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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绔少爺攬腰寵,夫人是朵黑蓮花

第5章 算珠債(上)

  卯時藥效將散,柳含煙被門外窸窣聲驚醒。晨光里浮著沈硯舟刻意壓低卻漏風的嗓音:“...就說少夫人虛得下不來床...“

  她掀被時帶翻了枕邊藥碗,褐漬在青磚上洇成嘲弄的笑臉。門軸“吱呀“裂開晨霧,正見沈硯舟穿靛青比甲的丫鬟扯皮——原是老夫人院里專司晨昏的大丫頭柳桃。

  “小少爺!“小丫頭急得耳墜子亂晃,“老夫人那兒...“

  “老夫人最疼我?!吧虺幹弁蝗蛔兟曌骼蠇炃徽{(diào),“就說新婦病得...“

  柳含煙冷不丁咳嗽三聲。

  沈硯舟脊背一僵,轉(zhuǎn)臉時卻已掛上浪蕩笑:“喲,娘子今日面色...“他忽然用袖口掩鼻后退半步,“倒比昨夜茅房的青磚還透亮三分。“

  柳含煙攥著門框的手背浮起青筋,忽覺晨風里飄來沈硯舟袖中若有似無的沉水木的香氣,倒讓昏沉的腦袋舒服了些。

  沈硯舟斜倚著纏枝牡丹門框:“橫豎大堂青磚涼得很,省得你跪出風寒,又要訛我兩錢人參?!?p>  柳含煙攥著松垮的披帛跨過門檻,晨光漏過她凌亂的發(fā)絲,在蒼白的唇上投下細碎金斑:“沈家既講晨昏定省...“她忽然被藥氣嗆得偏頭輕咳,耳墜的東珠卻紋絲未晃。

  “昨夜不講規(guī)矩?“沈硯舟忽然撩開額前碎發(fā),那道淡紅印子在朝陽下泛著微光,“你看看你給我打的......“他突然俯身逼近,松垮的蹀躞帶纏著香囊穗子掃過她裙角。

  柳含煙白了他一眼,“勞煩柳桃姐姐稟告老夫人。“

  她指尖纏著藥氣未散的帕子,往門環(huán)上一叩,“辰時三刻前,定不誤“新婦拜堂”?!?p>  辰時的日頭剛爬上滴水檐,祠堂十二扇雕花門大敞著。沈老夫人端坐正門首席的黃花梨卷草紋圈椅上,左手拄著褐色的拐杖,旁邊是沈父沈萬金和他的妾室錢桃,正妻的座位,坐著妾室,看來也是一個寵妾滅妻的主。沈硯舟幼時八歲喪母,現(xiàn)如今看來這種紈绔驕縱的性格也是情有可原了。

  周圍坐著一圈是來見禮的三姑六嬸們,見到柳含煙他們到來,互相交頭竊語起來。

  丫鬟捧來茶盞茶壺,柳含煙執(zhí)起茶盞,錢姨娘扶上自己簪花的鬢角,給那丫鬟勾了個眼色。

  沈硯舟突然搶過柳含煙手里的茶盞,收了以往的輕浮浪蕩道:“我娘子還沒好全,我替她給你們敬茶。”

  丫鬟面露難色,喉頭滾動三回,才敢將余光掃向錢姨娘綴著東珠的裙擺。

  錢姨娘絞著腕間三轉(zhuǎn)絞絲金鐲,蔻丹掐進掌心生成個月牙紋:“沈家當真是娶尊玉觀音?“

  金鐲突然磕在暖爐沿上,驚得茶船里浮沫亂顫,“連盞定窯瓷都捧不得熱?“

  沈硯舟挑眉斜睨道:“你管這么多,我的媳婦,又不是你的?!?p>  沈萬金蒲扇似的手掌拍得黃花梨扶手簌簌落漆:“混賬!“

  他花白胡子隨著喘氣上下翻飛,瞪向右手席位的沈延,“不尊敬父母也就算了,但凡有你弟弟半分管賬的本事,真是一點都不如你弟弟!“

  突然被點名的沈延,臉上掛著不太明顯的得意,撫了撫平月白色的直裰前襟,領(lǐng)口半寸寬的灰鼠毛滾邊隨著偏頭的動作輕掃過下頜,腰間束著暗銀色云紋腰帶,玉蟬壓襟恰巧撞上懸在左側(cè)的象牙算籌,這身裝扮倒比西席先生還要規(guī)整三分。

