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家人聚完回到家已經(jīng)九點多。
徐堯珈做了會兒作業(yè),再看時間快第二天了,也不管解了一半的題,丟下筆就往床上撲,拿起手機美美玩耍。
【您有一條新的好友申請】
手機頁面彈出提示,她皺皺眉,又是什么購物平臺的跳轉(zhuǎn)廣告?
她沒管,打開小企鵝找穆未聊天。
一個紅晃晃的數(shù)字小1在好友那欄格外顯眼。
誰啊還真有,她好奇點開。
ID是一串亂碼,下面顯示添加渠道為好友推薦。
推薦人是……周卓栩?
點進去隨手翻看了下主頁,除了幾只貓的圖片沒其他的,再配上那個ID,這不明擺著周卓栩開小號來蒙人嗎。
這事之前沒少發(fā)生,徐堯珈直接關(guān)了申請界面,截了圖給周卓栩發(fā)去。
什么技倆,還想玩幾次。
給穆未發(fā)的消息一直沒回應(yīng),估摸著對面先睡了,徐堯珈自己玩了會兒也熄了燈。
這周日天氣不錯,氣溫正逢回暖,雖空氣仍夾雜滲透清爽的涼氣,但有了陽光鍍上的一層暖意,中和起來恰恰剛好,算得上是很舒服的一天。
徐堯珈拉開窗簾就被耀眼的陽光刺了一下,眼前一恍整個人暈乎乎的,緩了片刻才清醒幾分。
即便沒定鬧鐘,習(xí)慣性的作息也沒能讓她多睡一會兒,不過她還是在被窩磨蹭了許久才起床。
十點。
這點家里沒人,桌上留了早飯,徐堯珈掃了眼沒動,打算一會兒回來當(dāng)午飯。
她抓著手機直直沖到對門周家,急匆匆拍門。
開門的是周守知。
徐堯珈越過周守知,往屋里探了探腦袋,實在安靜的過分:“家里就你嗎?你弟呢?”
周家父母昨晚飯桌上說了,今早要回老家看看,這會兒人已經(jīng)走了。
周守知清楚她問的是誰,溫聲回應(yīng):“他們都去看奶奶了,阿卓還睡著,打游戲睡晚了?!?p> 徐堯珈抱著手機有一堆問題要問周卓栩,急這個大字明晃晃寫在了臉上。
昨晚給周卓栩發(fā)的消息也是凌晨三點才收到回復(fù),回復(fù)簡短,就一句盛桑嶼要的。
徐堯珈現(xiàn)在對盛桑嶼這名字異常敏感,短時間內(nèi)能幾次懟她臉讓她想逃離地球的,這星球他是第一個。
“還睡著啊,他這是打到天亮了吧。”默默吐槽。
“差不多?!?p> 徐堯珈偏頭看了他眼:“你也天亮才睡?”
周守知沒應(yīng),朝她笑了笑。
糾結(jié)再三,最后選擇不去擾人清夢的徐堯珈牛頭不對馬嘴問道:“周守知你作業(yè)寫了嗎?”
他遲疑了兩秒才答:“差不多了?!?p> 她眼前一亮,高喊著:“等我!我回去拿個作業(yè)再來?!?p> 周守知房間布局簡約,一面墻分有許多格子,布滿了種類豐富的書,邊上幾個格子擺著不同的飾品,是些新奇的小玩意,據(jù)他說是攤市淘來的。
徐堯珈盤腿坐在他書桌旁的墊子上,面前是剛搶來的物理卷子。
“BACCB,A…C!再改一個,OK!”她手下動作飛快,時不時再在題干上標(biāo)注一下“解題思路”。
她專門剩著物理沒做,就等現(xiàn)在呢。
周守知在一旁猶豫開口:“小珈……”
“放假嘛,就一次!”她每次都這么說。
班上抄作業(yè)現(xiàn)象是比較普遍的,畢竟半個月才放一次假,不少同學(xué)都抓緊了時間放松,也就顧不上作業(yè)了。
同學(xué)們都藏得很好,像是題目上的圈劃和圖上的分析總是會做的很完整的,老師往往也不會看出來。就算看出來被叫去了辦公室,嘴硬一點老師拿他也沒轍,通常這時老師們也只能用老套的老師相信你的話術(shù)試圖來感化學(xué)生。
周守知在意的倒不是抄不抄作業(yè)。
“我期中物理32分,作業(yè)是自己寫的?!彼麩o奈提醒。
徐堯珈筆下一頓,把正抄著的大題寫完后默默把卷子還給了周守知,方才的選擇題也改了幾道。
忘記了,周守知是笨子,而且是全科不偏科,每科都倒數(shù)幾名的頂級笨子。
不想寒周守知的心,徐堯珈嘴上不忘解釋:“其實對錯無所謂,就是怕錯法一樣?!?p> 物理這門學(xué)科,像她這種特低分的,題目錯法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漏看條件、理解錯誤,而是真正的千奇百怪,各有各的奇思妙想。
周守知溫和接過卷子,一點脾氣也沒有。
周家兄弟和表面上看起來的很不一樣,老大溫潤儒雅,有著仿若歷過幾世的隨性,老二又少年氣性的,同多數(shù)同齡人一般。
