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為你感到驕傲
回去的路上，祝予安開著車，媽媽坐在旁邊，兩人一言不發(fā)。
明明早上還是大晴天，現在卻下起了雨。
雨點打在緊閉的車窗玻璃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祝予安的思緒漸漸飄遠。
在她上高中之前，家里一直有房貸壓力。
爸爸是醫(yī)生，經常加班。
媽媽是高中部班主任，為了帶出學生成績，獲得獎金，她直接搬去教職工宿舍住。
看著父母疲倦的面容，祝予安只會沉默著回自己房間學習，她清楚自己做不了別的。
周圍同學都在議論，她媽媽只愛自己班的學生，這對她不公平。
他們?yōu)樗г?，但她不以為然?p> 這都是因為她還在讀小學，媽媽信任她可以自己學好。
等到她上了高中，媽媽自然會把重心放在她身上。
畢竟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可當她上高中后，家里房貸還完了，媽媽卻不教書了。
她回歸家庭，事無巨細的照顧弟弟，輔導他的功課。
可是弟弟比她小八歲，他還在讀小學。
祝予安把她的想法告訴她窗外的燕子。
它在秋天回來，過完冬后，又在第二年春天飛走。
在祝予安上小學時，它就來她的窗外筑巢了。
它會跟她分享它在北方這兩個季節(jié)里經歷了什么。
也會安慰年紀尚小的祝予安不要害怕，自強自立是每個人必經的路。
燕子知道她的全部心事，這次，它告訴她。
“真遺憾，你出生在他們還沒筑好巢的時候，不過小安安，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我為你感到驕傲?！?p> 高中需要住校，只有周末才能回來。
過了一周，她從學校回來時，發(fā)現燕子不見了。
媽媽為了彌補她，打掃了她的房間，包括窗外的燕窩。
燕子每年都為她銜來一根小樹枝作禮物，她收了十年，連上面的泥土都不舍得擦掉，全都珍藏在她的抽屜里。
可它們也全都被收拾掉了。
她瘋了一樣四處找燕子，最后在樓下垃圾站里翻到它的尸體和樹枝。
燕子的壽命不長，只有十一年。
它的眼球已經混沌，跟不上遷徙的隊伍，原本只想安靜結束這個春天。
祝予安蹲在垃圾站旁沉默了很久。
從那天起，她換了房門的鎖，不讓任何人進來......
回到家，祝予安把東西放好后準備下樓。
“才剛回來，你又去哪？下午不是請假了嗎？”媽媽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問。
“去瑤瑤那。”祝予安沒多說，簡單回復一句。
她們倆從小玩到大，兩家人過年過節(jié)的也常有走動。
她自然囑咐了句：“好吧，那你早點回來?！?p> 祝予安忽地停住腳步，想了想，還是折返回來。
“我過兩天要搬出去住。”
聞言，媽媽皺起眉，著急詢問：“怎么突然想搬出去？”
“你弟出省讀大學，你爸那工作又總加班，現在你要搬出去，那家里不就沒人了。”
“市中心就這么大，我租的地方距離家也不遠?！弊Ｓ璋驳穆曇衾锫牪怀龆嘤嗲榫w。
媽媽語速加快：“既然離家不遠為什么不住家？你房間的鎖也換了，沒人會去打擾你，你為什么非要搬出去？”
“我在家住著，你也不自在吧”祝予安脫口而出，“你幫我說親，不就是為了這樣嗎？我搬出去，對大家都好，我們都不知道怎么跟對方溝通，你覺得對我的虧欠很多，你感到不安，我也一樣?！?p> 原來她都知道，眼眶泛紅，鼻喉間滿是酸澀。
氣氛沉寂，她自責的情緒再度似潮水般襲來。
“你永遠無法原諒媽媽了吧，這次相親......說是為你，其實又是為了我自己想心安?！?p> 祝予安垂在身側的手指有些局促的捏了捏衣角：“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不用對我感到抱歉，以后不用再想對我做什么，我要出門了?！?p> 去馨樂醫(yī)院的路上，祝予安在副駕上綁了個籠子。
鼠二剛聞了暈車噴霧，安詳的躺在軟木屑上給鼠一當軟墊。
鼠一心情十分雀躍：“呦呵！wow！”
祝予安專心開著車，腦中思考著接下來房子該租在哪里合適。
兩只鼠一只貓，位置得大一些，樓層高一定要有封窗。
附近空氣要好一些，高架路旁的那些就不考慮了......
鼠一扭過頭對她說：“嘿！頂上那玻璃怎么回事？是能打開的嗎？”
前方剛好是紅燈，祝予安順著它的話語看去：“那是天窗，能打開?！?p> “你打開?！?p> “不開?！?p> 祝予安沒有答應，在車流量這么大的馬路上開天窗，車里都得讓灰塵蓋滿。
“小氣?！笔笠恢逼鹕恚瑢δ翘齑爱a生了巨大好奇。
它在籠中走來走去，忽然它發(fā)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抬腳踢了踢鼠二。
“鼠二，下次你到上頭去，就不用怕暈車了?！?p> 鼠二調整了睡姿，沒有理它。
鼠一抓著鐵籠，沖祝予安道：“喂！你把我放上面去，我先去幫鼠二看看情況?！?p> “聽得到我說話嗎？”
“跟我聊天?！?p> 祝予安一排黑線：“再吵就把你扔出去?！?p> 鼠一跳上滾輪，吭哧吭哧跑得飛快：“你對我的力量一無所知！”
“就算你把我扔出去我也能追上來?！?p> “人類，你威脅不到本鼠！”
祝予安：“......”
現在是下午兩點半，祝予安駛入匝道上高速，這比走城市道路要快上半小時。
除了探望大白，她還想調查一下，霧州區(qū)流浪貓失蹤的事件。
“你好，祝小姐。”前臺小陳雖然每天見到的客人很多，但祝予安給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實在是太深了，她一眼就認出了她。
“下午好。”祝予安拎著鐵籠，鼠一鼠二躲到松木屑下，“我來探望大白，順便問一下，你們這有給寵物鼠打的疫苗嗎？”
鼠一察覺到事情不對勁，露出個小腦袋：“你想干嘛？我不要打針！”
祝予安完全無視它的聲音：“我那天沒關好籠子，讓它們跑到臭水溝里了，擔心會感染病菌?！?p> 小陳立馬明白：“有的，祝小姐，那我現在叫醫(yī)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