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澤開著租來的車子,林暮坐在副駕上。
想著這還是她第一次出來,而且沒有人跟著,隱隱覺得不太對。常年在那座高墻圍著的莊園里,她對外界還是有些陌生。
沈逸澤用余光瞟了眼林暮“昨天謝謝你。”此話一出,林暮頓了一下,接著從褲包里掏出煙,準備點上。
“給我也來一根。”沈逸澤扭頭對著林暮開口,林暮猶豫了一下抽出一支遞給他。
“扯平了?!绷帜狐c燃煙,淡淡道。
沈逸一只手握著方向盤,一只手把煙放嘴里,隨后從林暮手里抽過煙,對煙點燃。
不解的望了一眼林暮“什么?”
“昨天我救了你一命,今天你也幫我騙老板,扯平了?!绷帜航踊責熚艘豢?,望著外面漫天黃沙。
沈逸澤勾了勾嘴角,望了一眼女孩,腦海中竟然浮現(xiàn)出小時候那個小姑娘的樣子。同樣都是棕色的瞳孔……
這片土地上,一座座破舊的樓房孤獨地矗立著。那些樓房像是被歲月遺忘的殘骸,墻壁上的灰泥大塊大塊地脫落。
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在訴說著往昔的故事。樓體微微傾斜,仿佛一陣強風就能將它吹倒。
樓房下的街道上,黃沙漫天飛舞。那黃沙在狂風的驅(qū)使下肆意地奔跑著。
它們席卷著街道,所到之處一片混沌,迷蒙了人的雙眼。
街道兩旁本就稀疏的幾株枯樹也在風沙中搖曳,干癟的樹枝胡亂地揮舞著,像是在掙扎,又像是在呼救。
街邊的店鋪大多緊閉著門扉,那破舊的招牌在風沙里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偶爾有路人匆匆而過,他們用破布緊緊地裹住自己的頭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在這漫天黃沙中艱難地摸索著前行的方向。
車子疾馳而過,突然,幾聲清脆的槍響劃破寂靜的空氣,子彈呼嘯而。
林暮聽見槍聲,身體本能地一僵。右手像條件反射般迅速向后腰摸去,指節(jié)緊緊握住那支隱藏在皮帶間的冰冷手槍。
沈逸澤聞聲“沒事,別害怕?!?p> “我沒害怕。”林暮回過神淡淡道
“不害怕你手握著槍?”沈逸澤剛才瞥見了林暮下意識摸槍的動作。
沈逸澤見林暮不回答又繼續(xù)開口:“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林暮回頭看向開車的沈逸澤:“你認識我?”沈逸澤看了一眼滿眼期待的女孩。
“不認識。為什么這么問?”
“我失憶了……不記得過去,不記得以前所有的事,我以為你認識以前的我。”
林暮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告訴他。
沈逸澤愣了愣沒再說話。
很快車子停在了沈逸澤住的酒店門口,林暮率先從副駕駛上下來。
隨后沈逸澤熄火拔鑰匙,下車,長腿跨進酒店大門。前臺的小姑娘看見他回來,對他招手笑了笑。沈逸澤挑了挑眉,前臺小姑娘更是羞紅了臉。
林暮看見這一幕很是無語。
沈逸澤和林暮一前一后走進電梯,隨著電梯門緩緩合上,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沈逸澤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下了八樓的按鈕,燈光微微閃爍。
“你什么時候失憶的?”沈逸澤突然打破了沉默,聲音低沉而平靜。林暮愣了一下,仿佛被戳中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但她還是如實回答:“七歲以前的事情,都記不清了?!?p> “叮——”電梯輕響一聲,到達了八樓。沈逸澤率先邁步走出,林暮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思緒卻飄向遠方。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識地跟著他的步伐。
沈逸澤拿出房卡,在門禁前輕輕一刷,房門應聲而開。林暮跟著走進房間,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床邊。床上整齊地疊放著一件純白色的T恤,地上則隨意地扔著一個行李箱,想必是沈逸澤用來裝衣服的。
她的視線繼續(xù)游移,最終定格在桌子上的那個黑色箱子上。沒錯,就是那天她和他爭搶的那個箱子,熟悉的輪廓讓她心跳加速。
“給你?!鄙蛞轁傻穆曇魪谋澈髠鱽恚f過來的正是那個箱子。
“不打開看看,萬一我給的是空的箱子呢?”
