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依舊驚鴻
炎熱的夏午,陽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燥熱的氣息。
蟬鳴在耳邊此起彼伏,仿佛在訴說著夏日的無盡漫長。
林清歌站在樹蔭下,微微皺眉,迎面而來的風(fēng)像熱浪一樣撲來,讓她倍感煩躁。
她不時地用手輕撫著額頭,試圖驅(qū)散這悶熱帶來的不適。脖頸滲出的薄汗將校服領(lǐng)口洇出淺色痕跡。
她踮腳望向教學(xué)樓方向,耳畔傳來塑膠鞋底與地面急促的摩擦聲。
“清歌!”葉小喻舉著兩根冰棍兒從小賣部沖出來,馬尾辮在陽光下甩出晶亮弧度,“陳老頭又在辦公室,咱們從體育館后面繞......”話音戛然而止,她忽然發(fā)現(xiàn)好友的目光凝固在梧桐小徑。
林清歌下意識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卻被不遠(yuǎn)處的梧桐小路吸引。
就在那一瞬間,苦重而炎熱的空氣仿佛停滯了。
一個身影正從那條小路上走過,眉目疏朗秀雅,陽光灑在他發(fā)梢,光影交錯,淡雅如霧。
他的睫毛如羽毛般輕盈,落在蒼白的面頰上,投下兩道秀雅的剪影,襯得他的眼眸深邃幽暗,如同最寂靜的夜。
他的鼻梁高挺,薄唇輕抿,清晰干凈的側(cè)面輪廓在陽光下顯得白璧無瑕。
他微微低著頭,身上的校服被風(fēng)吹得輕輕搖晃,安靜又疏離。
林清歌的心猛地一顫,仿佛被誰扔了一顆沉重的石頭,激起巨大的漣漪,久久不能平息。
她甚至能聞到他身邊淡淡的梧桐葉香,浸透了她的心脾。
正當(dāng)林清歌看得出神時,那個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迅速抬頭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清歌的身體瞬間僵硬,但她還是故作平靜。
然而,他深邃的黑眸只是很隨意地注視了她一眼,看不出任何情緒。四目相接,又迅速分開,他繼續(xù)向前走去。
林清歌覺得自己像個偷窺者,心跳如鼓,無法平靜。
她忍不住抬眼望去,他的身影漸漸遠(yuǎn)去。
“剛才那是沈?qū)W長?”聽說他拒絕保送清華,非要參加高考驗(yàn)證什么算法模型......”葉小喻說著。
手中冰涼的冰棒壁凝出水珠。
“清歌,你咋啦?怎么魂不守舍的樣子,發(fā)生什么啦?”
葉小喻湊過來,肉嘟嘟的小手在林清歌眼前晃了晃,關(guān)切地問道。
林清歌回過神來,睫毛微微閃動,輕聲說道:“沒事,只是今天的天氣有點(diǎn)燥熱。我們快走吧,體育課快遲到了?!?p> 葉小喻點(diǎn)了點(diǎn)頭,拉著林清歌的胳膊,飛快地向?qū)W校體育場跑去。
崇明一中的體育課遲到是要被嚴(yán)肅懲罰的,尤其是被校領(lǐng)導(dǎo)抓到,那可就麻煩了。
“小喻,你看錯了,還有十分鐘呢。”林清歌喘著氣說道,白皙的臉頰因運(yùn)動泛起淡淡的紅暈,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咳咳,是我太急了。不過幸虧我跑得快,我們提前到了!”葉小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卻透著興奮。
兩人找到體育老師簽到后,葉小喻拉著林清歌走向籃球場。
夏日的籃球場上熱鬧非凡,吶喊聲、尖叫聲此起彼伏,與往常大不相同。
“這個是學(xué)校特意為高三的學(xué)生組織的一場籃球活動,以減輕高考壓力。我和你說,這次全省高三一??荚嚕蛞莅子譀_進(jìn)省前10。”
葉小喻湊到林清歌耳邊,小聲說道,眼中滿是崇拜。
沈逸白穿著籃球服,站在球場上,眉眼低垂,冷清的黑眸依舊看不出情緒。
他的動作干凈利落,每一次傳球、每一次投籃都顯得游刃有余。但他的安靜和儒雅,像校園墻角的梔子花,不張揚(yáng),卻總能讓人感到溫暖。
林清歌的心跳加速。
一如過去,他悄悄地住進(jìn)了她的心里,如同滿月居于夜空,寧靜而深邃。
“清歌,你是不是也覺得沈?qū)W神帥出天際了?”葉小喻湊過來,小聲地說道,眼中帶著調(diào)侃。
林清歌的身體微微一僵,連忙搖頭:“哪有?!?p> 林清歌接下來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沈逸白。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么優(yōu)雅,仿佛籃球只是他手中的一片羽毛,輕輕一揮就能命中籃筐。
他的眼神雖然冷清,但每一次投籃后的淡然一笑,卻讓林清歌的心跳得更加厲害。
她的思緒不禁飄遠(yuǎn)。
“同學(xué),要幫忙嗎?”清冽的嗓音驚得她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涼的器械架。
沈逸白彎腰拾起紐扣時,發(fā)梢蹭過她泛紅的腕骨,飄來一縷被陽光烘焙過的梧桐葉香。
林清歌屏住呼吸,在心跳震耳欲聾的轟鳴中,窺見到旁邊鏡子中自己耳朵上的那顆朱砂痣紅得像要滴血。
“謝……”遞來的扣子還帶著體溫,她卻觸電般縮回手。
紐扣墜地的脆響中,少女倉惶的尾音與上課鈴絞作一團(tuán)。
籃球場突然爆發(fā)的歡呼聲打斷思緒。
沈逸白在三分線外起跳時,繃緊的小腿肌肉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弧度,籃球在空中劃出完美拋物線。
觀眾席響起驚嘆。
籃球賽進(jìn)行到一半,沈逸白所在的隊(duì)伍遙遙領(lǐng)先。
他下場休息時,林清歌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他還是喜歡那樣懶懶地靠在欄桿上,微微低著頭,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輪廓。
他的衣服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許多,卻依然顯得干凈清爽。
他邊和朋友交流,邊隨意地向四處看了看。
冷清的眼神正好對上林清歌的目光。
林清歌瞬間心跳加速,急急地低下頭。
“逸白,老子和你說話呢,你在看啥子嘞。你明天能來嗎?”徐州黝黑的臉湊到沈逸白面前。
“對啊,沈哥,明天那場你還來不,你來了,包贏的啊。”旁邊的蘇寧季笑嘻嘻地說道,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一眼沈逸白看的方向。
沈逸白淡淡地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你們猜猜?!?p> “……”徐州、蘇寧季二人無語凝噎。
“走了,該上場了。”沈逸白的領(lǐng)口被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冷白的鎖骨。
“清歌,今天的比賽是不是特別好看?”葉小喻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
“確實(shí)好看。”林清歌輕聲回答。
“清歌,我告訴你哦,沈逸白可是個很溫柔的人呢。雖然他看起來高冷,但其實(shí)對人很友善?!?p> 葉小喻一邊走,一邊說道,“上次我看到他喂學(xué)校里的流浪貓?!?p> 林清歌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前方。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啊。沈逸白的溫柔,就像他住進(jìn)她心里的方式,悄無聲息,卻又深刻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