第一面見到兩兄弟的都以為老大是成績好的,老二是體育好的。而實質(zhì)上,周守知是二者皆不沾邊的,學(xué)習(xí)和體育一個都沒顧上,周卓栩則是都精通都沒落下。
屋內(nèi)兩人各干各的,一人倚邊上看書,一人拿著軟件拍答案,時不時還登個小企鵝聊會天。
徐堯珈的物理不是一直差的,上學(xué)期那會還能考個八九十分,然而后來科目太多,而且難度上來了,精力被分割成一片一片的,除了幾個優(yōu)勢科目能穩(wěn)定保持,其他的都掉到了末尾。
但那會兒她可不急,南城往年高考模式都是只看主科三門成績,其余小科都是分等級的且考試時難度不會很大。而她主科三門的成績一直都穩(wěn)在年級前十,差的都是小科,因此政策對她還是挺友好的,用她話來說就是急不了一點。
只是對她毀滅性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這一年南城主張高考改革,學(xué)生全科全面發(fā)展,本來一直沒有確定的政策也在第一學(xué)期末頒布,小科不再按照等級劃分,全部都改以實際分數(shù)為基礎(chǔ),再根據(jù)分數(shù)區(qū)間名額的排布來加減分。簡而言之,小科變重要了。
而二中為了好管理,全校大致分了幾個系統(tǒng),歷史為文,物理為理。
她這個沒運氣的最終只能在很糟糕的物理和更糟糕的歷史面前選擇了物理。
大題對她來說太難了,她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水平,看了也是白搭,于是就對著解題步驟把前倆小問抄了。
手機“咯噔”一聲來了消息,徐堯珈下巴擱在抱枕上,指尖劃拉開屏幕。
穆未才回她消息,說是剛醒,昨晚沒看手機。
你偉大的珈:好~
房間門被推開,周卓栩打著哈切看向屋內(nèi)兩人,他顯然是剛睡醒,眼下有幾分疲困,整個人蔫蔫的。
“喲,來了啊?!彼麑χ靾蜱鞈袘姓f著,話雖如此,但語調(diào)沒有起伏,仿佛對她的到來毫不意外。
徐堯珈聞聲唰地扭頭,鎖定目標(biāo)后勾著人后脖頸就往外帶。
“誒!誒誒!注意文明舉止!哥你別出來!”
周守知捧著書,聽到周卓栩喊他才往兩人方向淡淡瞥了一眼。
徐堯珈把人拖到客廳沙發(fā)邊,按著他肩膀坐下,掏出手機點開了那條好友申請,開門見山問道:“什么意思?”
周卓栩不明所以:“什么什么意思?”
“就那個,盛咳?!毙靾蜱旃W?,一下說不出那個名字,默了兩瞬模糊哼著,“盛桑嶼加我干嘛?”
“維系同學(xué)友愛?都是同學(xué)不加好友才不對吧?你這什么問題?!敝茏胯蛟捳f著就躺倒在了沙發(fā)上,指尖捏住山根使勁揉了揉,眼睛半闔,困意未散。
盛桑嶼確實沒和他多講。
“小珈,多交點朋友也好,盛桑嶼他人不錯的?!?p> 徐堯珈沒看他,摔進一旁單人沙發(fā),用抱枕壓著自己,哼著:“少管?!?p> 周卓栩?qū)嵲诶У煤?,仰著脖子又瞇了會。
許是過了十多分鐘,他一個激靈清醒了,敲了敲酸痛的后脖頸。
他視線一轉(zhuǎn)見徐堯珈在邊上仍苦著張臉,腦中一閃靈光,對她試探問著:“你和盛桑嶼昨天下午,發(fā)生什么了?”
徐堯珈心想這事復(fù)雜,難道要說自己被點名別再盯著人家后覺得丟臉故意躲著,結(jié)果把好心送胸卡的當(dāng)事人撞倒了并且最后跑路了嗎。
這不偷窺不成的變態(tài)的系列故事嗎。
不能說。
她沉默,周卓栩就在邊上刷起了手機,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再看一眼。
徐堯珈被他接連不斷的探頭探腦行為惹煩了,起身就要走,又被攔下。
“你不加個好友?”
“真有事?”
她沒好氣:“什么都沒有!”
“那就加唄?!?p> “…加唄?!彼V弊硬幌胼斆鎯?。
她在他的注視下點開小企鵝,然拖著時間遲遲沒按下通過。
大門被叩響。
突來的敲門聲對徐堯珈來說宛若天籟,她松了口氣,整個人大剌剌癱軟著陷進沙發(fā),催著趕著周卓栩去開門。
周卓栩看了時間,便意識到門外是誰。
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小時,是那人的一貫作風(fēng)。
見徐堯珈放松模樣,他身子一歪趁機取過她收在一邊的手機,在屏幕上劃拉兩下就通過了好友申請。
他把手機歸位。
徐堯珈看到界面上新添加的好友,抽出懷里抱枕就朝周卓栩砸去。
“周卓栩我現(xiàn)在就設(shè)密碼!”
