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脫衣服啊
片刻后,宗內(nèi)杏林苑內(nèi)室。
姜執(zhí)素讓珈藍幫忙束了袖子,拿著繃帶和藥膏一把拉開隔簾,見謝南無依舊保持著先前她出去時的樣子,眉頭一蹙。
“干嘛呢?怎么還沒脫衣服?”
謝南無唇角輕動,抬手按住衣襟,淡聲道:“掌門,不必了,我自行上藥就好?!?p> “你看你又這樣,上午那一掌是從后背打的,你自己能夠到?還是你手傷了自己脫不了?要不我來?”
謝南無緩慢地舔了下嘴唇,可沒等回話,外頭就傳來珈藍火急火燎的聲音。
“不好了掌門!楚公子!楚公子方才頭暈在外間等醫(yī)修,可久等不來,越發(fā)嚴重已昏厥了!只能先送往這隔壁的病榻?!?p> 姜執(zhí)素聞言,飛速翻了個白眼,將藥膏一丟又掀簾子出去。
這小綠茶還敢跟她玩玩昏倒這一套。
“針呢?”
珈藍迷茫:“掌門,您施針嗎?”
“自然。”
“?。空崎T您還會針灸?”
姜執(zhí)素搓起一把銀光閃閃的細針,冷笑一聲:“把人扎好我不會,把人扎醒我還不會嗎?”
“……”
可真是活閻羅呢。
姜執(zhí)素兩針下去,楚阿異便淚光楚楚地醒了,緊攥她的衣擺:“姜掌門……”
被她毫不猶豫甩開,吩咐珈藍:“把他給我送走?!?p> 她轉(zhuǎn)身,重新回到謝南無那邊的隔簾之后,麻利地撣了撣手。
“總算清凈了……喲,衣服終于脫啦?我來看看,啊呀這傷口你瞧瞧,多大,多白,多粉……我是說多深多嚴重啊,還好是本掌門親自照料……”
冰涼的藥膏在手指的輕推下緩慢覆滿皮膚。
謝南無手悄悄抓緊了窗檐,心無旁騖地望向輕輕晃動的隔簾。
然而,外頭依舊沒有太平。
一時不慎摔翻了藥碗,一時又是被苦澀的湯藥灌得呼吸不濟。
最后小隔間的簾子晃動,楚阿異從外面精準無誤地摔在了姜執(zhí)素的腳邊,連著幾聲惹人憐惜的急咳,手孱弱地扯住她的裙角。
“咳,掌、掌門,在下實在歉疚萬分,只是身虛體乏,行走不穩(wěn),不知怎的就又跌了進來,您要罰我也好罵我也好,可千萬、千萬別耽誤了您給護法上藥……”
一時之間,周圍安靜下來。
半晌,才只有一直沒太出聲的謝南無平靜開口:“已經(jīng)耽誤了?!?p> 姜執(zhí)素冷不丁笑出聲,擱下手里的藥膏,低頭,掃一眼抱著她小腿的少年。
“行了,撒手,跟我出去,給你半炷香時間,有什么話一口氣說了便罷?!?p> 內(nèi)室連著外堂,姜執(zhí)素尋了個位子坐下。
天色已見晚,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她回想這一天,上午被穆云長老提著鞭子趕起床,接著又差點被那一群傻子放火燒死,現(xiàn)在又來一個黏黏唧唧的小綠茶。
累,好累。
她撐著下腮,先將楚阿異晾在一旁,精神萎靡地劃拉了一下附近的壁覽。
【諸位,聽說了嗎?毒宗的那位楚阿異似乎拜去長生宗了,這可是尊大佛啊?!?p> 【誒呦不好說,不是傳這楚公子回去挨了責(zé)罰嗎?到底還是生母沒有勢力的私生子,說打就打說罵就罵,說是已經(jīng)痛改前非了?!?p> 【可不呢,一路拜去長生宗,沿途做了不少善事,可不像從前了?!?p> 劃著劃著,眼前適時地出現(xiàn)了一盤雅致的茶點,是楚阿異不聲不響,親手端來的。