林暮提著箱子,感受到重量,卻還是打開了箱子。一袋袋毒品就這樣展現(xiàn)出來。
林暮倒抽一口冷氣,眼前的景象讓她整個人愣在原地。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那一瞬間,她感到一陣寒意從脊梁骨升起,手掌不自覺地沁出汗來。這不僅僅是驚訝,更是一種深入骨髓的震撼。
沈逸澤倒是沒什么太大的表情。
林暮趕緊關上箱子提好,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
“我送你?!吧蛞轁傻穆曇魪纳砗髠鱽?。林暮想著自己確實也沒有交通工具回去便小聲說了句“謝謝?!?p> 沈逸澤像是沒聽到一般故意逗她“你說什么?我沒聽見。”林暮則是裝沒聽見快步踏出門。
沈逸澤凝視著林暮遠去的背影,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那個難忘的瞬間……醫(yī)院走廊里,那個光著腳丫、眼神中透著倔強的小女孩仿佛就在眼前。
然而,他的神情突然微微一怔,似是想起了某些更為深刻的往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電梯里,一米八七的沈逸澤故意站在一米六八的林暮身后。眼睛看著林暮耳朵后。
果然,就在左耳后方,那枚形如彎月的胎記靜靜地映入眼簾。這獨特的印記,不容置疑地證實了一切。
沈逸澤此刻內(nèi)心不知道在想著什么,他的內(nèi)心像是平靜湖面下暗涌的激流。
那是一種復雜到難以言喻的情緒,似激動又像高興,一種獨特的情感在心底悄然蔓延。
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卻還羞澀探頭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占據(jù)著他心中的每一寸角落。
回去的路上林暮發(fā)現(xiàn)沈逸澤好像很高興,林暮感到奇怪。沈逸澤時不時地轉(zhuǎn)過頭,視線總是不自覺地落在林暮身上,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還吹起了輕快的口哨。林暮皺了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怎么了?”
“想和你認識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沈逸澤的目光溫柔而專注,仿佛眼前的女孩是他夢寐以求的存在。
“一一,一二三四的一?!绷帜旱鼗卮穑曇羝届o得像是在講述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全名呢?”沈逸澤想起了她之前提到過的七歲前的記憶空白,心里隱隱猜到了些什么,這恐怕是個假名字吧。
“不記得了,隨便叫著吧。能答應就行?!绷帜簾o所謂的嘆了口氣,眼神中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落寞。
“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如何?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沈逸澤輕聲問道,林暮不答反問:“那你叫什么?”
“沈逸澤。”
遠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空氣仿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震動。
然而在這片喧囂之中,沈逸澤的名字卻如同一道穿透嘈雜的清泉,清晰地鉆入了她的耳中。
沒有絲毫猶豫,沈逸澤將自己的真名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隨后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坦誠。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擔憂,聲音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你叫小月亮,怎么樣?這個名字只有你我知道,別告訴任何人,好嗎?”沈逸澤輕聲說道,眼中帶著些許期盼與不安。
林暮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輕輕地點了點頭。
莊園里
林暮回到莊園,第一時間把箱子給了隱峰,便回去宿舍。
童雅在宿舍門口走來走去,聽見腳步聲,連忙抬頭看去。
“哎喲喂,一一。你總算是回來了,我都快急死了!”童雅拉著林暮的手往宿舍里面走去。
“我沒事,東西找到了,我已經(jīng)拿去給峰叔了?!绷帜鹤陆o自己倒了杯水,宿舍里,只有她們兩人。
“我都快擔心死了,生怕你出什么意外。”
“阿雅,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過,我們所有訓練人員身上的疤。”林暮像是想起什么一樣說道。
“我想想啊……我們訓練的時候。沒見過……不過,我去洗澡的時候,見過四五月的,一個疤在左腳,一個……在腰上。”
“我的在右手。”林暮拉起衣袖,白皙的手臂泛著柔和的光澤,一道淺淡的細長疤痕露出。
那是一枚微型定位芯片植入時留下的印記。
“我的在小腿!你是覺得我們被放進了什么東西?”
“沒錯,我今天獨自出去外面,沒有人同我一起,連跟蹤都沒有。我那時候就想起來了,我們所有訓練的人,幾乎都有疤痕,雖然位置不一樣??墒敲總€人的疤痕長度是一樣的?!?p> “所以,一一。你懷疑……”
“我懷疑我們被植入了定位芯片?!绷帜旱穆曇敉钢唤z不易察覺的顫抖,這話語里包裹著的是深深的不安與警惕,在寂靜的空間中顯得格外沉重。
“天吶!”童雅驚訝的捂住嘴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
兩人剛說完,宿舍里剩下的姑娘們回來了。童雅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
林暮則是給了她一個眼神:“抽煙去嗎?”童雅立刻懂了林暮的眼神點了點道:“好啊,我們出去抽吧?!?p> 兩人來到訓練地,童雅掏出煙遞給林暮一支,自己咬著一支,看了看周圍。
小聲說“一一。除了你,我們其他人都是自己來的,或者是收留來的。給我們裝定位芯片干嘛?”
“總之肯定不是為了關心我們。老板那種人,我覺得很有心機切狠毒?!绷帜阂材?,只是在腦子里快速想。
“難道是為了防止我們跑?”這一句話,讓林暮想到了什么。
“以后我們每天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難免會厭倦,到時候我們想走,肯定是不行的。畢竟老板對我們花費了那么多的精力?!?p> “所以,他們要囚禁著我們。跑走了,因為被植入了芯片,也會被抓回來!”童雅當場傻眼。
“噓,別怕,我們要裝作不知情,以后真到了那天……”林暮沒再說完,只是比了比禁聲的動作。
童雅聽話的點了點頭。
真到了那天,想盡辦法也要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