她手機里沒什么稀奇事兒,加上嫌麻煩,干脆就沒上鎖,沒想到倒給了他機會。
周卓栩挨了一記,他也不惱,順手就把抱枕丟了回去,彎起的眸中盡是壞心思。他耷著拖鞋,邊走口中還道:“收著吧,一會你離不開它?!?p> 徐堯珈無暇顧及他,她對著那個貓貓頭像成為好友的系統(tǒng)提示反復(fù)確認。
真瘋了。
“誒小珈?!敝茏胯蚴謮褐T把手,在玄關(guān)處喊她。
她扭頭,見他笑得燦爛。
她擰了擰眉。
有問題。
周卓栩手中用力,壓下金屬把手。
他說:“你好友來了。”
伴隨著大門被推開,她縮回脖子,透過屋內(nèi)陳設(shè)縫隙悄悄向門口望去。
她有種預(yù)感,比起尋找答案,她現(xiàn)在更像是在驗證答案??p隙露出越來越多的隱隱綽綽的人影身份壓迫著她,吊著她。
縫隙終于填實,那人全貌顯現(xiàn)。
果然,盛桑嶼出現(xiàn)在了她視線中。
在對方察覺到投來目光前,她下意識舉起抱枕蓋住了自己臉。
什么碎了?
好像是她。
“來挺早啊,沒想著給你爹帶個飯?”周卓栩欠餿餿問著。
仿佛肉體遭了一擊,他驚呼一聲連連求饒。
“你活該餓死?!?p> 兩人在她身后聊天,徐堯珈上身躺在沙發(fā)上,下半身騰空著滑在地上,她始終保持著捂臉姿勢沒動,整個人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后面不刻意注意是看不到她的。
她豎著耳朵聽著兩人說話,不斷念著著周卓栩快點把人帶回房間,等帶進去她就偷偷摸出去。
“我換身衣服,很快。”是周卓栩。
“誒你別進來,你,你去那坐會。”
周卓栩搶先一步進了房間,躲在門后推著門板阻止盛桑嶼進去,他往客廳沙發(fā)那揚了揚下巴,示意盛桑嶼去那等他。
盛桑嶼沒聽,手撐著門跟他對抗,透過拳頭寬的夾縫死盯他,眼底透著警告:“你正常點?!?p> “注重隱私無罪!換衣服你也要看?變態(tài)了哦哥哥?!敝茏胯驄汕涡咚?。
有病吧。
徐堯珈想哭,卻笑得一顫一顫的。
“別打球了,改去醫(yī)院?!笔⑸Z眉頭皺得能夾死他,拉著把手直接把門關(guān)上,不想再看他。
盛桑嶼沒去客廳,仍舊在周卓栩房間門口站著等他,這也讓徐堯珈松了口氣。
不過周卓栩成心不讓她好過,換身衣服十分鐘都沒下文,盛桑嶼敲門他也裝聾不應(yīng)。
徐堯珈不清楚周卓栩什么目的,然此刻她也不敢動,生怕一點動靜把盛桑嶼引來。
比起周卓栩暗戳戳一定要讓兩人見面,其實她更不理解自己為什么要躲起來。
好像是本能,看到盛桑嶼就想躲起來的本能。明明沒什么大事的,但一開始躲了,后來就沒理由更沒機會變卦了。
她無聲嘆了口氣。
屋漏偏逢連夜雨,倒霉的事情總是接二連三發(fā)生的,徐堯珈聽見有腳步聲傳來。
她縮起脖子,雙眸瞇起,等了片刻沒感到有人靠近,于是微微挪開了抱枕,還沒待她睜眼去看,一道男聲在她身后響起。
“別躲我了?!庇悬c委屈的聲音。
徐堯珈睫毛輕顫,對她說的。
他知道她在這。
她腦袋嗡嗡響,氣都不敢喘,心臟砰砰跳,像是要彈出來。
身后沒再吭聲,倒是她,隔了會兒慢悠悠爬了起來。
她正對著他,扯著凌亂的衣服,還是嘴硬:“我沒躲。”
他神色莫測,顯然是試圖接受但未能說服自己。
徐堯珈有些羞,空氣中胡亂抓了兩下隨后向下指著一本正經(jīng)胡扯:“沙發(fā)滑?!?p> 他認真點點頭,做出相信模樣,努力壓著抽動的唇角,喉間滾出兩聲飽含笑意的回應(yīng)。
徐堯珈自然是看到了他的反應(yīng),她有些累于自己的擰巴,正想說和盛桑嶼好好聊聊,沒成想他先開口了。
“我們談?wù)劇!彼Z氣輕輕的,透著誠懇。
她呼出口氣,解脫地癱坐了下去,盛桑嶼遞給了她一個抱枕,挨著她在邊上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