姜執(zhí)素瞥他一眼,不客氣地拿起茶點就吃。
見她面色稍緩,楚阿異醞釀片刻終于開口:“多謝姜掌門,掌門待阿異真好,阿異以后能喚掌門為姐姐嗎?姜姐姐……”
姜執(zhí)素抖抖手指上的糕點碎渣,瞥他一眼,并不理會。
楚阿異穩(wěn)穩(wěn)心神,輕咳一聲:“姐姐哪兒的話。姐姐,是不信阿異已痛改前非了嗎?您若不信,阿異可以自刃明志?!?p> “別演了?!?p> 姜執(zhí)素居高臨下道:“你出身毒宗,生父對你有愧,給過你一種血養(yǎng)的蠱蟲,沒事往腕子上劃拉一刀根本就沒事,反而還能補身調(diào)息,你用這招扮豬吃虎騙過多少人,我都知道?!?p> 第一個冤種就是懸劍閣那位。
在原書里楚阿異就是靠苦肉計混進了懸劍閣,自那以后只要他小臉一白,懸劍閣掌門就六神無主。
楚阿異聞言微頓,面不改色:“姐姐,你在說什么?”
姜執(zhí)素長嘆一口氣,又拿起一塊糕點寄有氣無力咬了一口。
累了,她實在累了,開擺吧。
“叫什么姐姐啊,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彼呐钠ü傻紫碌拈L塌,“來跟我坐著,就坐我旁邊,別叫姐姐了,我教你,就叫……老公好了,來,叫一個?!?p> 楚阿異這下才是真的愣住了。
茫然半晌,遲疑道:“老、老公?”
“你這么呆干嘛?夾一點??!”
姜執(zhí)素恨鐵不成鋼,“糕點不是端上來就行了的,你得喂,還不能喂得太僵硬,像這種長一點的糕點,你叼嘴里嘴對嘴喂啊?就那種越吃越近越吃越近最后還得臉紅的知道嗎!”
楚阿異神色越發(fā)難以言喻:“……啊?”
姜執(zhí)素一下跳下座位,滿臉無奈。
“我真是一天天操不完的心,你過來,衣服也是,既不能穿太嚴,也不能穿太漏,要半漏不漏的給人遐想最好,超不經(jīng)意地露出脖子和胸口……你這脖子保養(yǎng)太好了哈,沒事給自己兩巴掌搞點紅痕,人家摸起來心理沒負擔還刺激……誒干嘛?小綠茶,老婆,楚公子,楚阿異?。?!你跑什么啊?。?!我真不是變態(tài)!喂!!!不是說要加入我們長生宗的嗎?不加了嗎這就?”
頃刻間,楚阿異被姜執(zhí)素追得滿屋子亂跑,好一會兒才被她揪著衣領(lǐng)按在門板上。
楚阿異早已憋紅了臉,拼命掙扎乃至破口大罵。
“我去你的姜執(zhí)素!還掌門呢,你就是變態(tài)!吃個屁的糕點你給我啃盤子去吧!你快放開我!放開我!不、不然我……我就讓方圓百里的馬蜂蝗蟲全飛過來咬你的臉?。?!”
“我這不是好心好意教你嗎?你看你又急,急啥?。俊?p> 姜執(zhí)素松開一只手,理理散亂的發(fā)絲,順手把追趕間楚阿異身上掉出來的一紙契約撿起,不經(jīng)意地掃了眼,頓時一愣。
“你跟穆云長老談的是你入門就帶一座靈山的挖采許可來?”
而楚阿異此刻還在尖叫:“你放開我!??!?。。?!你知不知道小爺我是什么來頭!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作勢揮拳,卻一把落空。
定睛一看,只見姜執(zhí)素已飛速忘本變臉,狗腿地松開了他,把契約疊好收起來,喜滋滋的:“怎么不早說呢,我人美心善落落大方的小財神爺?!?p> 楚阿異:“……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