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幼稚
這個問題蘇憶傾早就想問了,只是一直沒尋到合適時機。
遲陌忱眸光閃爍了下,眼瞼低沉。
好半響,耳邊也只有靜夜回應給未眠人的輕響,始終沒等來男人的回復。
“難不成真如我所想,你是想在新物種身上體驗新鮮感,或是刺激感?”蘇憶傾知道自己這個念頭有點荒謬,但除了這個,她想不到別的。
以遲陌忱的出身,什么樣的女人沒有,可他偏偏對人魚感興趣,還可著她一個人來來回回的瘋狂試探。
這讓她如何能不亂想。
許是夜色漸濃,對面的遲陌忱面容隱于暗處,淡淡的、幽幽的看著她。
無端令她感到瘆人。
等待的時間拉長,蘇憶傾的期待感逐漸被消磨掉,看來今夜是聽不到答案了。
她打了個哈欠,自行結束無聊的話題:“算了,左右是你的事,是我多嘴了,但我真建議你不要產生妄念,先不說世上有沒有人魚,就算有,你也不能這么……管不住自己的身體?!?p> 說完,她先受不住了,急忙跑回房。
卻忽略了身后那雙眼睛,自她轉身那刻,忽地騰起濃郁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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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第二天下午。
蘇憶傾全副武裝隱藏在觀影廳后座。
程柚初和蘇洐則并排坐在前方位置。
好在這個場次觀影人數(shù)只有約莫十人,方便她拯救劇情。
她的手機一直和程柚初通著話。
電影很快開始,蘇憶傾情不自禁瞄了眼大屏幕。
嗯?
bgm不太對勁,怎么有點詭異?
再看看影廳其余幾人,皆是出雙入對,心思沒放在電影上。
“沒想到你一個小姑娘,竟然喜歡看鬼片。”
耳機里突然傳來蘇洐的聲音,接著是程柚初悻悻的解釋。
“我平時就喜歡找點刺激,經常一個人在家里拉上窗簾看鬼片,這樣能身臨其境。”
蘇洐干笑兩聲:“那可真是……出乎意料?!?p> 蘇憶傾看著屏幕上電影開場出現(xiàn)的血手印,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柚初,你看什么不好,你看鬼片!有沒有考慮過本飯統(tǒng)的崩潰?。?p> 她只顧著跟蹤,壓根沒注意這是什么題材的電影。
天知道她有多怕鬼,更重要的是,她為了不被蘇洐發(fā)現(xiàn)選了一個最靠后的位置,周邊一個人都沒有。
“初初,你問他,昨天說的那通話究竟是什么意思。”蘇憶傾強壓心中的恐懼,指揮同樣戴著耳機的程柚初。
程柚初接收到信號,偏頭詢問。
蘇洐愣了一下:“我也說不清楚,但我之前的確是被控制……”
因實在害怕而悄悄往前面挪動了幾排位置的蘇憶傾猛的停滯腳步,試圖聽清蘇洐的解釋。
然而下一秒,耳機里的男聲仿佛換了個音色,莫名讓她感受到一股幽涼。
“程柚初,我本不想答應你來看這場電影,但如今既然來了,那就希望這場電影過后,你能遵守承諾,以后從我身邊永遠消失,不要再試圖接近我。”
蘇憶傾和程柚初:“?”
這回答的是什么?
牛頭不對馬嘴。
“你……怎么了?”程柚初試探。
蘇洐咬緊牙關,沒回應,額頭隱隱騰起幾道青筋。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前一刻,那股熟悉的控制感又出現(xiàn)了。
這些話已然是被控制后說出的。
接連很長一段時間,無論程柚初再問什么,蘇洐都沒說話,一味咬牙,與身體那股控制力量抗爭。
估計在程柚初心中,他是一個神經病、精神分裂癥吧。
都怪那該死的控制感。
蘇憶傾滿頭問號,直至收到程柚初發(fā)來的一條短信:【實在問不出來了,不知道他怎么了,跟有病似的】
蘇憶傾:“……”
【好吧,那先暫時這樣】
她摘下耳機之際,詭異恐怖的bgm音量加大,前方大屏幕忽然閃現(xiàn)一個鬼臉。
剛從劇情出神的蘇憶傾毫無心理準備,“啊——”的大叫一聲,一蹦三尺高。
她的驚叫聲響徹整個觀影廳,間隔一秒,又在程柚初的手機里再度傳出。
程柚初心口一顫,手一抖,手機掉落在地。
蘇洐低頭,便見她正和傾傾通話,轉而向后尋去。
蘇憶傾正僵著身體,觀影現(xiàn)場燈光昏暗,可仍能注意到她的臉色比屏幕里的鬼臉還慘白。
“傾傾?你怎么在這?”
