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電閃雷鳴,風(fēng)雨交加,天空一片漆黑,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快去找!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也找不到嗎?要你們這群廢物有什么用!一群吃干飯的蠢貨!”身著黑色雨衣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出頭,額頭上有一道歪歪扭扭的疤痕蔓延至眼角。在黑夜中看上去更是猙獰無比,狠狠盯著面前五人說道?!胺甯纾陮嵲谔罅?,天又黑,那小女孩又跑來這種地方,而且這地方還挺大的,實在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腳踹倒。
隱峰盯著開口的人冷冷說道“實在是什么?嗯?你們一個個的大男人難不成還害怕了?找不到人,大家都玩完!快去找!”面前的人們被嚇得紛紛四散開來去找人。
隱峰想從包里掏煙,發(fā)現(xiàn)都濕透了。望著遠處,心里想著今晚的雨實在是要人命。
“姑姑,爸爸會不會冷?。拷裉煜逻@么大的雨?!币粋€約莫八九歲的男孩仰起小臉,帶著幾分擔(dān)憂對著身旁的女人問道。
女人正欲開口安撫,忽然,旁邊樹林里傳來一聲悶響——“嘭噠”。這突兀的聲音讓女人心頭一緊,她連忙打開手電筒朝著聲響的方向照去
。只見在那片昏暗中,有一個小小的人影蜷縮成一團,顯得格外無助。
女人拉著小男孩快速走去,走近一看是個小姑娘,渾身都被雨淋濕,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嘴里還囈語著什么。
“媽媽……你…等我…”“阿澤,快,你打好傘,快跟過來?!鄙蛑獣紫律肀鸬厣系男」媚铮蟛酵?。小男孩撐著傘小跑跟上。
“媽媽……你等我……我馬上……就去拿……照片……”病床上的小姑娘剛剛淋過雨,原本白皙的臉蛋此刻因高燒而泛起紅暈。
她的小腦袋不停地搖晃著,眼角滿是淚水,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地重復(fù)著:“等等我……媽媽……”
沈逸澤靜靜地站在病床邊,目光凝視著小姑娘耳朵后那彎月牙般的胎記。那胎記小小的,若不仔細看,還真難以發(fā)現(xiàn)它的形狀竟如此特別,宛如一彎新月靜靜鑲嵌在她的耳后。
突然,小姑娘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力氣,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帶著哭腔喊道:“媽媽!”
沈逸澤被突然的情況弄得心頭一緊,不由自主地往后縮了縮。
他壓低聲音,語氣溫柔卻帶著一絲擔(dān)憂與緊張:“你沒事吧?別害怕,這里是醫(yī)院。你昨晚在墓園暈倒了,是我和姑姑把你送來的?!?p> 小林暮緩緩轉(zhuǎn)過頭,視線逐漸聚焦在面前這張略顯焦急的臉龐上。
小男孩八九歲左右,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仿佛藏著星辰。
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劍眉星目間透著幾分機靈勁兒,挺直的小鼻子左邊有顆小黑痣。
白皙的皮膚透著健康的紅暈,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一頭烏黑的短發(fā)襯得很精神,整個人透著一股干凈利落的氣質(zhì)。
小林暮望著眼前人,伸手抹了一把淚“謝謝你,不過我要先走了,我媽媽還在等我?!闭f完就要下床,沈逸澤剛想讓她先躺下,門被推開。
