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嬤,我真的是他們的女兒嗎
“唔~”沉重的木板落在沈微惜身上,她悶哼一聲,五官因疼痛而扭曲。
阿嬤看不得沈微惜挨罰,張口咬開束縛她的手,隨后撲在沈微惜身上,替她擋下接二連三的板子。
“阿嬤....”額頭上滲出了層層密汗,沈微惜咬緊牙關,強忍著痛楚,說,“別管我?!?p> 阿嬤搖頭,沈微惜聽到上方板子落在皮肉的聲音,全是阿嬤替她擋下了,她哭了出來,“阿嬤,你快躲開?!?p> “將這個賤奴給我拉開?!鄙蚍蛉俗谝巫由?,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水,飲了一口,“我倒要看看,這個孽障能嘴硬到幾時?!?p> “我沒有!”劇烈的疼痛充斥著沈微惜全身的骨骼,她卻未喊出一聲痛,只是一味的否認沈夫人的話,說自己沒有要走。
看著差不多了,沈夫人擺了擺手,讓家丁停下動作,“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有沒有想過離開?”
“沒有?!鄙蛭⑾H穿了一身單衣,卻如同被大雨淋濕一般可以擰出水來。她早已筋疲力盡,依舊堅定的說,“沒有。”
沈夫人還是不信,沈微惜吊著沈珺璟的命,她絕不容許沈微惜出任何差錯。
沈夫人放下茶盞,對身后的丫鬟婆子說,“給我搜,她若是真有這心思,一定還有別的證據(jù)。”
婆子領命而去,沈微惜則是癱在長凳上,無法動彈。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濃濃的恨意,為自己的無能,也為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無力感。
不久,丫鬟們匆匆返回,手中拿著一個紅色的錦囊。她遞給沈夫人,說道,“夫人,這是在二小姐的枕下找到的?!?p> 沈夫人接過錦囊,打開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張黃色的符紙。符紙上寫著一些她看不懂的符號和文字,但其中幾個字卻讓她心頭一震——“愿姐姐,諸事順遂?!?p> 沈微惜見狀,思路飛轉,微喘幾息后緩緩開口,“這是母親來我院中那日,我為姐姐求的平安符。但在回程的路上,不小心跌到了泥潭中,將符紙弄濕了?!?p> 沈夫人眉頭緊鎖將符紙拿在手中細細觀看,果然在下角處看到了一圈水痕。
沈微惜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說話時,聲音低啞而微弱,“怪我無用,符紙沾了水,濕了靈性,因此沒有將它拿出來,送給姐姐?!?p> “你撒謊!”沈潔雅聽到沈微惜提到泥潭,便想到了是哪一日,“你那天明明......”
話說到一半,沈潔雅住了口。她不能讓沈夫人知道,沈微惜掉進泥潭是被自己踹的下去的。
沈微惜是沈珺璟的藥引子,自己動了大姐的藥引子,可想而知沈夫人會怎么對自己。
“三妹說我撒謊,那你倒是說說我那天去了哪里?”沈微惜微微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沈潔雅,她料定沈潔雅不敢跟沈夫人說真話。
果然,沈潔雅慌了一瞬,接著說,“我只見你鬼鬼祟祟出了門,哪知道你去了哪里?”
“原來三妹見到我出門了?!鄙蛭⑾мD過頭帶著討好的語氣對沈夫人說,“母親,你看三妹都可以為我作證?!?p> “我...”沈潔雅狠狠的瞪了沈微惜一眼,終究是不甘心的住了聲。
見沈微惜說的不像是假話,沈夫人的臉色才逐漸緩和下來。
她命令家丁放開沈微惜,將符紙扔在地上,“我珺璟福大命大,有老天保佑不需要這些東西?!?p> 那符紙輕飄飄的落在沈微惜的面前,她眼簾微顫,緊緊的攥著拳頭沒有說話。
“不過~”。沈夫人話鋒一轉,“你雖沒有那份心思,但這路引文書還是放在我這里保管比較穩(wěn)妥。”
說到底沈夫人還是不能夠完全相信沈微惜的話,沈微惜知道今日無論如何也拿不回自己的路引,與其反抗,倒不如先溫順的應著,令她們放松警惕。
于是她假裝一副開心的樣子,就像是沈夫人拿走了她的路引,就能接納她一樣,“我是個毛躁性子,路引在自己這里放著也怕丟了,母親既然愿意替我保管,那就再好不過了?!?p> “算你識趣。”沈夫人白了沈微惜一眼,每次看到這個沈微惜,她就想到自己那個臥榻的女兒,心里難受的不得勁。
確定沈微惜不會離開,沈夫人也不預在這里多待,帶著一干家丁轉身離開了。
沈潔雅被沈微惜利用一把,雖然心里很氣,但想到沈微惜挨了板子,還被收了路引,心里的氣就消了大半。
她不屑的瞥了沈微惜一眼,也跟著冷哼一聲,昂首闊步出了院門。
沈微惜由阿嬤扶著下了長凳,身體的疼痛比不過心里的恨。
她伸出手愛惜的撿起地上符紙,這是她和阿嬤臨來京城前,曾林給她求來的,曾林比她小十歲,因在鄉(xiāng)下兩家挨得近,從小就跟在她身后叫姐姐。
這平安符被她戴在身上一個月,結果在那天泥潭中泡濕了,沒想到今天竟然還幫了自己一把。
屋里屋外已經被糟蹋的不成樣子,阿嬤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床榻,將沈微惜扶了上去。
沈微惜這次傷在了后面,讓人難以啟齒的地方,她無法平躺,只能咬牙趴在榻上。
冰冰涼涼的藥粉灑在傷口上,沈微惜屈辱的攥緊拳頭。終于阿嬤給她上完了藥,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著手語問她,“是不是很疼?”
淚珠順著鼻梁從左側滑到右側,沈微惜閉上眼睛,問了一句由心底而來的話,“阿嬤,我真的是他們的女兒嗎?”
阿嬤眼中沉默,她親昵的撫了撫沈微惜的發(fā),隨后轉身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悉悉索索一陣后,等沈微惜睜開眼,就見自己榻頭放了兩顆糖。
阿嬤在旁邊站著,給自己做了一個吃糖的手勢。
小的時候,每次沈微惜趴在阿嬤懷里,哭著想要娘的時候,阿嬤總會變出兩顆糖給她。
她和阿嬤的生活并不容易,糖是稀罕物,一年也就能夠吃上那么一兩回。
見沈微惜沒有動,阿嬤便剝開糖紙,將糖放在沈微惜的嘴邊。
沈微惜垂眸看到了阿嬤手背上的淤痕,是剛下在院中的時候,替她抗下的傷。
眼簾不住的顫動,沈微惜默默的張開嘴,將糖含進嘴里。
縱使口中香甜無比,也難以撫過心里萬般苦澀,但沈微惜還是勾著唇角對阿嬤笑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