  “人模狗樣?!鄙虺幹燮^,臉上帶著戲謔,對著沈延無聲的開口。

  眼見沈延要氣的起身打人,沈老夫人拄著拐杖咚地砸在青磚上,震得茶盞里浮沫亂顫,眾人靜地像只鵪鶉:“好了,好了,別吵了。硯舟,平日里玩鬧也就罷了,昨夜個還鬧得府里沸騰騰的,敬茶吧?!?p>  丫鬟的指尖把緊了壺把手,銅胎畫琺瑯的茶嘴抖了三抖才傾出細流。

  滾水冒著白煙劃出細線,盯著茶湯漲到盞腰以下,恰在五分滿時猛地收手,才驚覺冬日里自己竟沁了滿額冷汗。

  瞅見沈硯舟穩(wěn)穩(wěn)端著,才放心退后去。

  回到房里,柳含煙大致是看透這沈府的腌臜事,今日也算是幫了自己。

  她拿著一瓶治療燙傷的玉露膏去找正在外面捅冰溜子的沈硯舟。

  出門,就看見廊下的沈硯舟,正用樺木棍戳房檐垂下的冰凌,冰碴子濺進他松垮的狐毛領(lǐng)口,穿著一身青綠色的外衫搭著一件明黃色的里袍,格外扎眼,世人推崇的樸素、淡雅恬靜,到他這明亮的晃眼。

  “手拿來我瞧瞧。”柳含煙道。

  “干嘛!”他猛地把手背到身后,喉結(jié)滾動時呵出的白氣,正籠住柳含煙鬢角欲墜的珍珠步搖。

  柳含煙懶得跟他多話,拽著他那只背在后面的手。

  凍紅的骨節(jié)在雪光里似冰棱雕刻,他蜷起的中指關(guān)節(jié)凝著琉璃珠般的水泡,被檐下冰凌折射的光照得透亮,恰與她松脫的羊脂玉鐲同時泛起霧蒙蒙的瑩輝。

  柳含煙淡淡道:“你平日里要幺三喝五的,怎么還讓人欺負去了。我今個算是將你沈府的事看的真切切的?!?p>  沈硯舟垂眸看著仔細著他的指尖的柳含煙,陡然壞心一出,彎腰附在貼在她耳邊道:“你這就將沈府看的真真切切的,那你可看透了我?”最后一聲意義不明的“嗯”故意拖長尾巴,帶著喉間的氣息,貼著她的耳朵。

  柳含煙不語,拿出一根繡花針,挑破了那個小水泡,還故意摁了兩下。

  “疼----”沈硯舟要抽出手去,被柳含煙緊緊卡住手指骨節(jié),不能動彈,“潑婦,毒刑”

  冬日里的寒風微動,不知道驚動了誰的心,也許是天太冷,又或許是抓著他的手太過柔軟,沈硯舟的耳尖感受在極致的冷熱交替中發(fā)熱發(fā)紅。

  錢姨娘院中五蝠捧壽紋的琉璃瓦映著雪光,竟比正房檐下的素筒瓦還亮三分。

  漢白玉階上雕的纏枝蓮紋早逾了妾室規(guī)制,倒把主母院里的青石階襯得灰撲撲似老嬤子的粗布裙。

  金絲楠木窗欞間懸著的紅嘴綠鸚哥突然撲棱翅膀,驚得紫檀案幾上掐絲琺瑯手爐迸出幾點火星子。

  “我兒子比這個紈绔差哪了?“她猛地掐斷院子黃色臘梅,花汁染透金線牡丹錦帕,“他不過就是一個嫡子的身份!就讓祖母那樣護著?!?p>  瑪瑙串子甩在朱漆柱上錚然作響,震得梁間御賜的鎏金匾額簌簌落灰,那“賢淑端方“四個字正巧蒙了層陰翳。

  “我只恨,當年沒能掐死他?!卞X姨娘咬牙切齒道。

孫公子不想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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