“哎呀,小姑娘,你醒啦?!鄙蛑獣弥幾吡诉M來。
“你大晚上的去墓園干嘛呀,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雨,又是打雷又是閃電的,要不是阿澤非要去看他爸爸,昨天那種鬼天氣,根本沒人會在墓園里”
沈知書邊說邊看向林暮,小姑娘有一雙,引人注目靈動的棕色眼眸,當(dāng)她凝視時,這雙眼睛像是藏著說不盡的故事,讓每一個對視的人都不禁想要探尋其中的秘密。
沈知書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能長得這般好看。
她身邊的人也常常說她是個大美人,她三十而立,正是女人如酒醇香的年紀。一頭柔順的大波浪卷發(fā)自然垂落,為她增添了幾分優(yōu)雅與嫵媚,嘴角總是帶著一抹讓人安心的微笑。
林暮沒有回答沈知書為什么昨晚在那里,只是邊走邊輕聲道謝
?。骸爸x謝姐姐??墒恰业膵寢尙F(xiàn)在還在醫(yī)院等我,我要去找她?!?p> 小姑娘的聲音因為發(fā)燒而略顯沙啞,帶著一絲疲憊與焦急。
沈逸澤這時邁步上前,溫和地說:“你媽媽是在哪家醫(yī)院?我們送你去?!?p> 林暮抬起頭,微微猶豫后,輕聲報出了醫(yī)院的名字,那聲音在空氣中顯得有些微弱,卻滿是對母親的牽掛。
沈知書看向手里的藥和單子開口:“這里就是…”話音未落。
林暮,立馬跑了出去,沈逸澤和沈知書站在原地看了看對方,又同時看向沒穿鞋的小林暮。隨即跟了上去。
病房里。林暮拉著病床上那雙瘦弱的手輕輕的開口“媽媽,照片我拿來了,你看看”。
母親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曾經(jīng)豐盈的生命仿佛被時光悄然抽離。干瘦的手指無力地搭在林暮的小手上,青筋在微黃的皮膚下若隱若現(xiàn)。
深陷的眼窩里,一雙依然清澈的眼睛凝視著窗外。生命雖已如風(fēng)中殘燭,但她的眼神里仍透著溫柔與堅韌。
病房門口沈知書看著這一幕。擔(dān)憂的看向身邊的沈逸澤,害怕他又想起自己的父親,拉著沈逸澤悄悄的走了。
林暮輕輕將那張珍貴的照片放在母親面前。
照片里,一家三口洋溢著幸福的光芒。那時的她剛滿月,父親與母親小心翼翼地把她擁在懷中,臉上是初為人父母的欣喜與對新生命的珍視。林暮注視著照片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生昨晚的事,昨晚林暮在醫(yī)院守著母親,母親說想看看父親的照片。
林暮想也沒有多想,她輕輕對著母親說“媽媽,我現(xiàn)在回去拿照片。你睡一會,等我回來,好嗎?”
病床上溫婉君點了點頭,她也不想讓自己那么小的女兒,獨自奔波。
可是好像人在最后一瞬間,心里就是有那個念想,不看一看,好像會走的不甘心。
昨晚林暮回到家,從柜子里拿出那張照片,小心的揣在兜里。
剛準備出門去醫(yī)院,便聽到門鎖有聲音,屋外還有人說話聲:“別讓人跑了”
林暮嚇得跑回房間鎖上門。林暮看了看周圍,跑去窗前。
家住三樓,看著樓下那堆鄰居奶奶收的紙殼子,腦海中有個冒險的想法,跳下去!
屋外撬門鎖的聲音越來越大,林暮來不及想太多,爬上窗臺,猶豫了一下,便跳了下去。
跳下去一瞬間,林暮扭傷了腳。樓上,帶頭的男人看著她“抓住她!”
林暮回頭看了看樓上的一群人,顧不上扭傷的腳
跑了起來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這些人為什么要抓她。
媽媽生病了在醫(yī)院,爸爸也失蹤了。難不成是和爸爸有關(guān),林暮一邊想,一邊拼命的跑。
雨勢毫無收斂之意,林暮在雨幕中艱難前行,雨水如冰冷的針尖般打在她的臉上。
她一邊奔跑,一邊胡亂抹去臉上的雨水,最終跌跌撞撞地沖進了墓園。
身后,那焦急且?guī)е鴰追知b獰的聲音穿透雨聲傳來:“不抓住她,我們都得死!都給我拿起手電,仔細找!”