蘇憶傾笑得比哭還難看,心里的恐懼和被發(fā)現(xiàn)的倉皇讓她的手止不住顫抖:“我……我路過?!?p> 蘇洐:“……”
影院外,她心有余悸,僵著笑臉機械般朝兩人道別。
車開遠后,她鉆入自己的車。
“去餐廳?!?p> 怎么也得吃點好吃的彌補一下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心臟。
總算在吃飽喝足后,心跳緩沉。
她摸摸肚子,給蘇蘇打包一份。
出了餐廳,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下了雨。
雨勢漸大,車也是在這個時候點不著火的。
“大小姐,車好像出問題了。”
“……”
于是當遲陌忱被幾位生意場合的人奉承著走出時,見到的便是雙腿交叉,斜著身體一手叉腰一手撐在石獅像旁,努著嘴生無可戀的蘇憶傾。
那模樣,一會擠眉一會瞪眼,好似經歷了什么衰事般。
甚是生動。
“遲先生,我們就送到這里了?!?p> 遲陌忱朝那幾人擺擺手,示意他們隨意。
他率先坐進車內,微抬下顎:“去問問?!?p> 文彬頷首,至蘇憶傾身旁:“蘇小姐?!?p> “文助理?”
“你這是……”
“我車壞了,正郁悶呢?!?p> “那你打算怎么回去?”
“沒想好?!?p> 文助理在這,想必遲陌忱也在。
蘇憶傾放遠視線眺去。
那輛純黑賓利,車窗半降,男人的黑眸卷著倦懶,透過雨幕望來,穩(wěn)穩(wěn)落在她身上。
她走近,扭捏的招手:“遲先生,這么巧,您也在呢?!?p> “看上那石像了?”聽不出是否揶揄話,可從遲陌忱嘴里說出來,總不是一回事。
蘇憶傾尷尬的扯扯唇角:“手感是挺好。”
下一秒,車窗升起,留給蘇憶傾一面望不穿里頭的黑玻璃,上邊還映照出自己木然的臉。
?。?p> 幾個意思?
說兩句話就升窗,搞嘛?。?p> 文彬見狀忍不住扶額,真不知蘇小姐是真理解不到遲先生的意思還是故作懵懂。
遲先生可不是一個好管閑事的人,居他身旁辦公近一年,唯有蘇小姐一個女人能讓遲先生頓步,徒生“幫忙”的念頭。
她若隨口一句“能不能送我一程”,恐怕都已經坐上車了。
蘇憶傾憤憤,對著車窗揮舞拳頭,唇瓣蠕動,暗暗編排他。
文彬提醒:“蘇小姐,里面是能看到的。”
“……”
一時激動,忘了這茬。
車里的遲陌忱支著額角,饒有興致的欣賞她的小動作。
幼稚。
車窗被敲響。
他抬手降下,入目是一個她自認為很甜美的笑容:“遲先生,幫幫忙,載我一程可否?”
“不想再去摸摸那石像?”
“……”蘇憶傾訕笑,“不了?!?p> 得到應允,她拉開門,愉悅的坐進去。
在文彬啟動車之時。
熟悉的腿部熱感忽然涌起。
她心神一震,迅速摸上腳踝。
腳不知何時沾上了雨水,即將要變魚尾了!
“等等!不能開車!”她陡然叫停文彬,不等他們反應,推開車門就跑出去,一路狂奔進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