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只要你乖乖的
手機振動,閨蜜費嵐的語音消息:“嬌嬌,今天大算你走運。我大姨媽來了,肚子疼,改天再去拷問你?!?p> 腦中一道驚雷,劈開迷霧。
我終于知道自己遺忘了什么,連忙套上黑色帶帽T恤,扒了一把凌亂的頭發(fā),帶上墨鏡和口罩,匆忙跑向小區(qū)附近的藥店。
店里人很多,我在角落里晃來晃去,被店員問到買什么,只是擺手。偶爾有人用奇怪的打量我,大約沒見過臨近夏天還把自己裹這么嚴實的人,不愛逛街,偏愛逛藥店。
等到店里沒客人了,我才紅著臉走到柜臺前,啞聲對店員說道:“那個,我想要一個驗……孕的?!?p> 藥店阿姨心領神會:“我們有很多種,有試紙的,量大便宜,有試筆的,貴但靈敏,你要哪一種?”
我腳趾扣地,胡亂點頭,恨不得快點結束對話,“都要吧……”
藥店阿姨將東西一一撿好,貼心的用黑色袋子裝了遞過來,好心提醒道:“三個月以內決定要不要哦,不然對女孩子身體不好。”甚至給我塞了一本優(yōu)生優(yōu)育的宣傳手冊。
我抓起東西,恨不得手腳并用,狼狽的逃回出租屋。
出租屋狹小的衛(wèi)生間里,我赤腳站在冰涼的地磚上,頭頂是昏暗的燈光,手上拿著驗孕試紙,慢慢的,上面顯示出的兩條微弱的紅杠。
“千萬不要啊……”
半小時過去了,整個衛(wèi)生間都是凌亂的被暴力拆開的藥盒,洗漱臺上擺滿了各種試紙和試筆,鏡子里的少女圓圓的眼眸微微發(fā)紅,眉目低垂,沉默的抿著嘴,僵硬的嘴角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xiàn),表情比哭還難看。
兩條紅杠完全沒有變淡的意思,好似在嘲笑我的不死心,越來越鮮紅。
心一點點沉下來,比冰冷的地磚還涼,手機屏幕映出我慘白的臉色。
手機屏幕上還在不斷推送著顧影帝的熱搜。
#顧沉舟浴室門#實時搜索量突破5000萬。
#浴室女妖是誰#微博話題討論度不斷攀升。
超話甚至將5月21日這一天命名為#5.21顧影帝破戒日#。
小紅書已經(jīng)開始出分析貼——大明湖畔的浴巾妖女:技術分析頂流影帝被碰瓷始末;四小時飆升500萬轉發(fā)的技術長圖貼:千年顧鐵樹終于開了一朵小野花…
“Siri,知乎、知乎應該不八卦吧?”
Siri機械音朗讀最熱門知乎問題:“如何評價某十八線碰瓷顧影帝行為?”
我煩躁的咬著左手指甲,一只手卻不自覺的放在腹部,開始認真考慮契約婚姻的可能性。
想了半天,越想越喪氣,索性微信語音蘇珊:“怎么辦?顧影帝打算危機公關,要把我簽了,演他未婚妻,可我……”
蘇珊:“讓他潛!流量等于生命!知道你每分鐘產(chǎn)生多少商業(yè)價值嗎?”
我:“不是潛……是簽我……”
蘇珊:“那必須行!知道之前辭職的編輯在哪嗎?橫店當群演,專門演尸體!”
我:“……干別的也可以吧。”
蘇珊:“親愛的,知道去年影視基地失蹤過三個場記嗎?”
