編輯技術培養(yǎng)“天降祥瑞”的嬰孩……
暮色將南洋貨棧的雕花窗欞染成琥珀色,那顏色溫暖而柔和,蘇悅悅攥著那枚缺角銅鑰匙,指腹反復摩挲著契約末端凹陷的DNA紋章,銅鑰匙表面有些粗糙,摩挲時發(fā)出輕微的沙沙聲。
貨架深處的蛛網(wǎng)突然劇烈震顫,項禹的玄色暗紋箭袖已卷住她手腕,帶著硝石氣息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讓她感到一絲溫熱,“東南角鼠婦泛濫,大概有人踩著排水管上來了。”
老槐樹的氣根在青磚縫里虬結如網(wǎng),兩人跟著契約記載的地址摸到西市最破敗的巷尾時,正撞見個佝僂背影在井臺邊打水。
月光漏過歪斜的竹棚,照亮那人提桶時露出的右手——缺失的尾指與褪色船錨刺青,與記憶中的紋章嚴絲合縫。
“阿嬤當年給西角門送過桂花糖吧?”蘇悅悅突然用原主幼時的吳儂軟語開口,袖中滑落的糯米糖糕精準落進老婦人的木桶,“撲通”一聲,濺起些許水花。
項禹的指尖無聲扣住三枚淬毒銀針,他注意到老婦人左腳踝纏著的鐵鏈,在青石板拖出暗紅銹痕,鐵鏈摩擦地面的聲音刺耳難聽。
老婦人渾濁的眼珠猛地收縮,木桶轟然墜井,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蘇悅悅搶先半步擋住井口飛濺的水花,那水花濺到她臉上,涼絲絲的,項禹的玄色披風已卷住老婦人踉蹌的身形。
借著月光,蘇悅悅清晰看到對方松垮衣領下交錯的鞭痕——最新那道還滲著黃膿,那傷口散發(fā)著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他們給老身種了蠱?!崩蠇D人嘶啞的嗓音像生銹門軸,枯瘦手指突然扯開衣襟,胸口赫然趴著只半透明的蜈蚣狀生物,蘇悅悅心中一驚,她想起之前在南洋商人那里聽說過這種蠱蟲,知道它們最怕酸腐。
“每逢朔月若不說違心話……”她猛地噤聲,渾濁瞳孔映出遠處屋脊閃過的寒光。
蘇悅悅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腕間條形碼突然灼燙如烙鐵。
她突然摸出錫盒里那管吐真劑,在項禹驟然收縮的瞳孔注視下,將淡藍液體滴在糯米糖糕上:“阿嬤可知這種南洋蠱蟲最怕酸腐?”現(xiàn)代實驗室里培養(yǎng)的變異乳酸菌氣息彌散開來,那氣息帶著一股淡淡的酸味,老婦人胸口的蠱蟲突然痙攣著蜷成一團。
瓦當上的積雪簌簌而落,發(fā)出細微的聲響,項禹的銀針已釘住三支破空而來的弩箭,弩箭與銀針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蘇悅悅趁機拽著老婦人滾進柴垛后的暗格,指尖飛速在地上畫出心理沙盤常用的曼陀羅圖形,地面的泥土有些潮濕,指尖劃過,留下一道道痕跡。
“您只需指認關鍵人物,剩下的交給我們?!彼鲰椨斫o的螭紋玉玨壓在圖中央,“當年往井里扔鐵鏈的,可是蘇家嫡系?”
老婦人干裂的嘴唇剛張開,整面磚墻突然被火藥轟開,巨大的爆炸聲震得人耳朵生疼。
項禹旋身甩出披風裹住飛濺的碎石,那碎石打在披風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蘇悅悅在硝煙中瞥見黑衣人腰間的鎏金令牌——分明是蘇明遠今日戴過的雙魚佩造型。
老仆人突然爆發(fā)出駭人的力氣,缺指的手掌重重拍在鐵匣某處星宿位置,暗格里彈出的羊皮卷上,赫然是雙螺旋結構繪制的族譜圖。
瓦礫堆里突然傳來機括轉動的聲響,項禹的錦靴碾過某個黑衣人手腕,奪來的弩箭精準射斷房梁懸索。
積滿灰塵的貨架轟然倒塌,揚起的屏障間,蘇悅悅看見羊皮卷末端浮現(xiàn)出熒光色的現(xiàn)代化學式——那正是她畢業(yè)論文研究過的古代基因雜交圖譜。
“帶她走!”項禹的聲音混著金屬相撞的銳響傳來,玄色衣擺已染上暗色血漬。
蘇悅悅拽著老仆人鉆進柴房密道時,腕間條形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實驗室畫面里,她親眼看見自己將某個冷凍胚胎放進了時空艙。
密道滲水的墻壁劃過幽藍冷光,那冷光閃爍不定,老仆人突然抽搐著指向頭頂。
蘇悅悅抬頭看見青磚縫里嵌著的琉璃片,月光透過時在地面映出北斗七星的光斑,而“璇璣”二字正卡在天樞與天璇之間。
懷中的鐵匣突然開始發(fā)燙,某種超越時代的能量波動震得她虎口發(fā)麻,那震動感一陣強過一陣。
當項禹染血的袖口出現(xiàn)在密道口時,蘇悅悅正用吐真劑在磚面腐蝕出北斗形狀的凹槽。
老仆人最后的眼神突然變得清明,缺指的手掌按在她畫完的第七顆星上:“姑娘的襁褓里……本該有對青銅渾儀……”話音未落,密道深處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某種沉睡數(shù)百年的齒輪咬合聲穿透地層,驚起滿城寒鴉,那寒鴉的叫聲在夜空中顯得格外凄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