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錯的是他們
棠溪棠如月回到村里,才發(fā)現(xiàn)謝愛民一家子的種種消息已經傳開了。
“連親侄女都要害,喪良心哦!”
“當年謝章對謝愛民可好了,分家的時候啥都沒要!”
“為了給他家謝夏陽安排工作也是瘋了,都不看看那二流子是不是那塊料!”
“原來棠溪高考真是他害的!兩次!我就說棠溪成績那么好,怎么會考不上?”
“呵呵,你之前不是說棠溪平時成績都是抄的,兩次高考生病都是裝的嗎?”
“嗐,又不是我一個人在說,大家背后都這么傳的!”
“你們知道謝愛民他們被判了十年嗎?”
“我怎么聽說是槍斃?”
“……”
事實混雜著各種離譜的謠言,在十里村內不斷發(fā)酵,并向周邊村子傳開。
這里面有些心歪的,居然反過來責怪起受害者!
“說來棠溪也是夠狠的,自己親叔叔也能送進去。”
“可不是嘛,都是一家人,哪怕揍一頓,也好過送局子啊?!?p> “據(jù)說謝愛民的計劃還是謝春玲透露給棠溪的?!?p> “嘶,那可是謝春玲親爹媽啊,真惡毒。”
“之前我還想把謝春玲說給我在城里當工人的侄子,現(xiàn)在想想還是算了,誰敢把毒蛇帶進家?”
“……”
棠溪拍了拍憤怒到顫抖的棠如月的手臂,從低矮院墻后走出來。
“根子叔?!?p> 她迎著一眾慌張又尷尬的眼神,若無其事地喊了聲。
而這個被點到名字的謝根,恰好是里面嚷嚷得最厲害的那個。
罵棠溪和謝春玲惡毒的,也是他。
現(xiàn)在遇到正主,謝根窘迫極了:
“是……棠溪啊,你和你媽什么時候回來的?”
夭壽哦,怎么惹到了這個小煞星!
棠溪沒有回答,反而問他:
“根子叔家里最值錢的東西是什么?”
謝根沒有挨懟,反倒不習慣:
“問這個做什么?”
棠溪彎唇,笑得沒什么溫度:
“哦,正好我結婚,不如送給我當禮物吧?畢竟我們是親戚、一家人,根子叔應該不會怪我吧?”
這番陰陽怪氣,讓其他村民噗嗤噗嗤笑起來。
謝根臉黑得像鍋底!
“有??!”
他罵罵咧咧地離開。
不過看他那倉惶的背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棠溪輕飄飄收回視線,又重新看向眼前這群口無遮攔的村民。
他們不敢和她對視,齊刷刷低下頭去。
棠溪輕哼了聲,滿意離開。
走了沒兩步。
她看到眼睛通紅的謝春玲站在那里。
“溪溪……”
謝春玲勉強擠出笑。
可惜,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棠溪讓棠如月先回去,自己則走到謝春玲面前。
“后悔嗎?”
她問得直白,甚至殘忍。
謝春玲明顯愣了幾秒,才緩緩搖頭:
“……不。”
棠溪笑了:
“嗯,錯的是他們,你沒有任何問題。”
謝春玲的眼睛一點點亮了。
嘴里也在不斷喃喃地重復這句話。
棠溪忽然說:
“我記得你以前成績不錯,有想過考大學嗎?”
提議太突然,讓謝春玲猝不及防。
她愣了下,慌忙擺手:
“不……我怎么可以……家里沒錢……”
她支支吾吾許久。
歸結起來就兩個字,沒錢。
棠溪很爽快地說:
“我可以資助你,一直到你大學畢業(yè)?!?p> 謝春玲驚愕地睜大眼睛。
“溪溪你哪兒來的錢?”
棠溪隨口胡謅:
“我要結婚了嘛?!?p> 其實是傅學明告訴她,會為她申請一筆獎勵。
不多,大概兩百塊。
但對于這年頭普遍幾塊錢的學費而言,已經綽綽有余。
要知道,沒有謝春玲的通風報信,棠溪還真不知道謝愛民會比原書里的時間點更早動手。
如果被打個措手不及,她絕對做不到如此輕易地收拾掉謝愛民一家子!
所以在棠溪看來,謝春玲完全值得這份回報!
謝春玲哭了。
她激動地抓著棠溪的手,一個勁兒地說感謝。
棠溪看她哭得快要喘不上氣,便抬手拍著她的后背安撫,順便提出要送她回家。
到了謝家,棠溪沒想到會撞到奶奶王香蘭。
王香蘭不僅是棠溪謝春玲的親奶奶,也是謝章謝愛民的親媽。
在棠溪記憶里,這位奶奶面相刻薄凄苦,總是沉默寡言地做事。
丈夫活著伺候丈夫,丈夫死了就伺候兒子。
棠溪就沒有見過她停下來歇息的時候。
不過,棠溪棠如月與王香蘭的關系倒是不差。
以前母女倆日子最難熬那會兒,她還偷偷往棠家送過山上挖來的野菜。
母女倆私下找到她感謝,她硬梆梆地丟下一句‘野菜我撿的’,扭頭就走。
但棠溪棠如月卻記住了這份恩。
也是出于這個緣故。
棠溪乍一見到王香蘭,還有些尷尬。
她生疏地喊了聲奶奶。
王香蘭不愛笑,嘴角天生往下撇,三角眼看起來與和善毫不沾邊。
她看了棠溪一眼,冷淡點點頭。
卻只字不提棠溪把她親兒子送進監(jiān)獄的事。
王香蘭這輩子生了兩兒兩女。
女兒們外嫁這些年幾乎沒回來過。
兩個兒子里,棠溪父親謝章已經去世,剩下的就一個謝愛民。
難道……王香蘭真的不介意?
這會兒,棠溪身邊的謝春玲,已經歡快地撲向王香蘭。
看得出祖孫倆關系很好。
謝春玲對王香蘭的態(tài)度滿是親昵和孺慕。
她立刻就把剛才棠溪的提議說了出來:
“奶奶!溪溪說要資助我考大學!”
因為高興,謝春玲的臉蛋兒紅撲撲的,少有顯露出幾分少女的雀躍。
王香蘭驚訝地轉頭看著棠溪,眼里是棠溪讀不懂的復雜。
半晌,只聽到王香蘭嘶啞的聲音:
“謝謝你,棠溪。這錢,我們會想辦法還你的?!?p> 棠溪覺得這態(tài)度說不出的古怪。
但她沒有深思,而是搖頭拒絕:
“不用,春玲也是我的堂姐,這點錢不過舉手之勞。”
誰知,王香蘭的態(tài)度意外堅定:
“不,要還的?!?p> 她不僅自己這樣說,還讓謝春玲親手寫下借條。
謝春玲倒不介意。
她只要有書讀,不用被爸媽隨便嫁給哪個老光棍,怎么都好。
棠溪沒拗過她們,最后收了那份借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