在演假尸、真尸還是影帝未婚妻之間,我還是選擇了后者。
傍晚,我按照約定的時間,帶著禮盒里面的東西來到一所城西的高級公寓。
叮,電梯停在48層,電梯門緩緩打開,露出黑洞洞的走廊。
4801房門前散落著幾粒白色藥片,我彎腰去撿,指尖突然被門縫處溢出的冷氣刺疼。雪松混著琥珀的清冷氣息撲面而來,玄關處《Time》封面上的顧沉舟正在用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視著我。
“蘇小姐真是準時。”
經(jīng)紀人林汐從房間陰影處轉出來,黑色指甲油在燈光的反光下像某種甲殼類生物。她將溫熱的姜茶塞在我手里,“沉舟在換戲服,建議你趁現(xiàn)在記住三件事。”
“第一,不許錄音錄像;第二,保持一米距離;第三……”林汐指了指我脖子上掛著白玉印章的鉑金鏈子,“別把廉價首飾帶進這個房間?!?p> 化妝間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林汐臉色驟變,我聞聲已推開虛掩的門。滿地碎瓷片中,顧沉舟單手撐著梳妝臺,戲服廣袖垂落如同被折斷羽翼。他額前碎發(fā)被冷汗浸透,右手死死轉攥著一個藥瓶。
“出去。”沙啞的生線裹著冰渣。
我不退反進,踩過滿地狼藉,抽出紙巾包住他流血的手指,兩人之間距離很近,近到能聞到我手腕間紫羅蘭香水的味道,顧沉舟突然卸了力道,任由我處理傷口。
“顧老師入戲太深?”我故意用采訪時的尊稱,“《江山謀2》里可沒有自殘的橋段?!?p> 化妝鏡中映出男人驟然收縮的瞳孔。顧沉舟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大的驚人:“你怎么知道……”
話音被敲門聲打斷,林汐探進半個身子:“王導那邊……”
“推掉,”顧沉舟抓起墨鏡帶上,“推掉今晚所有的通告?!?p> 當化妝間重歸平靜,我發(fā)現(xiàn)梳妝臺抽屜半開著,十幾瓶未拆封的安眠藥整齊排列著,最深處壓著本《電影周刊》,我三個月前寫的《從楚門世界來看新生代演員的困境》被熒光筆畫的斑駁陸離。
顧沉舟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突然關上抽屜,開口道:“演員戲里戲外每個表情、每個動作都被幾百倍放大,逐幀觀察,這是行業(yè)所決定的,只能接受?!?p> 顧沉舟摘下眼睛,眼下泛著失眠者特有的青灰,“協(xié)議看過了?有沒有問題?”
我搖了搖頭。
“對了,”顧沉舟想了想道:“如果沒記錯,應該是上個月10日,在軒逸會所……”
聞言,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顧沉舟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拿過我的手機,“解鎖?!蔽夷樕钒祝姥园戳酥讣y,接著就看到他在解鎖設置里加了自己的指紋,然后翻開相冊,向下滑。
我伸手想搶,被顧沉舟一個眼神定在原地,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顧沉舟翻到照片,看到照片上多是自己在軒逸會所的側影,衣著齊備,不由得笑了,“還以為你是私生飯,又是偷拍,又是跟蹤,還硬闖我的休息室……沒想到居然是正經(jīng)的編輯,呵,路子夠野的?!?p> 警報解除,我按著快奪眶而出的小心臟,驚魂甫定,大言不慚道:“主要是……敬業(yè),對,敬業(yè)?!?p> “后來有看到我是怎么出來的嗎?”顧沉舟蹙眉,似乎不太舒服。
我答非所問,意有所指,“你們應酬挺晚的…”
“嗯,那天喝斷片了……不太記得了,”顧沉舟揉了揉太陽穴,“一想就頭疼。”
我的目光閃爍不安,雙手緊握成拳,仿佛咱將所有的不安擠壓出去,語氣盡量平靜道:“頭疼,就不要去想了?!?p> “你先在客廳坐會,我讓律師來給你談。”顧沉舟并未注意到我整個人快抖到失態(tài),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打完,見我還愣愣的站在原地,顧沉舟突然湊近,鼻尖擦過我的耳際,“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紫羅蘭混著油墨……像小時候我母親的書房?!?p> “只要你乖乖的,哪怕你別有所圖,也無所謂。藏好了,別讓我知道就行?!?p> 我捂著狂跳的胸口,后退一步。
遠處海關大鐘敲響,顧沉舟蹙眉,拇指按上我暈開的唇釉,“以后別涂了,我不喜歡。”
因印上他性感的腰窩而風靡全網(wǎng)的、我那斬男色號唇釉被他一點點擦掉,連同紙巾一起,丟到了垃圾桶里。