林暮的心猛地一縮,像一只受驚的野兔般,小心翼翼地鉆進墓園的樹林里。
四周靜謐得可怕,只有雨滴打在樹葉上的聲響。林暮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仿佛連呼吸都能暴露她的位置
整個人蜷縮著,不敢發(fā)出一絲一毫的聲音,眼睛卻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溫婉君凝視著林暮,輕聲說道:“阿暮,你要好好活著,一定要找到爸爸,好嗎?”
林暮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望著母親那充滿期望又帶著些許憂慮的雙眼,淚水不由自主地奪眶而出。
她從小就懂得堅強,在她的記憶里,爸爸的工作特殊而繁忙,很少有時間留在家中,父女倆見面的機會寥寥無幾。
哪怕在自己生日的時候,也大多只有媽媽陪伴在側(cè),即便心中對父親有著深深的思念,她也總是強忍著不讓自己哭泣
溫婉君清楚的意識到,她的時日不多了。
只是看著自己年幼的女兒,想著自己丈夫失蹤,找不到人,自己都已經(jīng)想到了最壞的結(jié)果,可是沒人找到丈夫的尸體,自己也要離去。
留下阿暮一個人,不知道她以后要怎么生活下去,也流下了淚水。
“媽媽走了以后,你去找青姨,我已經(jīng)和她說好了,你要好好長大,健康平安,長大以后,去找你爸爸……”
林暮哭得越來越兇,把頭捂在母親的懷里哽咽“媽媽……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爸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只有你了,你走了,我怎么辦……”
溫婉君心痛不已,感覺喉嚨一陣腥甜。,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頭“阿暮,你抬起頭,看著媽媽”
聞言林暮抬頭“媽媽有點想吃李記家的餛飩,你去幫媽媽買一下,好不好?”林暮點了點頭走出病房
溫婉君看著林暮離去的背影,小聲道“阿暮,你一定要好好的,媽媽對不起你,真的不想讓你看見我離開”。
下了樓,林暮跑起來,生怕慢一點,媽媽就吃不到想吃的餛飩。
隱峰坐在副駕抽著煙,緩緩?fù)鲁鲆豢跓熑Α叭メt(yī)院動靜小點,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悄悄的把人帶走就行了”身后的幾人點了點頭
“收到,峰哥”謝三扭頭看向窗外,謝三就是昨夜被隱峰踹倒的男人,尖嘴猴腮的,一雙瞇瞇眼望著外面。
“峰哥,你看,那餛飩店門口的小姑娘,好像就是我們要找的。”
隱峰抬頭望去,煙灰掉落在他的褲子上,歪了歪嘴,抽完最后一口,把煙丟了出去。
“悄悄過去,把人抓上車?!彪[峰想著昨晚本來可以抓到的,可惜小姑娘運氣好好,被人救走了。
他們就這樣跟了一夜“再讓人跑了,你們想想清楚,回去,老板會讓你們怎么樣!”
謝三一群人聽到這話,都不禁打了個冷顫。“三兒,你帶兩個人下去?!彪[峰扭頭看著他
謝三點了點頭,和兩個人下車,往林暮的方向走去。
林暮剛買完餛飩,往回走。轉(zhuǎn)角進的巷子時候,突然,腦袋上一個黑色袋子套住頭,嘴立馬被捂住,隨后便被人扛起,手里的餛飩掉在了地上。
林暮大腦一片空白,想著讓母親快點吃到,才選擇走近道,沒想到。
感覺手上好像被冰冷的針扎了一下,只是一瞬間她就失去了意識。
林暮被謝三扛回車里,笑容猥瑣“峰哥,這也太容易了?!彪[峰白了他一眼“容易?昨晚你怎么不說容易。”
謝三撓了撓頭,“嘿嘿,峰哥,老板抓一個小姑娘干嘛呀?”
“你有幾個腦袋,不該問的不要問”
“知道了,峰哥”
“回去交差!”
黑色商務(wù)車徜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